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問路
“老牛食飽送我回，夕陽日斜歸途催……”
雲蒙山腳傳來斷斷續續的吟唱聲，放眼望去，一個身着素色破舊衣衫的少年騎坐在一頭老牛身上，老牛正在沿着荒郊野嶺的小路不緊不慢的走着。
那少年還背着一把破舊的長劍，不過那把劍連劍鞘都沒有，而且卷了刃，有幾處劍刃還有豁口，不過劍上沒有一絲鐵鏽，反而十分光亮。
太陽漸漸地落山，各戶人家都點起了燈，人間朦朧帶着幾點闌珊，偶爾飛過的鳥兒不停地叫着。
少年欣賞着此番美景，不禁詩意大發，作出一篇十分沒有水平的小詩。
老牛慢慢地走着，一步一步本來十分穩當，突然踩到了一個大石子打滑了一下，少年差點從牛背上摔下來。
“老牛，你幹什麼呢，老到走路都走不好了嗎？穩一點啊，不急！”
少年在牛背上穩住身形，然後不由得嘀咕了幾句，不過眼睛透露出來的神色卻是十分溫柔。
沒辦法，在少年的那個家中，除了他那個母親，也就是這個老黃牛跟他關係好了，誰讓他全身筋脈堵塞不通，無法氣聚丹田。
不能修鍊在他們那個家族之中就如同一個廢物下人一般，更何況他是一個外姓人，如果當年不是他的母親將他從冰天雪地裏面抱了出來，說不定他早就凍死在了外面。
雖然現在受到這個家族所有人的排擠，但是好歹也有個安身之地，不至於流落街頭。
雖然他娘對他很好，是一個二夫人，但是在這個以武為尊的世界之中還是沒有多大的話語權的。
不過他娘經常會把家族獎賞給她的丹藥留下來給他吃，不過始終不能解決不能修鍊的問題。
每次凝聚出一絲靈氣，總是會不受控制的自然消散，並不能積攢到丹田之中，以前年紀太小沒什麼，但現在都十四五歲了。
別的少爺都修鍊很久了成為了修鍊者，而他這個外姓少爺卻是一個普通人，所以他在家族中的地位甚至還不如一個下人。
二夫人的丈夫也就是少年的爹，已經閉關很久了，長時間沒有出關，光靠二夫人一個人，根本無法震懾那些欺負少年的人。
“唉，我真的是一個廢物！”
少年一笑，自嘲了一句。
老黃牛回頭看了一眼少年，“哞”地叫了一聲，似在否定少年的自嘲。
少年會意，不過也只是洒脫一笑，這麼多年來，他已經漸漸接受自己是個廢物的事實。
但是少年心中始終有一股傲氣與不屈壓抑在胸膛之中，他想找一個機會將這些傲氣與不屈釋放出來，只不過這個機會什麼時候來，甚至是會不會來呢？
遠處，煙塵瀰漫……
過了一會兒，一隊衛兵出現在少年的面前，馬高人壯，披堅執銳，帶頭的那名將軍面闊虯須，濃眉大眼，有股淡淡的殺意縈繞在他的身上，一看就是久經沙場之人。
那將軍來到少年旁邊，對着少年問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
“凌凡。”
“名字倒還不錯，我且問你，萬靈峪在哪裏？”
凌凡仔細看了一眼那名將軍，那將軍的馬匹乃是上等好馬，能夠日行萬里，一身金光鐵甲，怕是在皇朝之中也是地位非凡的人。
凌凡回身指着遠處，回道：“沿此路再行一百里，就到了萬靈峪，不過萬靈峪妖獸眾多，還得小心啊！”
“恩！”
那將軍滿意的點點頭，看向遠處，隱隱約約果然有連綿群山，露出一點喜色。
“走吧，繼續……”
那將軍開始發號施令，不過一道宛如風鈴一般的聲音打斷了將軍的話。
“趙將軍，暫且等等。”
這聲音清脆動聽，很是悅耳。
那將軍聞言，趕忙應道：“是，公……小姐！”
“嗯？”
凌凡驚疑一聲，重新掃視了一遍軍隊，才發現浩浩蕩蕩的軍隊之中居然有一輛輦車，顏色鮮艷，無比華麗，想必那少女的聲音就是從這裏面傳來的。
那將軍下馬佇立，神情有點凝重，像是怕被責罰一般。
沒過多久，輦車之中下來一個丫鬟打扮的小女孩，小女孩也不過才十四五歲，和凌凡年紀相仿，手上拿着一個小布袋。
小女孩一路跑到凌凡身前，說道：“我家小姐為了感謝你的之路之情，特地送你的，還請收下。”
說著，就將小布袋遞向了凌凡，凌凡此時還有一點懵，小丫鬟見凌凡沒有動作，就顯得有點手足無措，將小布袋塞入凌凡的手中便一路跑回輦車上。
凌凡看了看手中的小布袋，居然還是用金絲編製，沉甸甸的。
凌凡掂了掂袋子，也不知道嘀咕了一句什麼，手一揚，袋子劃出一個優美的弧度，直接飛到了輦車上。
“我凌凡在這裏待了十幾年了，不知道為別人指過多少次路，但是我從來都不曾收下一文錢，多謝你家小姐的好意，在下心領，區區小事，何足掛齒。”
那將軍以及一眾衛兵見狀，皆是一臉詫異的看向凌凡，而凌凡已經騎着老牛，慢慢悠悠的走遠。
輦車的帘子被一雙縴手掀開，露出一副傾世的容顏，看着那遠去的身影，露出一絲不解。
這問路並沒有耽誤多久時間，軍隊也開始了前行，馬蹄飛奔，塵土飛揚。
凌凡騎着老牛，不緊不慢的走着，不過那眼中的心疼卻是十分明顯，那袋子裏面很可能有十幾枚銀幣，如果不是為了一個瀟洒，說什麼凌凡也不會丟回去的。
凌凡沒有想到的是，那袋子裏面不是銀幣，而是金幣，足足有二十多個，如果凌凡知道這的話，說什麼也不會還回去的！
現在凌凡在家族之中舉步維艱，根本就沒有錢去買打通筋脈的藥草，也沒有錢去買丹藥，光靠二夫人給的還不夠。
現在他在家族裏面是除了二夫人，誰都看不起他，就連清潔茅坑的下人都是如此，所以塞給他一個放牛的差事，藉此侮辱他這個外姓少爺。
這對於一個少爺來說已經是極致的侮辱了，但是凌凡對此已經不太看重了，他在意的是修鍊。
他日若遂凌雲志，敢笑凌凡不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