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來善寺大戰
白明赫帶着一行人日夜兼程,趕路連鷲山。逐光令長老臨行前的叮囑,言猶在耳。
“我二人先行走一趟大都,有些事遲早一一面對。這比翼城如今四方安定,皇帝必不會讓宴王常駐於此,不日定有詔令讓其回京,你們不宜久留,明早啟程直去連鷲山。今後若有情況,可通過碼頭地字號船隻互通消息。”
天宮世把一塊刻有“地”字的玉佩交於慕星痕。
連鷲山左鄰大都,右連水路琣水,交通便易,深山簡林,鬧中取靜,於他們現下最合適不過。
逐光令長老早為他們安排下了四舍竹院,臨山毗湖,頗具幽銘之士而居的風采。
“我們終於有一個家了。”
莫邪雲衾欣喜非常。
白明赫笑容可掬地望着他們:
“安心住下,養精蓄銳。”
“感謝長老和師叔如此細緻的安排。”
慕星痕發自內心地感激。
“我能做的少之又少,接下來我將返回無影派,處理一些瑣事。河兒留下以助你們一臂之力,我安排了平威文暄入商樞、議司樞居職,以謀后定,這兩樞均是朝中消息流通之地,你們留心必有所獲。星痕任務繁重,得把天霞派舊部零眾召集起來,這也是你師父心愿,連鷲山有瀧璃,河兒,我也放心了。”
白明赫自來沉穩有餘,心細如髮,事事細細交託。
“師叔,我們記下了。”
眾人謹記。
“爹爹,那我呢?”
白明若栩與大家結下了深厚情誼,不想此刻離開。
“你暫與我回去,有要事交於你去辦。”
白明赫明白她想幫忙的心意,但確實做了另外的安排。
白明赫帶着白明若栩與眾人暫別。
“瀧璃,山水同路,日月有情,我們於大都不見不散。”
白明若栩依依不捨。
“若栩,我何其有幸得你以命相護,此生無憾!回去你定好好傷養,多多珍重。”
莫邪瀧璃上前,二人緊緊相擁,難捨難分。
莫邪兄妹一行留在了連鷲山,對於剛剛痛失至親,顛沛流離的人來說,安定下來、家人相攜,無疑是最奢望幸福。
前程茫茫,明天會是什麼樣,只要最重要的家人不離不棄,相守相依,又有何懼怕。
琣水商樞
莫邪平威到了下工時辰,急匆匆往回趕,他距離竹院尚有一柱香的路程。
“大哥回來了!”
莫邪雲衾在門口翹首以盼。
“雲衾,給你們帶了新料子,看看合適不。”
莫邪平威提了滿滿兩手衣料。
“今天二哥還做了好吃的。”
莫邪雲衾笑顏逐開,緊跟其後。
莫邪平威寵愛地看着她:
“小饞貓!他比我先回來了。”他放下衣料進了正堂,其餘人都在堂內。
莫邪兄妹四人與金河肅然而立,虔誠地向堂上的兩幅排位叩拜。排位正是莫邪天和怡旨夫人的名字,這也是他們遠隔千山萬水能祭拜雙親的唯一方式。
祭拜禮畢,莫邪文暄問道:
“大哥,今天順利嗎?”
“順利,我原先是派在商樞丁字隊入戶,今早一夥混雜人前來鬧事,那隊的都事按不住,只想往上頭報,叫上面人來壓制。我一看時機到了,就出頭制服了這般混人,都事見我應付得來,而甲字隊正缺一個佐郎,就命我明起到甲字隊任佐郎。”
莫邪平威說完,端起茶碗。
“可報了姓名?”
莫邪文暄追問。
“城東黎夜,妥當的。文暄你那邊如何?”
莫邪平威問。
“也到了中議樞,領了牌服,任正紀一職,挂名薛痕。”
莫邪文暄點點頭。
“不枉費這月余的打探適應,終定下這虛名來。大師兄已走了十多日了,不知現下是何情況。”
莫邪平威一算。
金河給了他一個穩妥的眼神:
“慕師兄來信說,近日從遼陽去了奉元,附近舊部都聯絡得差不多了。”
莫邪瀧璃為他們續上茶:
“我們的硯非硯書坊也打探到,宮裏的下月中旬會到臨安來善寺祭祀先祖。”
硯非硯是隱蔽於碼頭的書畫舫,也是聯絡點。
“知道他的行蹤,這真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莫邪文暄目光熠熠。
“那逐光長老讓我們等待的時機終於到了嗎?”
