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東方既白,那女子站在那微亮的天空下,腳踩青石板路,水紅色的衣裳映的她面上也有了幾分暖色,她便那樣說出了和離二字。
這入府的第二日,她便想着與他和離了。
“若你為昨晚之事……”
想必她是為了昨晚的事情在鬧脾氣,周建封有些不悅,她提出和離,那可是將他的面子踩在腳下了。
“並非如此。昨夜之事,並未讓我放在心上,表妹可愛,你喜歡是理所應當。只是我們之前,怕是沒有緣分。”
如今的若初不是當初那個十五歲的傻姑娘了,當初周建封為何會答應下來這門親事?又為何表妹剛進了門就與他如此這般親近?
說來說去,倒是讓若初心生懷疑,就算不和離,她提出如此之事,他氣憤,也合該說出休妻?可是他看似卻不肯。只怕,她對周建封還是有作用的,至於周建封和徐夕瑤,早就勾結一檔了吧?
“有無情分,是我說了算的。”
站在她的對面,周建封莫名感到一股壓力,這股壓力讓他有些氣憤,這才第二日,她便提出和離,當他是什麼人?
“若你覺得時候太短,那麼半年之後,你我和離。”
若初還是那語氣,並未因為周建封的生硬就讓她改變了態度,她那堅定的眼神,讓周建封渾身燥熱,這女人當真不識相。
“和離之事,你休想。”
從來都只有他不要別人,哪的輪到別人不要他?
甩袖而去,周建封和若初的梁子算是就此結下了,不過也好,若初瞧着周建封直接走向了那徐夕瑤的馬車,耳朵聽着後面紛紛的議論聲。
“昨兒少爺就沒去少夫人房裏,今兒也不同她共乘,嘖嘖,這少夫人是失寵了?”
“一進門就失寵,這以後怎麼辦喲。”
“是啊,說是和那徐姨娘還是表姐妹呢。”
“徐姨娘可真不給這姐姐面兒啊。”
……
徐若初嘴角帶笑,攔下準備前去制止的夏眉道:
“奴才說嘴,便讓他們說去。”
等着這些話兒傳到老太君耳朵裏面,只怕是還會更難聽。
徐若初抬步,面上沒一點兒不悅,上了馬車便閉上眼睛小憩。
只怕她還是有大用處的,本她不過也只是像試探一下,沒想到那周建封居然這般不同意,既然他執意要留她下來,那到時候可就沒有這麼簡單了,如今可以重來,難不成還能在成為那周建封的棋子不成?那他也太小看她徐若初了。
馬車行至將軍府,徐若初已經很久沒有回來了,瞧那匾額上頭的將軍府三字……
思緒回到八歲那年,她父母雙雙過世,留下她一獨女,還沒出頭七,那姑父姑媽便帶着年幼的表妹上了門。
那一日,徐夕瑤藏在她父親背後看這個喪親的表姐,眼中儘是憐憫。
這貴客讓年幼的徐若初有些失了手腳,那孫從井上前一步,大手溫柔的放在若初的頭上,嘴上說道:
“若初啊,你年紀還小,這將軍府也需要人打理,我們都是你的親人,對吧?”
少不更事的她點頭,那手心的溫度讓她覺得有些鼻酸,他便接著說:
“既然如此,那不若姑父來幫你打理吧。姑父姑媽願留下來照顧你。”
說話間便抱住若初,她就在那所謂姑父的懷裏瞬間淚流滿面,從此以後,將軍府便成了他們的府邸。
在她嫁於周建封的第五年,這裏徹底更名為“孫府”,她甚至還為姑父姑媽覺得開心。
直到她死前一刻,徐夕瑤嘲笑她從未看出其中端倪,並且稱佔了府邸是早就計劃中之事,她才知道,她這一生,都被這一家子算計着,就算姑媽對她有些刁難,她也一直都當那孫從井是真心待她。
可惜,這不過都是她的臆想罷了。
如今再瞧那三字,親切之餘,內心的憤怒不減反增。
“夕瑤啊,娘親正惦記着你呢。”
姑媽徐曉欣在那邊提高音量,手早都抓上徐夕瑤的胳膊了,這一邊說一邊還沒忘看旁邊的周建封,一瞧見人就開始說道了。
“建封啊,真是一表人才,瞧瞧這一馬車的禮。娘親先謝謝你了。”
那諂媚的模樣,讓若初看了都忍不住要生笑。
“夏眉,讓人把我馬車上的東西都抬下來吧。”
若初權當沒瞧見那邊,輕聲吩咐着夏眉,也沒朝着孫從井問好,而是盯着下人開始卸東西,正妻的東西自然是比妾要多,這頭動靜不小,總算是讓徐曉欣發現她的存在了。
一瞅見那滿車的東西,徐曉欣這立馬嘴上就開了花了,趕忙跑到她這頭來道:
“瑤娘,昨兒累了吧?”
只是點點頭,若初並未和她說話,依舊盯着那下人在拆卸東西。
“你說說,回來還帶這麼多東西,姑媽心裏頭,真高興啊。”
她話說間那將軍府的奴才便上來抬箱子。
“停。”
奴才的手還沒碰到箱子,若初便喊了停,徐曉欣可真是貪心,這一箱又一箱的東西,可不是若初帶回來送給她的。
“怎生了?”
看若初面上不喜,徐曉欣眉頭皺了皺眉問她。
“表妹的回禮,都是帶給姑媽的,不過若初的,自是要留下給叔伯們分了的。”
若初欠身,那目光都未和徐曉欣對視,嘴上雖然說著禮數的話,口氣卻淡漠的很。
“瑤娘,這是什麼話兒?東西自然是要留在將軍府的,你叔伯又不住在這兒,要它們做什麼。”
徐曉欣明顯的不悅了,她可沒想着這些東西會送到別人那兒去,進了將軍府的,就都是她的。
當初她所有的聘禮被姑媽那撈的一滴不剩,嫁妝卻少的可憐,至於那徐夕瑤的嫁妝,竟然比她還多了兩分,堂堂將軍府的姑娘出嫁,竟然還不如一個鄉野村婦?
若不是她收留他們,這會兒只怕她們不知在哪兒,竟這般不要臉,當將軍府是她自個兒家了?
“我帶來的東西,便是我的,自有我分配。姑媽還是回去歇着吧。”
若初步步不讓,她才是這將軍府的正主!
“你這丫頭,說話怎麼這般無禮!”
孫從井看不過眼了,這姑娘從小就是個溫柔性子,今天說話怎麼這般難聽?倒讓他忍不住出來為老婆子說話。
“姓孫的,我徐家的姑娘,輪不到你來教訓。”
說話間,從那門后兒走出來一大漢,國字臉,劍眉,聲音高亢,帶有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