第2章 死山毒醫 二
幽蘭師父輕巧地在山中走着,她妖嬈的紫衣時刻隨着她的步履擺動,她若隱若現的肌膚,光滑細緻,膚如凝脂。她似乎毫不懼怕那些毒草、毒液、毒蟲。那些毒物在她身邊竟像是隨從一般,似乎是以她為首,向著她生長。
我獃獃地看着她,跟着她走着。“生兒,你是否好奇,這些個小東西為何完全傷不了我?”我對着幽蘭師父點點頭。幽蘭師父輕笑道:“巫山中人,生生世世與毒為伍,山中之人有以毒為葯的毒醫,以毒為蠱的蟲師,以毒為卦的巫師,以毒為劍的毒師,和以毒為血的傀屍,山中之人皆以毒為生,我自然也是從小與之為伍,毒與我來說,更像是食物。”我跟幽蘭師父點點頭,表示我明白了。
幽蘭師父牽着我,朝着山下走着,我一路上都小心翼翼地盯着地方,生怕踩上什麼或是沾上什麼。幽蘭師父看着我這樣,止不住的嘲笑我,說我膽小如鼠。待我氣喘吁吁走不動路時,她拿出一個小瓷瓶,往我身上灑了些粉末,我看見我附近的毒蟲全部退避三舍了。“。。。。”我無言地看着幽蘭師父,表達我無聲的抗議。“哈哈哈哈,生兒,你不知道你走路那樣子多好笑,我哈哈哈,我一時間給忘了,給你灑點葯了”。你明明是看我累了不能跳着走路了,才給我灑的。我心裏想着,完蛋,這幽蘭師父一看就是活潑好玩的性子,以後指不定如何拿我取樂。
幽蘭師父帶着我在山中穿行,時不時從樹上、草上,拔下來些小毒蟲往她的收集袋裏面放,毫不在意手上沾染的粘液。
那些毒蟲齜牙咧嘴的樣子十分駭人,到了她手裏便十分溫順,甚至乖乖往她袋子裏鑽,跟看懂的她的意圖一般,十分主動又聽話。
邊下山,邊採集,臨近山底的時候,採集地也差不多了。幽蘭師父滿意的看着她的收集袋,說道:“乖寶貝,回去帶你們泡澡。”
我一愣,她的意思是讓它們去泡澡還是跟它們一起泡澡?我一想像那個毒蟲爬滿身上的畫面,不經打個寒顫,把衣服裹地更緊些,以免與它們“親密接觸”,幽蘭師父見狀,露出了一個“狡黠”的微笑,從袋子裏拿出一隻毒蟲欲往我身上丟,我心一慌,一見身旁有塊大石頭,趕忙躲到石頭後面。
幽蘭師父,見狀又哈哈哈大笑,“真是個膽小鬼哈哈哈”,我汗顏,在心中想到“誰跟你一樣,拿着那些蟲子跟玩似的,我還要命啊”。幽蘭師父丟出的那隻蟲子,原本蜷縮,一脫離她的手,便開始伸張,張開了翅膀,頭部兩塊尖狀硬殼似菱角,全身漆黑的甲殼像盔甲似的,張開了翅膀,顯得氣勢轟轟,硬生生有種威武的感覺。我看着它想到“一隻破蟲子,威風個什麼勁”
它似乎聽見了似的,直直向我飛來,發起攻勢,我靈巧一轉身,它撲了個空,撲了個空不見它轉身,直直地向我身後飛去。然後從我身處傳來了一身慘叫。“啊!”
我扭頭一看,一群打手模樣的人,圍在山腳邊。內心一驚!“不好!”趕緊俯下身去,拿起泥巴便往臉上拍去,為了不讓幽蘭師父起疑,我又假裝摔倒狀,待我起身,幽蘭師父見我的小泥巴臉,又嘲笑我道“哈哈哈,你也不用被我的小蟲蟲嚇摔倒呀,也不是什麼很可怕的東西啊哈哈哈。”
幽蘭師父的笑聲,引來了那群打手模樣的人,其中一人被幽蘭師父的毒蟲咬傷,正癱在地上哀嚎,其他人見毒蟲咬傷人後,往傳來笑聲這邊飛便跟了過來,見毒蟲飛進了幽蘭師父的袋子裏,便一個個拔出了刀,氣勢洶洶。帶頭的人說道:“哪來的小娘子,模樣長的還挺標誌,為什麼愛折騰這些不入道的下三濫的玩意兒,還拿它傷了我弟兄,意欲何為!說!”
