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說話注意點
“來來,大家加把勁,把東西都搬上車,今天的活就到這裏了。”
一個站在倉庫門口,身着西裝的中年男子此刻正衝著門內一個一個搬運工人喊着。
這些搬運工年紀不一,有的剛從老家出來,有些家中妻兒老小皆在。
此時正是艷陽高照,每個人頭頂都是大顆大顆的汗珠子往下掉,可是他們都來不及擦,因為客戶急着要這批貨。
路過的人中有人對剛剛說話的人調侃道:“我說張老闆,咱們都半年沒有遇到這麼著急的客戶了,今天這個是怎麼了,大熱天的。”
張老闆聞言沒好氣踢了一腳那人的屁股說:“怎麼還不樂意啊,沒給你們拿高溫補貼嗎,趕緊幹活。”
“好的老闆。”
說話間,張老闆的眼睛似乎在人群中尋找着什麼,雙手叉着腰,一打眼便發現了躺在角落的一人。
張老闆噫了一聲,詫異的朝着那人走了過去,待到近前本想發作,不知怎麼的,他還是好聲好氣的說:“我說柳一山,我請你來幹活的,你怎麼一到節骨眼就睡覺啊?”
張老闆雖然很不爽柳一山的行為,語氣中也是表現的頗為不滿,但是不難看出,眼前的這個躺在地上睡大覺的人,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柳一山正做着自己的春秋大夢,冷不丁被旁人一吵鬧,再好的夢也沒有了。
無奈,他只好坐起身了起來,伸了個懶腰,看也不看張老闆,抱怨說:“不是老闆,你怎麼能這麼說我呢,哪一次你缺人不是我給你找的,這一次你說你要一百個勞力,我少你一個人了嗎,我睡覺又不耽擱你賺錢。”
張老闆正想開口還嘴,但是周圍的吵鬧聲和貨物裝車的聲音實在是太大,也只好蹲下看着柳一山,這一蹲下后,剛才的脾氣不知怎麼的就沒了,只好賠着笑臉說:“我說一山啊,這些年確實讓你照顧我不少,當然啦,我也承認這些年靠你掙了不少錢,但是你看今天是個大客戶,你就多幫兄弟叫點人。”
旋即,張老闆拍着胸脯繼續說:“兄弟你放心,只要你今天幫兄弟我擺平這個事,以後有什麼事,只要你開口,我絕對赴湯蹈火…”
不等張老闆把話說完,柳一山直接就從地上站了起來,接話說:“張老闆,我親愛的老闆,這人已經不少了,我都是往好了給你挑的人,你就放心吧,這活今天肯定給你幹完,好了,我得去睡覺,昨晚上沒休息好,你就不要來打擾我了。”
柳一山說完也不在理會張老闆,任憑張大老闆在身後怎麼呼叫,他也是充耳不聞。
說到這個柳一山,在整個石橋市來說都找不到第二號這種人。
可以這麼介紹他,幾乎沒有人知道,柳一山是從哪裏來的,就光進局子都不知道進了多少次。
作為流串犯,這些年可以說漂泊在全國各地。
期間呢還因為偷竊被判了兩年,但是在判刑之前,柳一山確實不怎麼出名。
不過在出獄以後,不知怎麼的,柳一山就好像換了一個人,屁股後面居然多了幾百個跟班,這些跟班可以說什麼背景都有,當然普通人居多。
平時柳一山就帶着這些人干點苦力,也沒有干別的營生。
剛才和他交談的張老闆,就是這幾年依仗的大客戶,不過像這種老闆,柳一山手裏可以說一抓一大把。
獨自找了個安靜的角落,柳一山繼續做着剛剛沒有做完的春秋大夢。
大概過了半天時間,一個滿頭大汗的矮個子拍了拍熟睡的柳一山:“柳大哥,柳大哥,醒一醒。”
柳一山這一次並沒有發火,因為他聽出了叫自己的人,正是自己手下的人,猴子。
緩緩睜開眼睛,柳一山瞥眼看着眼前這個尖嘴猴腮的人說:“猴子啊,活都幹完了嗎,現在幾點了?”
說著話,柳一山就要起身,身旁的猴子趕忙扶住柳一山,賠笑道:“幹完了,這會張老闆正在外面等您結工錢呢,您看是現在去還是等您睡飽了再去?”
“等什麼?”柳一山白了一眼猴子,繼續說道:“拿錢還等會,那孫子可不等人,去晚了就走了,想找他就得下次了。”
一邊起身說話,柳一山快速往倉庫外面走去。
外面的天已經有點灰濛濛的,看樣子也快天黑了,倉庫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坐着躺着的,有抽煙砍大山的,一看就是剛才幹活的人。
“張老闆,我沒騙你吧,說今天給你幹完就今天。”
張老闆看着揚長而去的一輛輛汽車,正暗自計算着自己這單要賺多少錢,忽聽見背後有個熟悉的聲音,連忙回頭笑道:“柳兄弟的實力當然沒的說,來來來,就等你結工錢了,另外我還想跟你商量個事。”
“商量事?”柳一山一愣,心說這老小子還有什麼事能和我商量的,不過當下重要的不是問清楚什麼事,而是先把工錢拿到手了再說。
和先前一樣,張老闆爽快的把工錢結算清楚以後,柳一山將工資分發下去,讓大家早些回家。
等到工人走的差不多了,猴子走到柳一山面前,輕聲說道:“柳大哥,還有什麼事吩咐嗎?”
柳一山微微一笑,拿出最後一份工錢遞給猴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沒事了,早點回家吧,下次有活就跑快點。”
猴子拿着柳一山給的工錢掂了掂,狐疑的看着他:“其實我有個問題一直搞不懂,柳大哥你為什麼每次給我的這份要多一點,大家都是干同樣的活。”
“臭小子,錢多還嫌棄啊,趕緊走吧,我還有點事。”柳一山一巴掌拍在猴子的後腦勺,看似態度強硬,實則不太想回答猴子的問題,只好搪塞道。
“那好吧,我就先走了。”
猴子從來不會過問柳一山的事,也自然是讓他幹什麼就幹什麼。
看着猴子漸行漸遠的背影,張老闆走到柳一山的面前說:“我也很奇怪啊,這麼多年來,你每一次發工資都是最後一個給猴子,說實話,猴子這個人我也了解過,閑暇的時候我也和他聊過天,這小子很健談,你不會是覺得他健談才對他這麼好吧?”
柳一山將眼神從猴子離去的方向抽了回來,看着張老闆,點了根煙說:“猴子這孩子從小沒爹沒娘,身子骨也不好,我要是不對他好誰對他好呢?”
“可是我聽說他活不了…”
還不等面前的人把話說完,柳一山一個大嘴巴子就抽了過去,這一巴掌結結實實打在了張老闆的左臉,雖然夜幕降臨,光線並不是很好,但是眼力見好的人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嘴角溢出的鮮血。
“你說什麼屁話呢,猴子是我兄弟,我不允許你這麼說他。”柳一山有些憤怒的看着張老闆,顯然對他剛剛說的話非常不滿意。
張老闆捂着自己的臉,嚇得倒退了兩步,本想發作,這麼久以來,誰敢這麼打自己,就算是自己的親爹可能都沒有對自己下這麼重的手。
可是隨即張老闆看到的另一幕,讓他不得不打消了自己發火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