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他失憶了
吳悠恍然,怪不得之前在星雲酒店碰見他,原來他現在在酒店裏工作。她上前接過鮮花果籃,一邊推了推他,“不用了。晏總情況不好,我朋友心情更不好。你別去礙眼了。東西我替你收下,慰問我也替你送到。人,可以消失了。”
孟非盛只站在那裏不走,“晏太太怎麼樣了?我記得你們高中的時候是很要好的朋友。”
“跟你有一毛錢的關係嗎?”吳悠接過了水果和花籃,走了兩步,隨後又折身回來,“既然來了,就順便幫個忙。你去買點吃的來。我現在要守在她身邊。”
說著,吳悠放下手中的東西便要掏出錢包來給錢。孟非盛一推,按住她,“吳悠,你非得要跟我這麼生分嗎?”
吳悠手一頓,抬眼卻是冷冰冰的笑,“孟先生,我是振陽電子的吳總。請您稱呼我的職位。”
孟非盛卻絲毫不惱,眼睛深處似乎有淡淡額笑意,“好的,悠悠。”
孟非盛轉身而去,進入電梯的時候,孟非盛唇邊噙笑,沖她眨了眨眼。電梯門關上那一瞬,吳悠心底的所有的防備陡然瓦解,她站在那裏,抱着花籃有些手足無措。
孟非盛想要玩遊戲是嗎?
當年的吳悠早已經死了,現在的自己早已心冷如鐵,如果他想玩,她可以奉陪到底。真情假意,她倒是想看看誰先露出狐狸尾巴。
回到病房的時候,晏秋離已經醒了。幾個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圍在病房裏,領頭的是院長,夏斕也站在那裏。吳悠急忙將東西放下,走了過去。
晏秋離才剛剛醒,夏斕便叫了護士和醫生。他睜開眼的時候只看見床邊站在一個女孩子,臉色很白,似乎哭過了,眼底下還有淚痕,那雙空蕩蕩的眼睛裏如瀕死的病人一般聚起瘋狂的希冀。
晏秋離的第一印象是這個女孩子很漂亮。
四下一掃,他看見有無數穿白大褂的醫生在床邊,問着他一些問題,他憑慣性答了。那個領頭的醫生讓他動腳,他只看見那個女孩子似乎很緊張,小小的手緊握成拳,屏住呼吸看着他的腳。
好像這世間,她只關心這一件事一樣。
他動了動腳,聽見病房裏隨之而來壓低的大出一口氣的聲音。
夏斕只覺得身體終於似乎回暖了一點,她終於像是活了過來一般,這才敢呼出一口氣來。她走上去前,握住晏秋離的手。眼淚一顆一顆的滾了下來,落進他的手掌之中。
女孩子很漂亮,眉眼彎彎,似乎在笑,可是滾燙的眼淚卻似乎要將他的皮膚燙出一個疤來。
她聲音里有哭腔,只是說:“晏秋離,你這個傻瓜。”
晏秋離,那是他的名字嗎?
他舔了舔唇,皺着眉開口問道:“對不起,你是——”
醫生的辦公室里,夏斕正坐在沙發上,房內空調開得有些足,只讓她覺得渾身都冷。吳悠靠在她背後,雙手扶住她的肩,好像生怕她一鬆手,夏斕便會倒下去。
“晏太太,晏總的這個失憶呢,也是屬於後遺症的一種。他的腦袋受了嚴重的撞擊,會有很大概率引起失憶的發生。也許等他腦袋裏的淤血散了,就會想起來。也許——”那醫生推了推眼鏡,坐在對面的女孩子太過冷靜,皮膚蒼白得像是透明一般,他嘆口氣,“晏太太最好有一個思想準備,也許晏總永遠都不會想起來。”
夏斕仰起頭來,她嘴角抖了抖,終究是浮起笑意。
“他沒有癱瘓對嗎?”
“癱瘓的風險已經排除,但是失憶這件事情——”
醫生還未說完,便被夏斕打斷了,似乎終於回過神來一樣,夏斕眼睛裏都是劫後餘生的笑,“他沒有癱瘓就好。”
晏秋離那樣高傲的人,若是失去了雙腿,她便會失去他。
“晏總的失憶不會影響正常的生活,等再觀察一段時間,看看他能不能想起來。就算想不起來,也希望晏太太能夠多一點耐心和體諒。”
走出醫生辦公室的門口,吳悠瞧着她的臉色,面露擔憂道:“夏斕,沒事吧?醫生的話你聽清楚了,晏秋離還是有很大可能會想起來的。也許過幾天——”
夏斕搖搖頭,面上綻出柔和的笑意,“就算他永遠想不起來都沒有關係。我只要他好好的,身體健康。我之前那樣傷害了他,他真的全部忘記了也不是一件壞事。那意味着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吳悠抿了抿唇,沒有說話。
夏斕扶住她的手,眼底是一片平靜的堅定,“我會讓秋離重新愛上我。”
吳悠有些恍然,她低頭沉吟,聲音很輕,似乎在自言自語:“兩個人徹底傷害過彼此,還能在一起嗎?”
夏斕抬眼遠遠的看見孟非盛走了過來,壓低聲音對吳悠說道:“一切都取決你。你覺得兩個人就算彼此互相傷害卻仍然還想在一起,那就不要騙自己,至少證明你的愛超過了你的恨。所以為什麼要折磨你自己?”
吳悠臉上浮起恍惚的笑意,“是嗎?可我覺得好累,我厭倦了每天和愛的人爭鬥,更討厭一邊愛着一邊卻又算計着對方。我只想要離這一切是非遠遠的,就像你和晏秋離一樣。”
夏斕微微一笑,“我和晏秋離一路走來並不容易。若不是他從不肯放開我的手,我們也不會走到現在。有時候堅持是偏執是瘋狂,但是有時候堅持也會得到回想。看你願不願意冒這個險罷了。”
見孟非盛快要走過來,夏斕尋了個借口,留下他們兩個人,便獨自走向了晏秋離的病房。
夏斕的腳步有些輕快,不知為何,她竟莫名有些緊張,像是第一次見到晏秋離的時候,心跳跳得很快。時隔十二年後,他們又重新認識彼此,他們忘掉之前所有的傷害和背叛,再次重新開始。
走近病房,遠遠的從門縫隙看過去,李遠帆正在跟他說些什麼。晏秋離雖然剛醒,可是意識卻很清楚。他穿着寬大的病號服,半躺在床上,時而皺眉,時而低吟。他整個人似乎比以前溫和了不少,眸光不再冷冽,有一縷陽光透過藍色的窗帘落在他的臉上,他渾身像是籠罩在一層淡淡的光暈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