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忽悠
謝家人就是這麼想的,而且這個決定做出的很快,不過三天的功夫謝家就想清楚了。然後順順利利的將人都給了謝含景。
但前提是謝家要有人跟在謝含景身邊。
“不管陸娘子做了什麼,我們都不會幹涉。”
陸家聽完了之後順手把陸恆也扔過來了。
沒辦法,誰讓這段時間以來陸恆和謝含景的關係最好呢。
謝含景眨都不眨就收下了兩個眼線。
然後她才開始讓部曲們出去。
勾玉巷裏的形勢瞬間發生了變化。
陸家的訓練場被糧草堆得嚴嚴實實的。騰不出地方來了,謝含景乾脆把謝家的訓練場也徵用了。
大塊大塊的青石鋪地,堅硬牢固。邊上的一排房子老舊卻依稀能看出曾經的面貌。
刀劍架上擺滿了寒光爍爍的刀劍,謝家部曲的平均戰力比陸家好一點,但也只是一點而已。
謝含景重回故地,心裏感慨萬千。
部曲們訓練用的場地,她從小就很熟悉了。
小時候跟着哥哥們,他們訓練的時候她會在旁邊看。還會有模有樣的跟着一起伸腿。
等到再大一些的時候自己也加入他們。族中的姐妹哪怕是花拳繡腿,也會學一些。
姊妹們一個個嫁出去了,訓練場上換了姑娘家,可是她一直都在。
哥哥會把手放在她肩膀上,笑吟吟的說:“咱們家也就你一個小娘子學的是殺人的本事。”
她也會毫不客氣的一手肘捅上去:“你還不如我呢,最近是不是有偷懶了?”
謝家的所有的娘子裏,她是唯一沒有出嫁的那個。
不是因為沒人要,那時候的謝家已經是當時的頂尖士族了,家族裏的小娘子,怎麼都不會沒有人要的。
是她不想嫁。
世上獨有一個謝家。
叔父心裏有大志,需要很多年準備才能達成的大志。
家裏的人都知道。
謝家從她的祖父開始,一步步的將整個家族從一個小地方的小士族變成了頂尖士族。
晉國南遷,丟失了大面積的國土,只能偏安一隅,是所有人心裏的痛。
北伐的念頭存在了那麼久從來沒有消失過,她的伯父、父親、叔父一直都想要收復故土。
那是整個謝家共同的夢想,包括嫁出去的娘子。
謝含景不想出嫁,她想親眼看,想親自參與。
她和叔父說了,叔父沉默了許久之後妥協了:“反正你就是再大一些,也不是嫁不出去,不想嫁就不嫁。”
她得以和家裏的兄弟們一起訓練。
哥哥外放去方鎮上了,她知道那是為了練兵;叔父出任尚書,一點點的恢復經濟、修整國力。
別人家有謀反之心,叔父把人踢到了外頭去,後來想謀反的人病逝。
謝家為了北伐,整整準備了十五年。
十五年韜光養晦,她看着北地的局勢千變萬化,看着北地出了英明君主,英明君王又變得年老昏聵。
早年的成就能讓人變得自大無比、剛愎自用、聽不進去任何的諫言。
她親眼看到時機到來,看到戰火重燃。
四叔父那時候年紀大了,自己上不得戰場。上戰場的是五叔父,和她的哥哥、從兄。
她請纓了。
近兩年她都跟着哥哥在任上,哥哥練兵,她跟着一起。
叔父原本不同意的,還是哥哥給她說好話。
“含景的本事不比我小。您也知道,這丫頭從小就長在訓練場上,別人三五天學不會的東西,她兩天就會了。我這兩年看着她的,上戰場不說建立功勛回來,至少不會死在戰場上。”
五叔父也勸叔父,說話說得痛心疾首:“她今年都二十三了,十三就說自己以後不嫁人。現在長成了老姑娘,兄長你要是不讓人去,恐怕到時候她自己都能跑到戰場上去。那還不如現在答應了,到時候也好有個照應。”
叔父左思右想,覺得五叔父和哥哥說的都對。她心心念念了這麼多年,要是不讓她去,到時候她真能自己跑到戰場上去。
等到真的開始打仗了,叔父的事情肯定多,必定看不住鬼靈精怪的一個小娘子。她想去就讓她去嘛。
叔父叮囑了很久,最終將自己唯一一個還沒有出嫁的侄女也丟到戰場上去了。
她嘿嘿笑。讓五叔父不必因為她是個姑娘家就對她“手下留情”。
“叔父年紀大了,又要在後方調度,所以是五叔父掌兵,坐鎮中軍;可是您年紀也不小啊,所以就只能運籌帷幄了,至於決勝千里嘛,我和哥哥們就可以了。”
她大言不慚。
從兄一巴掌打到她腦袋上。
“說什麼呢。”從兄笑罵。
但看得出來,從兄也是這麼想的。
五叔父笑也不是,氣也不是。
最後只能伸出手來虛虛點着她的頭:“這話是你說的,到時候要是那一場仗你輸了,可別怪我軍法伺候。”
“好。”她應的響亮。
從開始到結束,一共打了整整兩年。
八萬對八十萬,他們贏得漂亮。
之後秦國不得不和晉國簽訂盟約,割地賠款。
據說那位老了的英明君主後來回去之後還被自己的枕邊人給殺了。
那位枕邊人她見過。
覺得真不愧是一代明君不顧名聲、威望、世俗也要得到的。
一個男人,也不曉得是怎麼長成這樣子的。
美的一點都不像是人間能有的。
那位君主宮殿裏據說種了不少梧桐樹,只為了“鳳棲梧桐”。
叔父是和人下棋的時候得到的好消息的,據說當時倒是很冷靜的和人家說“就是家裏的小輩打了勝仗”。等別人走了之後高興的連鞋都掉了。
謝家威望空前。他們家十數年的夢想,十數年的韜光養晦,半絲沒有辜負。
整個晉國一片歡騰。
“陸娘子,陸娘子?”耳邊的聲音瞬間將謝含景從那些過往裏拉回來,謝含景陡然回神:“什麼?”
“沒什麼。”說話的人笑着說道:“我是看你已經看了半天了,怎麼了,是有什麼不對嗎?”
“沒什麼不對的。”謝含景垂了一下眼睛,再次抬起時已經將所有的怔忪全埋了起來:“地方不多,日常的訓練已經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