刁民
下河村的村幹部們就是否給知青蘇錦繡開回城探親證明這件事,開了個碰頭會。
公社下派·古道熱腸·正直爽朗的婦聯主任田桃花:“當然要開,先不說知青能幹多少活,只從孝道來說,就該回去一趟,不然以後人家說到咱們下河村得說咱們沒人性了。”
孫子愛慕蘇知青·本村一霸·溺愛孫子的老支書付鐵柱:“這從來就沒有大忙時開介紹信的規矩,要是開了這個先河,各個都要來開證明逃避勞動,到時候公社是要怪罪的。”
“老支書這話說的,人家可是有電報的。”
“那也不行,既然下鄉了,就得跟着鄉里的規矩走。”
“要你這麼說,二月份你老娘下葬,三耙子就不該從部隊裏回來奔喪。”
“我不跟你說,女人家頭髮長見識短。”
老支書敲敲煙袋,背對着田桃花蹲下來,吧嗒吧嗒的抽了兩口,滿臉寫着不贊同。
村長先看看田桃花,又看看老支書,輕咳一聲:“兩位,聽我說一句。”
兩個人都不說話了。
村長先從田桃花手中拿到電報,電報內容很短,只有幾個字,畢竟電報是按字算錢的——【媽摔嚴重,寄物回】
這就是一份單純的要求蘇錦繡寄東西回城的電報而已。
“蘇知青,你家裏人也沒讓你回去啊。”村長這話一出,心就是偏的。
田桃花頓時瞪大了眼睛。
蘇錦繡抽泣一聲:“我知道,可我這心裏是真的不放心我媽,我大哥從小生下來就體弱,吃藥比吃飯還多,我爸又是個粗人,我媽摔得厲害,我這個做姑娘的不回去伺候兩天,也實在說不過去。”
她說著,又忍不住淚眼朦朧地看向田桃花:“人家都說‘孝順女兒迎門過,忤逆媳婦守靈床’,我媽苦了一輩子,就算是最後……也想堂堂正正,舒舒服服的。”
這話的意思,算得上指責家裏嫂子不孝順了。
田桃花一聽這話,立刻就感同身受了,她之所以會被下派到下河村做婦聯主任,就是因為和家裏不孝順的嫂子鬧得不愉快,動手打了嫂子才被鬧得下派。
“好孩子,你說的對。”
田桃花頓時也跟着落淚:“他們這些男人哪裏曉得我們女人的苦,男人都是娶了媳婦忘了娘的,都不是好東西。”
老支書:“……”
村長:“……”
感覺被罵了。
“這事兒我做主了,這證明得開。”田桃花一抹眼淚,態度強硬的說道。
“這,這不合規矩啊。”老支書還想掙扎。
“小蘇,要是村裡不給你開,下午我帶你去公社,找書記給你開去。”田桃花拉住蘇錦繡的胳膊。
“田大姐,你真好,真是為人民排憂解難的好乾部,我真羨慕姐夫,有你這樣一位好妻子。”
田桃花聽着小姑娘的真心話,頓時不好意思了:“哪有你說的這麼好。”
“有的,正好我大哥是單位里的筆杆子,回去后一定好好和他說說田大姐對我的幫助,到時候寫一篇文章投到報社去,讓全國人民都知道,下河村有你這樣一位為人民服務的好乾部。”蘇錦繡拉住田桃花的手,動情的說道。
村長聞言,眼皮子頓時跳了跳,心裏頭打起小九九:“小蘇啊,我可是一直都是覺得該給你開證明的,是老支書不同意。”
蘇錦繡點點頭:“村長也是好乾部哩。”
“走,咱們開證明去。”村長拍拍胸脯,轉身掏鑰匙:“小蘇啊,咱們下河村的好乾部還是不少的。”
“都是好乾部,就是有些人老了,思維僵化,跟不上年輕幹部的思想。”
被內涵的老支書恨恨的跺腳,轉身直接氣哼哼的走了。
半晌后,拿到證明的蘇錦繡往知青院走,因為中暑的原因,田桃花說什麼都讓她過一夜再走,省的在火車上昏倒了沒人照顧。
正好,蘇錦繡也能摸一摸村裏的情況。
想到這裏,她也就不着急回去了,腳步一轉,直接往村裡走去。
“我都說了沒錢了,你別來了,你們是壞分子臭老九,我可是貧農,別把我家成分帶壞了。”壓抑的尖銳的女聲隱隱約約的傳來。
“姑姑。”緊跟着響起的是一個男人沙啞的聲音。
“少攀親戚,我不是你姑姑,老不死的死不死都和我不得關係,快走快走。”
“我就想請你幫我買點葯,要不是萬不得已我也不會來找你。”
“買葯,你有錢?說來說去,不還是要我家補貼,滾滾滾,以後不許上門。”說完,就聽見一聲巨大的門板碰撞聲,顯然那女人將門給關了起來。
蘇錦繡趴在牆角,朝着聲源處看了一眼。
只見站在周家門口的男人瘦弱單薄極了,長至下巴的頭髮亂糟糟的遮住了臉,身上的衣服也全是布丁,還髒兮兮的,看起來就像個乞丐。
他靜靜站立了一會兒才轉身準備離開,蘇錦繡連忙縮回腦袋,剛準備悄悄離開,又聽見‘吱嘎’的開門聲,顯然剛剛那女人嘴硬心軟,又開了門。
蘇錦繡又趴回了牆角。
只見那女人從門裏衝出來,一把奪過男人手裏的手錶:“呸,壞分子竟然私藏手錶,資本主義的毒瘤。”
說完轉身就進了屋,再一次的關上了大門。
蘇錦繡:“……”這是搶劫了吧。
因為怕被發現,直到那個男人離開了,蘇錦繡才回了知青院,關於之前搶手錶的事情,蘇錦繡倒不覺得多驚訝,無論是從劇情中,還是從原主的記憶中,這個村子的村民都算不上好人。
下河村主要是由兩個大姓組成的,一姓付,一姓周。
付家人多,周家人少,所以村裡大大小小的幹部基本都是付家人,上輩子原主被付愛黨得手后,明明犯了罪,卻因為是付家人,所以就被包庇了。
