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174章 這是一座寂寞的城市2
兩天前那一晚，為了能讓伊蓮順利帶回零石，加拉瓦憑藉一副傷痕纍纍的軀體，獨自留下來面對數十個魔護衛。伊蓮都覺得他已經必死無疑了，但在後半夜，加拉瓦卻回來了。他滿身都是血，回來就睡了，睡了整整一天，永生機制不斷發揮着效力，如同一台隱形的縫紉機在傷口上敲打着針線。至他蘇醒，身上的創痕竟然全部癒合了，只是虛弱到幾乎站不穩。
“我也不知道。”加拉瓦搖搖頭，把半袋楊梅一股腦倒進嘴巴里，用力咀嚼，活像《功夫熊貓》塞滿了堅果的阿寶。
“你怎麼會不知道？”
“我也很奇怪，”加拉瓦把果核一顆一顆有節奏地吐出來，回憶着，“你開車跑了之後，那幾個魔護衛也就走了，把我晾在了那裏，好像他們的目標就是奪回零石一樣。結果我獨自站在那裏，可尷尬了。”
加拉瓦幾乎沒有撒謊，除了一點。當時，他將長刀插在地下，以固定自己的身軀，寒意正不斷侵蝕自己的身體和意識。他的眼睛已經蒙上了鮮血，看不見周圍的人在哪，但能模模糊糊聽得見魔護衛的聲音。
“你不能殺他！”這是其中一個魔護衛的聲音，他正在嘗試拉扯住自己憤怒的同伴。
“可他殺了米高，你看到米高了吧？他媽的，這人把刀捅進了米高的心臟里，這個仇一定要報！”這就是那個憤怒的魔護衛。
“你瘋了嗎，你不知道他是誰？他是加拉瓦！”還是第一個魔護衛，“你殺了他，知道什麼後果！”
“日他媽的，加拉瓦的命就他媽的比米高的命值錢？！這個世界上怎麼凈他媽的是這種事！”魔護衛依然低吼，但已經被身邊的同伴控制住了。
幾個人又小聲說了幾句，隨後，伴隨着不停地罵罵咧咧，那幾個魔護衛都離開了，離開之前，一把火燒了磨山的安全樓。
加拉瓦癱倒在草地上，看着遠處安全樓的火光。模模糊糊地，他已經意識到自己身份特殊了，可是，到底是為什麼，這幾個魔護衛不能殺他？
這變成了加拉瓦的秘密，他沒有向任何人透露，魔護衛走後，他一個人在這座偌大的城市轉了好久，決心自己打探清楚。
在這個世界，每個人心中都有秘密，加拉瓦終於也不再例外。
“煊麟呢？怎麼沒看見煊麟？”一旁，伊蓮忽然望向窗外，“今天跨年夜，煊麟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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煊麟站在天台的邊緣上，面對這城市的燈火，耳機旋在耳蝸間，手機和手一起放在衣兜里。
所立的位置十分危險，再向前幾厘米，或者風稍微大一點，煊麟就會栽下去，但煊麟站得很穩。電話已經撥出，沒過多久，對方就接了起來。
“怎麼這個時候打電話來？”耳機里是煊塍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慵懶，像在午睡，“又出事了。”
“沒有，父親。只是馬上就要新年了，就想打個電話給您。”煊麟輕聲說。
“是這樣。”煊塍頓了頓，聲音也很低，“是啊，馬上就要新年了。這一年馬上就要過去了，可是你還在中國，我還在巴西，這種時候不能團聚，真是可惜。還記得去年的新年，你也是不在家，煊徴也不在家，我們……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聚在一起迎接過新年了。”
“會有機會的，父親，等戰爭結束，我們煊家的人，會團聚在一起，過每個聖誕節和新年。”
煊塍在遙遠的南半球默不作聲地嘆了口氣：“都說等戰爭結束了，一切都會恢復原貌，可這戰爭真的會結束嗎？時間越長，我卻越開始懷疑了。”
聽着父親的聲音，煊麟感覺心中一緊，差點栽到樓下去。他也有同樣的感覺，原本掌握人數和盟軍優勢，這大半年，卻被魔護衛生生拖入泥淖，優勢盡失，這場戰爭的結局，真會如他們所預想的那般？
但煊麟知道，這種話，煊塍在他人面前是不會說的。這是示弱——一個好的領袖不會示弱。
“對不起，父親。”煊麟低聲道，“是我搞砸了。”
“我都聽說了，不怪你。度卡·丹尼爾是很老練的魔護衛，極善謀略，心狠手辣，不惜代價，這種人是最可怕的。不必說你了，就算是我，對上他也不一定能佔上風。”煊塍嘆了口氣，“既然事情都結束了，就不必再留在那裏。這次事情出得很大，你先回杜拜吧。南美這邊也還需要你。”
“知道了，父親。”煊麟點頭。
“所幸，最後衍石是落到紫金領女手中，而非魔護衛，我們還不清楚尼古拉那邊的態度，但一切都還有轉圜的餘地；再者，零石是一換一，你做得已經很好了。這麼一來，除了傷亡太大，其實武漢這邊是打了個平手的。”煊徴緩緩地說，“真是難為你了，讓你一個人面對度卡·丹尼爾。”
“其實很多人都不應該死的，您說這是平手，可是太多執行員都是因為我而死。父親，是我太自大了，我以為我已經有能力和丹尼爾較量，可我錯了，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太多太多了……”
“孩子，你是煊家未來的家主，在真正接過煊家權杖之前，煊家會給你一次又一次犯錯的機會。只有不斷犯錯，才能更快成長，你不必如此自責，是你對自己要求太高了。”
“謝謝您，父親。”煊麟誠懇地說，“那江城這塊衍石呢，您打算怎麼辦？”
“這個你不用管了，我會和尼古拉交涉。兩族在護零者大會達成的盟約雖然破裂了，但在這場戰爭中，我們還站在同一側，只要立場不變，他們就還是我們的盟友。”
“我明白了。”
“今夜過去，就收拾東西離開武漢吧，沒有再留在那裏的必要了。或許我還需要你過來巴西幫我，但在此之前，你先回一趟杜拜，那人你還有人要見。”
“嗯，我知道。”煊麟頓了頓，這時，一簇煙花升向夜空，在最高處炸成五顏六色的光彩，“父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