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異界

第三章:異界

只是,即便北地富庶豐饒,她就樂意去嗎?

不知怎的,天帝臨別為她送行時那淡漠清冷的模樣又浮現在她的腦子裏。他說,”…十方世界之洪荒世界。世有洪荒,分天,地,人,魔,妖,靈六界。以天界為尊,統轄其餘五界。

然天界亦是浩瀚無垠。因此遠古造物主神將它按東,西,南,北,中,劃分成五大區域.便於治理,五大區域本互不干涉,各施其政。但群龍無首也不行,時間一長,便干戈迭起,於是經過無數次血淋淋的戰爭后,四方奉中央天帝為首。

五大區域位統治者稱號皆為”帝”。中央為天帝,東有東極大帝,南有南極大帝,西有西極大帝,北,呃~北有北地女君。這一代的北地首領打破了這五方區域歷來由男子統治的傳統,迎來了一位女君。

據說,這位女君是當今天帝太昊的同門師妹,甚是年輕。天帝太昊原本出身草根,生來便不是天潢貴胄。只是風雲際會,上一任的弘德老天帝一生無子無女,在他身歸混沌后帝位便無人繼承,因此四方天庭群雄並起,你爭我奪。太昊是上古先天大神白澤的得意門徒,德才兼備,神力深厚,追隨者眾多,經過一番血雨腥風之後,太昊承天命,即天帝位。太昊天帝麾下能人甚多.其中就有這位小師妹,小師妹閨名羽陽,那之前因她還沒有職務品階,是個白身,所以大多數人都客氣的稱她一聲“羽陽仙子”。

羽陽仙子不同於天界那些嬌嬌怯怯,似乎風一吹便會咳嗽幾聲的文弱仙子,她素有武名,很是能打,若是運起神力,等閑七個八個男仙也不是她的敵手。故此番太昊之能成為天帝,他這位師妹也稱得上”功不可沒”。

既有功,自然得賞。天帝掂量來掂量去,小師妹算的上是自家人,又有點武略,若封個每日只需報個到,應個卯,喝喝茶,完事便走路的文職,似乎有點屈才。高等的武將職位又是一個蘿蔔一個坑,早被那些有功於他的武將們瓜分乾淨,低等的武將職位倒是有,只是別說羽陽不會樂意接受,天帝自己也給不出手。

為此天帝着實苦惱了幾日。

剛好北地使者來凌霄殿奏報,說是北極大帝在修鍊進階時,突然被仙魔劫的滾滾天雷劈中,身體剎那間便成了一具焦炭。其時北極大帝子息尚幼,還擔不得北地首領重任,由此希望天帝能另選賢能,去北地執掌牛耳。

天帝寶相莊嚴,端坐夔龍寶椅,,聽完北地使者陳情,嘆息感慨了一番他那位下屬的不幸,怎麼就遇上仙魔劫呢。

仙魔劫不同於其他的雷劫,一則它出來逛的次數很少,二則它專挑強者劈,典型的遇強則強,你強它更強,清風拂山崗。任誰被它劈中,都是十死無生的下場。不過,若僥倖熬的過,從此肉身之力便會登頂,壽命接近永生。雖然熬過了會有這麼天大的好處,但是天界之中卻沒有一個神仙希望遇上仙魔劫。無它,翻一翻天界史書,便會發現,沒有一個神仙被仙魔劫劈中還能倖存於世。任你是何等驚才絕艷,遇上仙魔劫也得灰飛煙滅。說來北極大帝本也不是什麼天資絕倫,天賦異稟到招天妒的修道天才。沒想到竟也被挑嘴的仙魔劫劈了,雖然死了,不曉得算不算是”雖死猶榮”。

天帝一番嗟嘆之後,遂應北地使者所求,順理成章將羽陽仙子遣去距離中央天庭有億萬里之遙的北地,成為北地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君。

……..

黃沙漫天,朔風凜冽.天色暗沉.