幽蘭師父一聽便生氣了,“哦?不入道?下三濫?姑奶奶我這些寶貝,你們這些庸人懂個屁”,拎着我走到旁邊的岩石上,在上面悠閑地坐了下來,悠悠然打開了自己的收集袋,袋口一開,裏面的毒蟲大軍似乎就感受到了主人的命令,排山倒海往打手們飛去。人對蟲,簡直毫無勝算,如果他們是大俠還另說,看他們的穿着和在這的時機,我便能想像到他們是殺我的人,為了以防萬一我逃下山,在山下安排的打手。真是十分謹慎的心思,可惜錯在低估了我的運氣,以為我求生幾率不到,找來的打手也就是些江湖小混混。
飛蟲們迅捷靈敏,小混混們只能對着毒蟲的方向一陣亂砍,一片哀嚎聲傳來,飛蟲咬過的地方,迅速泛紅,腫脹,直接在皮膚上升起了一個大包,而且愈來愈大,十分可怕,大包里又青又紅又黑,似乎一碰,就能爆裂開來,全是膿血噴出。小混混們很快敗下陣來,倒在地上不能動彈。
幽蘭師父喚回了毒蟲。朝打手癱倒的地方走去。“知道了嗎,你們才是不入流的東西。”幽蘭師父對他們說道。看他們在地上抽搐哀嚎,幽蘭師父又從懷着拿出一個小瓷瓶,然後將裏面白色的藥粉往他們身上撒去,“今天姑奶奶饒了你們的性命,以後看見姑奶奶記得繞道走。”
我心想“他們沒死,我沒死的事情也要暴露了,他們回去報告,一個用毒女人帶着一個孩子,誰能在死山如履平地,這我的藏身之地不是很快就會被發現了?”我越想越急“不行,好不容易活下來,還有許多事情要做,至少不能讓我還活着的事情這麼快暴露!”我拽起幽蘭師父的袖子,看着她,對她作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幽蘭師父不解道:“殺了他們?他們也沒做什麼傷天害理之事,教訓一下便好了。”我拚命搖頭,繼續作抹脖子的動作,“生兒乖,他們也沒做什麼太不好的事情,不用殺了他們。”
我一急,但是又不能開口與幽蘭師父說,有些東西知道的越少越安全。我跑去打手們在的地方,拿起路邊的岩石往其中一個打手的頭上砸去,因為眼下是個人,心裏實在是顫抖,手一歪,砸到了他的眼睛上,一瞬間鮮血琳琳,好不殘忍,那個打手,一直慘叫連連,我心慌的厲害,發覺殺人跟殺鹿果然還是有區別的,拿着石頭的手都在發抖,腳站不穩,跪在地上,可是手拿着岩石,仍然倔強地舉在那個打手的頭上,手卻沒有停止,乾脆閉上了眼睛,又一次砸那個打手的額頭,又一次,又一次,血濺到了我的臉上,跟我臉上的塵土混在了一起,看不出顏色,只覺得粘稠地十分難受,我繼續砸,砸的全身都在顫抖,止不住地顫抖,內心不停地問“他死了嗎?他死了嗎?應該死了吧。”
幽蘭師父看見我的樣子,十分驚慌,趕來我身邊,抓住了我的手,把我手裏的岩石丟掉,看着我驚慌無神的眼睛,她充滿了憐憫,她問我:“是不是他們把你扔在山上的?”我空洞的點了點頭,“別害怕生兒,沒有人再能傷害你了,沒事了,別害怕。”幽蘭師父把我抱了起來,讓我坐在旁邊的岩石上,然後她拿出了一個黑色的瓷瓶,又是白色的藥粉,往打手身上撒去,不同的是,這次,這些打手們,全都沒了氣息,不再動彈,不再喊叫。
他們死了吧?
我停止了顫抖,我的手一直在疼,被剛剛的岩石劃開了皮膚,我卻在回味那種殺人的滋味,突然在心裏念起了奶奶常年念的經,想抵消自己殺生的罪過,這一切又顯示十分矛盾跟徒勞。我乾脆又閉上了眼睛,放棄自己良知無謂的掙扎。
一抹生魂,祭我童真。
幽蘭師父走到我的身邊,拿出手帕擦掉我臉上的塵土跟血跡,絲毫不提剛剛的事情。領着我,往栓着她的馬的樹的方向走去。
“生兒,走,師父帶你回巫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