後來原主被關在地窖里的事,全村人都知道,卻沒有任何一個人來救她,這個村子的人,既愚昧又邪惡。
這也是為什麼原主一定要把女兒送出下河村的原因。
蘇錦繡在房間裏坐了好一會兒,才拍拍臉將思緒拉了回來。
想到明天就要回城了,她開始收拾東西,被褥毯子是肯定不能帶了,但是其它零碎的東西她是一定要帶上的,這一次回城,她已經打算再也不回來了。
無論吳蘭蘭是不是女主,楊桂花的工作,她一定要得到手。
蘇錦繡手腳麻利的打開柜子,將藏在柜子角落裏的一卷錢取了出來,她數了數,零零碎碎的一共三十六塊錢,這些錢是當年下鄉的時候,蘇大海塞給她的,這麼多年,也沒捨得用。
柜子裏還有一袋桃酥,這袋桃酥是前些時候付擁軍偷偷送來的,按理說不該收,但是桃酥太香了,小姑娘受不住誘惑就收下了,等想還回去的時候,付擁軍已經回部隊了。
小心翼翼的打開紙袋,甜甜的麵粉香撲面而來。
蘇錦繡咽了咽口水,捏起一塊咬了一口。
別說,桃酥真的香。
三兩口的吃完了一塊桃酥,剛準備將桃酥包起來,就聽見外頭傳來說話聲,忙不迭的將桃酥塞回柜子裏掛上鎖,就聽見外頭有人喊自己。
“小蘇知青。”
蘇錦繡警惕的用袖子抹了抹嘴,然後才起身開了門。
只見院子門口站着兩個男青年,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在周家門口看見的那個男人。
該不會偷聽被發現了吧。
“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帶着忐忑的心情,蘇錦繡疑惑的問道。
“小蘇知青,我聽說前幾天你中暑了,現在你好點了么?”另一個男青年語氣有些着急的問道。
蘇錦繡頓時警惕心大起。
瞧這關心則亂的架勢,該不會又是原主惹的爛桃花吧。
“已經好了,謝謝關心。”
蘇錦繡輕咳一聲,頓時臉色一板,身子挺直,一身劉同志寧死不屈的氣勢。
“那個……”
男青年抓了抓腦袋:“小蘇知青,我就想問問,你之前吃的葯還有多的么?我有個長輩也中了暑,老鍾叔葯都給送到知青院來了。”
原來是求葯啊。
蘇錦繡發覺自己誤會了,有點尷尬。
不過葯嘛……
“有的,你稍等一會兒,我進屋去拿。”
“欸,麻煩你了小蘇知青。”
蘇錦繡轉身回了房間,重新打開柜子,確實還有葯,但是也只剩下一包了,打開紙包,裏面濃郁的藥味直衝腦門,仔細辨認了一下,裏面只有一點土藿香還有丁香,唯一算得上稀少的大約就是桂府滑石了,想想之前中暑難受的滋味,蘇錦繡決定複製幾份來備用。
手指在紙包外頭畫了幾個圈圈。
很快,旁邊的桌子上多了一堆藥材。
蘇錦繡舒了口氣,從柜子裏找出一個罐頭空瓶子,將藥材裝了進去,剛準備再複製一份,就突然感到一股難掩的飢餓感從腹中傳來。
‘嘔——’
蘇錦繡忍不住的乾嘔。
是那種餓到極致的乾嘔,她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手腳開始不停的哆嗦,眼前漸漸冒出金星,一陣陣的發黑。
下意識的將手伸到桃酥上,抓起兩塊桃酥就往嘴裏塞。
一口氣吃了十塊桃酥,那種飢餓難耐的感覺才漸漸消失了。
意識到是金手指出了問題,蘇錦繡心裏有點着急,擦乾淨嘴巴,將藥材重新包好送出門去,交到男青年手上。
“謝謝小蘇知青。”男青年沒發現蘇錦繡的不同,興高采烈的道謝。
蘇錦繡看着那包價值十塊桃酥的藥材,虛弱的笑笑。
目送男青年離去。
蘇錦繡轉身就鑽進了廚房。
上輩子出門有助理,在家有保姆,這個金手指從來就沒使用過,所以也不知道有什麼限制,如今看來,恐怕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美好,剛剛飢餓的感覺太過痛苦,以至於她這會兒還控制不住的在發抖。
她先從紅薯開始,一點一點的試驗,一直試驗到鍋子裏還剩下的半個窩窩頭和一碗野菜粥。
最終發現,這金手指也不是萬能的,只有在複製原材料的時候才能不費力氣,但凡這原材料加工了一星半點兒,她就得忍受口乾舌燥的滋味,若是加工成成品,哪怕是野菜粥和窩窩頭,她也要付出十塊桃酥的代價。
但問題是——
她是個廚房殺手,煮個粥都能糊鍋的貨。
她是得了個金手指么?
不,她得了個寂寞。[攤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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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兒:心態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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