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熱血 沸騰
廢品店，十分安靜。
安靜得只有微風吹拂而過的響動。
江艷有點不明白，眼前這個蒙面傢伙幹嘛把她引到這裏來。
“嗅嗅你的鼻子，聞到了什麼？”蕭風走在屍體焚滅的其中一位置上，提示道。
江艷吸了吸鼻子，一愣：“是燒烤的味道。”
濃濃的香味，是烤肉架到火堆上散發出來的味道。
“貧民拾荒隊，五個成員——”蕭風指認着五處焚燒過的痕迹，“在這裏被殺死，焚屍滅跡。”
江艷臉色一變，胃裏一陣翻動。
燒烤的味道，竟是屍體燒烤的味道！
她順着蕭風手指之處，辨認出人形火跡，不禁眉頭深鎖：“你想告訴我，是誰殺了他們？”
眼前這個蒙面青年，原本在她眼皮底下逃之夭夭，結果逃而復返，江艷琢磨着他不會膽大到回來自投羅網，要麼是輕視她、無視她，要麼是仗着身上的能耐跑回來捉弄她、刁難她。
結果他把她引到這裏來，竟然告訴她這裏發生過一起慘絕人寰的凶殺案件。
“顧彬殺了這五個拾荒者，全是一槍爆頭，然後用火槍焚屍滅跡。”蕭風陳述着這事，仍有餘怒。
“有證據？”江艷蹲了下來，在一個焚燒過的痕迹外圍，找到飛濺出去的血點。
看來這裏的確有過流血衝突。
“親眼目睹。”蕭風道，“我是人證。”
“顧家莊告你行竊，偷了他們家能源桃核，你卻告訴我顧家兒子殺了人——”江艷站起來，看向蒙面的蕭風，“誰知道你會不會為了混淆視聽，分散我的注意力而故意誣陷顧家？我是不是可以理解為，你這是在倒打顧家一耙?”
“你腳下的血跡，能告訴你這裏死了人。”蕭風道，“就算我有罪，也沒顧彬殺人罪大，要抓我，也得先抓顧彬……”
江艷的態度，讓蕭風不爽。
“死了五個散民而已！”江艷掃了一眼寂靜的廢品屋，及不遠處的貧民區，直截了當地回敬道。
蕭風震驚！
被抹布蒙住臉，只露出一雙眼睛，眼睛裏流露出震撼、失望和憤怒的神色。
“維護治安、保障人民生命財產安全的科工遊獵者，竟然說‘只是死了五個散民而已’？”蕭風有點情緒失控地道，“因為相信你的職業操守，我才逃而復返找你前來。結果看來，你的心腸跟顧彬的心腸，沒什麼兩樣！如果連平民都不保，要你們科工遊獵者幹嘛用？”
蕭風很想說“要你們科工遊獵者吃屎用”，但看到江艷那白凈、嬌艷的臉龐，馬上改口道。
“科工遊獵者不保護散民，你是法盲？”江艷睜着眼睛瞪視着蕭風，“為了維護治安，科工可以鎮壓、阻止暴行的發生，但不會專門為了保護散民而鎮壓、阻止暴行。”
江艷言下之意是：就算散民遭受身份人士的暴行，他們鎮壓、阻止暴行，也只是為了維護治安，並非是出於保護散民的目的。
“散民的命，就不是命？”蕭風讀懂了江艷的言下之意，越發憤慨。
科工遊獵者不保護散民！
竟然不保護散民！
“對不起，月宮法律的制定，初衷就已經摒棄了散民。”江艷擲地有聲地道。
“這樣的月宮，就讓她滅亡好了！”來自地球民主法制國家的蕭風，簡直無法理解穿越來的這個月球科技如此先進，統治階層的觀念卻是如此野蠻、專治和不開化。當即，蕭風無比痛恨道。
沒錯，是痛恨！
痛恨到有一股要付諸行動的衝動！
“你想造反？”江艷驚濤駭浪般盯着蕭風，眼前這個蒙面青年，他身上有着一股讓她既震撼又顫抖的勇氣和銳氣。
服役兩年來，作為科工遊獵者的她，在散民身上親身經歷的不公平的事件還見得少嗎？
但這個國家只想以武興國，高屋建瓴的統治階層不是當整國之民在治理，而是當武者在培育，整個月宮就是一個高武部門，而不是講民生的一個國家。統治階層不介意用弱肉強食的競爭方式，來淘汰掉不入流的生命。
“天不容我，天還怕我反天嗎？”蕭風憤慨萬分，轉身就走。
“站住！”江艷衝著蕭風的背影高喝一聲，然後說道，“既然你有能耐，為什麼不去認證身份？月宮對高武人才極為器重，精英人才不該流落在貧民區。火元素覺醒者，屬於十大神裔覺醒者之一，官方給出的待遇最低也是州長級別的待遇。”
“認證身份，加入你們，然後跟你一樣，當狗被那幫高高在上、視人命如草芥傢伙使喚？”蕭風站住，略微轉過頭來，諷刺道。
“別給臉，不要臉。”江艷鼻嗤道，“你要代表貧民區，為他們出頭吶喊，跟整個月宮叫囂嗎？知道人體肉身在機甲戰車面前，多麼弱小不堪一擊嗎？用你的腦子想一想，普天之下，莫非皇土，在國家重器面前，雞蛋敢碰石頭的結果，就算以你的能耐還有命在，你又能躲到哪去？趁現在只是一個想法念頭，趕緊去認證個身份，入歸正統才是明智之取。”
聽着江艷這番看似是喝斥、實則是勸導的話，蕭風冷冷地笑了起來。
或許他不是穿越者的話，或許他是這裏的原生住民的話，沒準還真的就順應了江艷的話，去認證個身份，去跟統治階層站隊，然後友善地對待既得利益階層，冷眼無情甚至是凶蠻地對待這些散民們。
“原本只是為了吃上一口飯，結果發現我在吃上一口飯的同時，完全可以舉手之勞地分些口糧給鄰居。”蕭風收住冷笑，很憤慨地道，“我的身體裏流淌着跟你不一樣的血液，如果你就是那幫不能一視同仁地制定公平法律條文的代表，那麼我的血會為你熱騰起來。”
我以我血薦軒轅，蕭風的熱血要為這月宮世界的貧民們熱騰、翻湧而起。
這樣的熱血、大義凜然的話，讓江艷莫名驚悸！
“你這是在作死！”江艷突然冷笑了一聲，“要當聖母，還當救世主，有着這樣令人崇拜逼格的人，有能耐別去偷別去搶啊！要傳播你的仁慈，你的愛心，就請以光明正大的方式去做好了，沒人會對你有非議。但你不是！我允許你的私心在作祟，所以你剛才的一番話，我只當是牢騷。守好你的規紀，別再讓我碰到你，不然就不是現在這般客氣了。”
江艷說完，準備要走。
——她竟然不抓蕭風了？
“光明正大？”蕭風大笑出聲，“你所代表的一方，都是披着合法的偷與搶，你來跟我談什麼是光明正大？”
“我不認為我所代表的一方，有哪些過錯和不妥之處。”江艷義正辭嚴地道，“他們雖然制定了遊戲規則，可這規則並沒有偏袒和私心，是你們玩不起，沒這資格而已，這就不能怪他們了。只要你們有能力玩，你們一樣可以成為他們那樣的人，享受到他們那樣的資源，這就是公平。”
“玩不起的人，難道就沒有生存權力嗎？”蕭風一跺腳，暴飛衝天，“現在看來，我遠不止要分一口飯給他們吃，還要為他們爭取一片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