從中央天庭去往北地的黃沙古道上,難得出現了丁丁當當踢踢踏踏車馬行走的聲音。

漫漫古道的路旁間歇杵立着一些歷經無數風吹雨打,營養顯見極度不良的歪脖子樹。

歪脖子樹上偶爾歇着一些不知名的灰褐色鳥兒。這些鳥兒顯然是被從未見過的車馬聲驚飛,噗楞楞急促的煽動翅膀躥向遠處灰濛濛的虛空.

車隊一路行了十來天,除了這兩三隻鳥兒外,楞是沒見到一個活物。

這支車隊的規模並不浩大。黑楠木造的馬車不足十輛。打頭一輛車的車廂比後面的車駕要闊大些,也要華麗些,。頭輛馬車的四面皆用東海鮫紗裝裹,充作車夫的是兩隻通體火紅高大威武的狻猊獸。至於其餘馬車則是由普通的白色天馬拉着,沒什麼打眼之處。車隊的兩側分列着兩隊氣勢糾糾之人,左右各五十,這些人一律身穿甲胄,作武將打扮.是天帝特特派來護送羽陽仙子去北地赴職的衛隊.

此時已近黃昏,眼看天色就要完全暗下來。越往北走,氣溫越低.這個時令尚未入秋。夜晚寒意便有些入骨。

車隊行到一座寸毛沒長的光禿禿小丘前,最前頭那輛車突然停了下來,從撩開的鮫紗里探出一個小姑娘的腦袋。

“傳女君令,大夥停止前進,今晚就地歇息,天明再上路。”小姑娘脆生生的話音剛落,便又將腦袋縮回車廂里。

衛隊的首領高大威猛,是個虯髯大漢。聽到命令,便立即示意眾武將放下刀槍。一些武將從末尾一輛馬車裏取出幾頂由天蠶絲編織而成的帳篷,就地安營。另有一些武將從車裏取出一些妖獸肉及靈米準備埋鍋造飯。

傍晚的風大了許多,柴火也有些潮,等到晚餐做好的時候,先前說話的小姑娘已下車催了好幾次。她衣衫單薄,縮着脖子,拿出玉碗和玉盤,裝了一些肉菜和靈米飯,又迅捷的爬進車裏。

車裏面積並不大,為免擁擠,只設了一張長條形的錦榻,可坐可卧,另有一張半人高玉幾並旁邊的一個小杌子.

錦榻上歪坐着一位年輕的錦衣女子,她膚色略黑,眉眼俊秀,也算的上是個美人,只是美人現今卻是顰着眉頭,不知心中憂愁為誰而起。

她見小姑娘端了飯食進來,便懶洋洋將身子坐正。

小姑娘將手中食物小心擱置在女子面前的玉几上,旋即又蹲下身子,從錦榻下方的暗屜里踅摸出幾枚黃色的靈果,放在玉几上一個空着的玉碟里,又取出一雙玉箸用錦帕擦了擦,方遞給女子,恭恭敬敬的道:”女君請用膳。”

羽陽仙子接過玉箸,抬了抬下頜,示意小姑娘坐下一同進食。小姑娘搖搖頭,神色間有些懊喪:”婢子不太能受用得住這些肉食。”

羽陽仙子愣了一下,隨即撲哧一笑,”我一時倒忘了,小慧原是食素的。”

小姑娘名叫小慧,真身是個兔子精,本在下界東邊一座荒山上修鍊有五百年,有一日羽陽仙子下凡間辦事時路過荒山,見她有模有樣的學人修鍊,遂覺得她有些慧根,便將她帶回天界,做了自己的侍女,閑來也教她修鍊之法,主僕之間情誼頗為深厚。

小慧趁羽陽仙子用膳的功夫,又趴在車廂的木地板上,將暗屜的角角落落里所藏靈果悉數掏出,一個一個認真地數了一遍.

數完,她皺着一張白嫩小臉道:”女君,咱們從府裏帶出的朱雀靈果現下只能撐個兩三天,可算算腳程,還須得七八天左右方可到北地,這可怎麼辦?”

