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離別
"三手,別走好嗎?"
紐約,機場,一場離別正在進行中,要離開的是個男人,二十多歲眼神中卻滿是滄桑的男人。而留他的人,卻是一個大美女。
"不走?不走我留在這裏能幹嘛?三手?好久沒有人這麼叫我了,我都快忘記這個稱呼了。三年了,時間過得可真快,轉眼已經三年了。"
男人嘴角掛着自嘲,雙眼凝視着自己的雙手。這是一雙充滿老繭和傷疤的手,手指雖然修長,但是卻不漂亮。
"對不起,三手,讓你受苦了,哼,都是那個臭女人,別讓我見到她,見到她我非殺了她不可……"
女孩狠狠的說道,眼睛裏充滿了怒火。
"別說了,沒什麼對不起,也不是你的錯,也不是她的錯,是我的錯。其實我早就預料到有這麼一天了,上帝是公平的,這個世界,壞人最終都會得到報應的。我以前是個賊……"
"三年,只不過在裏面住了三年而已,上帝對我已經很寬恕了。靈兒,回去吧。三手已經死了,三年前就已經死了。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三手這個人了,再也沒有了。我累了,我想平平淡淡的生活……"
李想放下自己的手閉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並不算太新鮮的空氣,真好,好長時間沒有聞到這種味道了。自由,是自由的味道,真好!他的心裏很平靜,沒有太多恨,就算是對那個女人,他也沒有太多恨。自己是個賊,她是個警察。兩個人的相遇,本來就是一場蓄意的安排。換個角度想一想,誰都沒有錯。
"不,我不走,靈兒不讓你離開。三手,你難道忘記你的夢想了嗎?你難道忘記你的誓言了嗎?你難道忘記了我們的承諾了嗎?你走了,靈兒該怎麼辦,靈兒會想你的。靈兒還想聽你講故事呢,靈兒還想吃你親手做的雪糕呢。"
唐靈抬起頭看着李想倔強的說,眼淚一滴滴滑落,猶如一顆顆水晶,從天空掉落,墜落凡塵,在地上摔得粉碎。唐靈是一個不應該落淚的人,特別是為男人落淚。僅僅外表就有資格放在金屋裏藏着寵着。她是一個是公主,是一個不應該落淚的公主。而此刻,公主哭了,為了她的王子。
"夢想?誓言?承諾?"
李想的心撕裂般的疼痛,身體不斷的顫抖,拳頭緊緊的握在一起,最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伸出雙手遞到唐靈面前。
唐靈看着這雙佈滿老繭傷疤的手,頓時心如刀絞。不,這不是三手的手,三手的手不應該是這雙手,三手的手應該是全世界最漂亮的手,三手的手應該是世界上最神奇的手,不,這不是,這絕對不是。唐靈搖搖頭,不敢相信這雙手是李想的手。
"靈兒,你看看這雙手,你認為這還是三手應該有手嗎?這雙手能幹嘛?我留下來又能幹嗎呢?三手沒了手還算是三手嗎?三手的手都沒有了,還能有什麼夢想?還能有什麼誓言?還能有什麼承諾呢?再說,以前的夢想,是正確的夢想嗎?"
"靈兒,三手已經死了。三年前就已經死了,死的了人,是不能復活的。你面前的人,只不過是另一個人而已。一個普通人,一個剛從監獄裏走出來的普通人,他想要的,也只是普普通通的生活。他不想做賊了,不喜歡刺激了,不想造假了,他想要的,就是回到他該去的地方,平平淡淡的過完一生。這樣的人,已經不值得你挽留了。"
"回去吧,師傅在等你,大師兄也在等你。他們會保護你,會寵愛你,你再這裏,依然是他們的公主。對不起,二師兄以後不能再保護你了,再也不能給你做雪糕吃了,對不起,靈兒,把二師兄忘了吧。告訴師傅,李想欠他的,還了……"
李想走了,帶着沒落,帶着不舍,又帶着一點殘忍,一點孤寂。猶如一個梟雄走到了陌路。是的,一個梟雄,曾經的他,在某一方面,確實能稱為梟雄。
"三手,你別走,我不信,我不信你說的話……"
"三手,別走,我恨你,我恨你,不要走,不要扔下我,不要扔下靈兒,不要扔下靈兒,嗚嗚嗚……"
"三手……"
唐靈看着李想的背影,撕心裂肺的喊着,她想留住他,但是卻留不住。三手的性格她知道,一旦決定了,是不會有任何改變的。
"三手,靈兒愛你,靈兒真的愛你,你這個狠心人……"
當李想轉彎的那一刻,唐靈大聲的喊出心底最想說的一句話。聽到這句話,李想身體猛地停了一下,拳頭緊緊的攢着。指甲陷入肉裏面,鮮血一滴滴的滑落。
李想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緩緩的鬆開手消失在拐角處。唐靈看到李想停下來,臉上隨即掛着笑容。本來還想準備給轉身回來的李想來個擁抱呢。但是李想頓了一下又走了,這讓唐靈笑容全部消散,眼淚又涌了出來。
"對不起,靈兒,對不起,二師兄不值得你愛,對不起,我不能留下來,也不能帶你走,對不起……"
拐角處,李想靠着牆壁輕聲的說,心裏陣陣劇痛,這種痛,一遍一遍的折磨着自己,好久沒有這麼痛過了。他不敢回頭看唐靈,他害怕自己會忍不住,他害怕自己會心軟,他害怕自己一衝動就留下來。自己不能留,他已經不屬於這裏了。自己不想再當個賊了,自己想要平平淡淡的生活。監獄裏的三年,讓李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由紐約開往蘇杭的1728次班機就要起飛了,請……"
廣播一遍一遍的通報,聽到這個聲音,李想無比的煩躁,恨不得直接上去拆了廣播喇叭,他從來沒有如此的討厭過機場的登機廣播。他想多留一會兒,多等一會兒,多看一會兒。
但是他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回頭了。自己已經做出了選擇,男人,一旦選擇好的路,那就要走下去,哪怕是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