莫邪平威也躍躍欲試。
“我數次去碼頭,都未與長老們聯繫上,地字號船也一直沒有靠岸。”金河對此事頗為疑惑,“我們要好好想想如何運用這個機會。”
“等不到時機,不仿製造時機。”
莫邪瀧璃望向三人建議道,其餘三人凝眸相視,寒目熠熠。
竹院中,莫邪兄妹圍坐在月夜下。
莫邪雲衾跑在院裏,用一個小紗網追捕螢火蟲,有多久沒看到她如此眉歡眼笑了,此景足讓人樂以忘憂。
“大哥二哥,此次我是不是魯莽了?倘若你們中任何一人是皇室血緣......”
莫邪瀧璃不敢往下想。
“你當心我們面對的將是自己的親人?”莫邪文暄沉思片刻,“他如此心狠手辣,任意殘害性命,荼毒百姓,毫無半點仁義之君風範,我只會更痛恨他。”說話間他眼神寂滅,莫邪瀧璃看后難抑心痛。
“若我是他的親人,仍會替天行道,以他的首級以祭無數亡靈,瀧璃不必多思慮。”
莫邪平威正氣凜然,此話雖發自肺腑,亦讓人感到無限哀傷。
“這次能一舉血仇,我們就隱居山間吧。”
莫邪瀧璃明眸剪水,仰望天際。
“好,只要我們一家人在一起,到哪兒都好。”
莫邪兄弟亦是心神嚮往之。
比翼城
敖飄站在石橋上,遠遠望着河岸。
祝鼎飛娑羅劍在手,劍貫長虹,四面肅殺!一整套“秋玄劍”后,他凝神靜息。
“王爺,大都口諭,那爾督將軍之女身染怪疾,耽誤了婚期,皇上特允她休養好再與王爺完婚。”
敖飄遞上手帕回稟。
“怪疾?”
祝鼎飛淡淡問。
“說是滿臉長滿黑疙瘩,見不了人。”敖飄微皺了皺眉,“天心做事和他本人一樣怪異。”
“是很怪,他有分寸。另呢?”
祝鼎飛邊拭汗邊往回走。
“如王爺所料,逐光令長老放走了賽術。”
敖飄目色沉靜。
“好,啟程回大都。”
敖飄怎麼感覺祝鼎飛心情愉悅呢。
“可是,來善寺已經兩次差人來請你回臨安了,我們不回去看看嗎?”
敖飄詫異地。
“不回去。”
祝鼎飛轉眼入前廳,提到臨安某人,眉眼俱笑。
奉元
慕星痕日夜兼程,不負辛勞。他陸續聯絡到天霞派散落在遼陽奉元幾地的舊部。
此行方知莫邪天當年為了周全眾弟子安危,將天霞派以整化零,以保存實力,可謂深謀遠慮。
鐵鑄王段曉生是負責安置奉元城內天霞弟子的門主,這些年一直以五個鐵鋪為據點集散弟子。他估摸五十開外的年紀,溫和持重,神采奕奕,攜一柄長刀上前回明:
“掌門,此次行動絕密,我帶領的一百二十弟子已隱蔽在城外青山坡待命。”
“好,段門主。”
慕星痕點頭示意。
“掌門,遼陽城七十弟子稍刻就將到達匯合地點。”
說話的是遼陽城東綢緞莊曲文通,看他與段門主年紀不相上下,身材圓滾滾的,卻幹練地提了一把紫纓花槍,他安置的弟子皆隱蔽在綢緞莊內從事雜役。
“曲門主,等他們一到,就地安置,務必謹慎出行。”
慕星痕交代。
“得令。”
曲文通退開一旁。
“稟掌門,南風渡口二十條船上的八十名兄弟正在待命。”
這位是常年負責水運的南風渡口門主力雲,人送外號“踏浪行者”,他較前兩位門主年紀輕些,虎背熊腰,目光審慎。
“好,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是我們在奉元的最後一日,是夜我們將統一趕赴臨安,與臨安城薛門主的人馬匯合。元賊欺人太甚,家仇國恨,是該清算清楚的時候了!”
慕星痕威聲赫赫。
“唯掌門馬首是瞻!家仇國恨,一雪前恥!”
眾人也義憤填膺。
“各位,此行兇險,我已提前吩咐,家中有幼兒老父母者、家中無兄弟姊妹者,都不必前往。臨行前我會再次清點人數,大家可毫無顧慮的退出行動,此次行動代號‘清除行動’,仰仗各位了。”
慕星痕抱拳行禮,他認真凝視過每一個人,在黑夜中,他的眼神毅然神采,無比堅決。
“誓死護派!肝腦塗地!家仇國恨!一雪前恥!”