羽陽仙子修的是火屬性功法,朱雀靈果含有火屬性靈氣,羽陽仙子每日要服用幾個以助修鍊.她聽得小慧嘆氣,不由胸口也有些發悶。

她放下玉箸,搖搖頭,”還能怎麼辦,不吃唄.!”

”那怎麼行,不吃豈不就耽誤了女君的修鍊。”小慧瞪大了眼。

”不然你說怎麼辦?”羽陽仙子有些好笑的看着小慧鼓起的腮幫子。

”我們可以不坐馬車,駕起雲頭直接飛去北地,這樣不就快多了?”小慧眨着眼睛極認真的說出了她的想法。

她新近學會了驅動祥雲代步的功法,正是興緻極濃的時候,不想卻天天縮在馬車裏,腳底板早已痒痒的緊。

只是羽陽仙子顯然不太贊成這個主意,”傻丫頭,北地還很遠,駕雲頭不得耗費神力?況且,那北地據說是個苦寒之地,有沒有朱雀靈果這種東西都還得兩說。急巴巴趕去做什麼?”

聽這怏怏的語氣,羽陽仙子似乎對她即將接手的那塊地盤並不太有興趣。

小慧聽了,頗有些驚訝,憂心忡忡地道:”這北地是個什麼破地方,怎會連朱雀靈果也沒有!那龍血青果呢?苜蓿草呢?提摩西草呢?胡蘿蔔呢?它們有沒有?!”

一連串的詢問,令得羽陽仙子張了張口,竟是搭不上話來。一則她仙齡不過三萬五千歲,在天界還算不上是閱歷豐富的年紀,並沒有去過多少地方,遙遠的北地她也只是聽去過的神仙說過,那是個鳥不拉屎,地不長草的苦寒之地。再則因為她對做這個北地女君並不怎麼上心,,臨行之前也沒有想着找一些見聞廣博的神仙去多打聽一些北地的情況。

北地,難道竟會一窮至斯,連個兔子精也養不活?!羽陽仙子的心沉了沉。天帝給她的,似乎也不是什麼美差呢!

…去了北地,做了女君,遇事多問問仙僚,切勿獨斷專行,招人詬病……”天帝一副公事公辦高高在上的口吻。

彼時,她以為他只是當著眾仙才說一說這些場面上的話,等眾仙散去,少不得私下裏還要同她說些體己的話。於是心不在焉的聽着,眼神巴巴的直盯着天帝看,嘴裏只管胡亂應着。好不容易等到場面話說完,不想天後南枝卻及時雨般的來了,她撫着高聳的肚腹,秀美的臉上含着一絲矜持的笑,與天帝肩並肩的站着。天帝一向板正的臉上似也帶了一絲笑,又說,”時辰不早了,莫要再耽擱,羽陽,你且去吧!”

羽陽,你且去吧!這句結語仿似一塊冰,把她全身的血液,臉上的微笑瞬間全都凍住了。她的心止不住的在顫抖。

去?

她其實哪裏都不想去,她的心愿就是能夠一直呆在他的身邊。從來如此,從未改變。

想她一個女孩子,在戰場上為他拼死拼活,為他做牛做馬,為他流血流汗,所圖的也不過是能與心愛的他在一起,即便是沒有名分,即便是沒有封號。可她不在乎,她自信自己對他的愛是純粹的,是不求回報的。然可悲的是,即便她已經為愛低到塵埃里。她的這點心愿,他似乎也吝於滿足呢!

一念至此,她譏諷地又是自嘲的一笑!笑里難掩酸澀。她透過鮫紗矇著的車窗看了一眼暮色下越覺蒼涼的荒野。眼神幽暗如墨:師兄,你以為一個女君的封號,便可以讓我安安分分的呆在北地嗎?你以為給我一個女君的封號,你從此便可心安理得嗎?你以為我走了,你便可以忘記我為你所做的一切,同天後從此幸福的生活嗎?我,羽陽,一定會回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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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女應無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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