堂下人齊聲高呼,聲聲振奮人心。
大都皇宮昭德殿
祝鼎飛行跪拜禮: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宴王你終於回來了,朕太惦記你了。”
大殿上的皇上二十齣頭的模樣,高高瘦瘦,眉宇威嚴。
“問皇上安!臣弟一切安好。”
祝鼎飛看到皇上神采飛揚,心中欣慰。
“快起來,戍邊辛苦,朕日夜牽挂,你更加結實了。”
皇上急步上前,難掩重逢喜悅之情。
“皇兄,今日見你康健,臣弟安心。”
祝鼎飛數年來跋涉在外,皇城中唯一記掛的就是這眼前人。
“果然十年風霜塑英雄,朕的好弟弟!可惜朕自小孱弱,記得兒時與你一起在行獵圍場,策馬奔騰,是朕最意氣風發最開心的日子。”
皇上提及從前,感慨頗深。
“臣弟生母早逝,唯有皇兄一直細心呵護,照顧有加,臣弟永遠銘記於心!如今只希望皇兄珍重身體,天下得安,百姓得安。”
祝鼎飛黑眸灼灼,言辭真摯。
“好!你還如從前一樣。”皇上笑眼凝視祝鼎飛,“給朕講講你這些年的所見所感。”
二人相見甚歡,直至黃昏時分,祝鼎飛才奉轎返回宴王府邸。
宴王府靜思堂
迴廊里,敖飄和祝鼎飛並列而行:
“王爺覺着皇上對先皇遺子之事是知曉還是不知?”
“他越是諱莫如深,只怕越是知之甚詳,只是他是何時知道這件事的,這些年來要隱忍不發,背地猜度,步步經營,可謂煞費苦心。”
祝鼎飛一直深深蹙着眉,語氣低沉。
“王爺之前料的對,賽術沒有這滔天的膽子,沒有皇上允許,他做不得那件事。只是你非要回京來摻和,原來自由安靜的日子偏拋下。”
同行十餘年,敖飄是最知道他心性的人,若不是有非回來不可的原因,他是再不想踏進大都之門的。
“事關皇兄與朝廷,我怎能置身事外,不染半分塵埃!更何況再讓黎明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只是皇上不知,他此番掀開的滔天大幕要如何收場。”
祝鼎飛深知兄長的性格,自小優柔寡斷,果敢不余,那麼是何等的擔憂懼怕才讓他做了那次的決定。
敖飄痴痴看着他,深覺他的寂寞,孤獨!是啊,這樣睿智不拘,桀驁不馴,心懷天下,大義無畏的人,本就是獨一無二的寂寞與孤獨的。
“連鷲山繼續盯着,以防他們妄動。看來,他們會將所有事一查到底,近日就會有動靜。”
祝鼎飛澄思寂慮。
“虧得王爺處處為他們周全維護,望他們收斂些。”
敖飄略顯無奈。
“沐浴吧,着實疲了。”
祝鼎飛淡淡說。
臨安來善寺
浩浩蕩蕩的御林軍自臨安城內一路鋪開來,元朝大旗迎風招展,來善寺方圓十里戒備森嚴,包圍的如鐵桶一般。
東廂房,皇上傳賽術問話。
“稟皇上,御林軍四班輪守,緊密戒備,宴王也在外院住下了,您請安置吧。”
賽術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
“此次定當拿下這群餘孽,奪回先皇密詔。”
皇上語氣勢在必得。
“皇上放心,既然前幾日逆賊放出話來,先皇密詔將於今日現於來善寺,那麼他們一定會來自投羅網的。”
賽術默默觀察皇上的臉色。
“妥當佈置,切勿大意!”
皇上神色警惕,再次叮囑。
“是,臣遵命。”
賽術徐徐退下,他尋思着,今夜若能除掉天霞派一眾人,也算是免除了自己的心腹大患,給事情一個圓滿。
外院廂房
“山雨欲來風滿樓,你這寧靜於世外的來善寺,今夜顯得特別不安寧。”
祝鼎飛站在窗前對摯友說。
燭台前坐着的男子,藍眸薄唇,眉目含煙,皮膚白皙,相貌俊美,說是長了一張連女子都嫉妒的容顏也不為過。此人正是來善寺大主持,杜寒一。年紀輕輕,早已聲名遠播,做了京都第一寺的主持,想來必不平凡。
“還不是你招來的四方五鬼。”他的聲音非常輕柔,又如泉水般清亮甘冽。
“竟然是我招來的?那就為你那冷冰冰的性子添點火,讓你燒一燒。”
祝鼎飛回到座位上,眉宇沉靜。
“我和二師弟你站在一起,到底是誰,比較冷一些?”
杜寒一抬眼輕笑,眉眼如幻。
原來,杜寒一和祝鼎飛皆師出來善寺,杜寒一是祝鼎飛的師兄。自祝鼎飛九歲起便與杜寒一相伴習武,同吃同睡,一晃眼,十餘年時光飛逝而過,祝鼎飛才受命回了大都,二人感情自不用說。
“我又沒有被十幾個女子圍在山下,走不動道。”
祝鼎飛溫柔地一笑,他在杜寒一這裏,可以放下一切行裝,溫和自在。
“你還好意思取笑?我三番兩次請你回臨安,你這可憐的大師兄快被生吞活剝了,你從來不顧。”
杜寒一似是在責備,語氣卻溫潤如玉。
事情是,前兩次帶信讓祝鼎飛回寺,確是一樁大事!杜寒一在大智山被不知如何得知他行蹤的十餘名門閨秀、武林世家女子,皆稱為仰慕拜訪而來,竟圍追堵截得進不了山門,真是啼笑皆非,轟動武林。
“普天之下,仰慕你的女子就能活剝你,那你也死了千百回了。”
祝鼎飛黑眸含笑地看着對面左手托腮,神情依舊悠然的杜寒一。
“罷了,師父在世時就說過,你是這世上最無法無天的潑猴,讓你接主持位你不接,讓你回歸朝廷政事你不允,落得我守在寺中,不得自由。如今你來笑我困頓,看我束手束腳了!”
杜寒一滿臉委屈。
“好了,大師兄受我一拜。這主持你當得好好的,換了誰人也不會及你,何必又重提往事,你最知我心性,我怎能受耐得住,饒饒我吧。”
祝鼎飛舉起茶盞,深深敬對方一杯。
“跟你說了這許多,本預輕乏你。可我見你,今晚如此不安,不是你的風範。縱千軍萬馬,刀山火海於前,也未曾見你這般?有何隱情,快說與我。”
杜寒一也不玩笑了,凝神以待。
“今夜,父皇流落民間皇子的事,會個水落石出。”
祝鼎飛說得雲淡風輕。
“這事有因有果,自然大白人前,只是,比預想稍稍提前了。”杜寒一輕悄悄地說了句,“還有呢。”
“天霞派後人手裏有一道密詔,事關皇儲。”他倆之間,向來沒有秘密。
“終於浮出水面。”杜寒一澄思寂慮,“這個契機確實不對!難怪宮裏的,這般興師動眾。還有呢?”
“你是三歲孩童嗎,沒有了。”
祝鼎飛沉寂的目光轉而深邃得如夏夜繁星。
“能讓我師弟,這般小心翼翼親自維護,怕是與一個絕然不凡的女子有關。”
杜寒一藍眸如粹,語氣中沒有質疑,只有肯定。祝鼎飛顯然是一副備戰中的狀態。
祝鼎飛回瞪他一眼,不予理會。
正在此時,屋外打殺聲響起,有刺客!
二人對望一眼,火速出了院門,朝東廂房衝去。
看到敖飄和天心守在東廂房門口,祝鼎飛叮囑一句:
“你們留在這兒。”說完飛身躍出外院隔牆。
杜寒一感到他的臨深履薄,緊緊相隨。
而來善寺門外,已經混戰一片,漆黑夜色中,禁衛軍正與人數眾多的黑衣人交戰,場面焦灼。
“有話不能好好說,非要把我這院舍拆了不可。”
杜寒一站在八十一階石梯的盡頭---來善寺大門口,雙手環抱,搖頭說道。
人群里,慕星痕的璀獅劍劍刃寒光閃爍,一招“神龍闊首”,“展翼彎瓊”,招招式式都是莫邪天親授,他要用師父的功夫為天霞派報仇雪恥;莫邪文暄疾劍如雷,對鋪天蓋地而來的御林軍訣無手軟,勢如破竹;莫邪平威手持莫邪天的血陽刀與金河一字排開,莫邪平威頗有當日其父擊楫沖星之態;金河的無影劍風馳雷電,只見其影未見其身,二人一邊殺敵一邊為其他人斬開一條血路來;段門主,曲門主,此時也雙雙殺紅了眼,緊隨其左右;而薛門主和力門主帶領一小股人,正欲潛進後院。
慕星痕抓住一個頭目,厲聲問:
“皇帝在哪?”
“在東邊廂房。”
那人顫顫巍巍地說。
慕星痕給了薛門主一個手勢,後者點頭示意,向東疾走。
在天昏地暗地刀光劍影之中,祝鼎飛還是一眼認出了莫邪瀧璃。
他飛身近前,橫劍一擋,與她正酣戰的元兵被震得連退數步。
眼前一雙桀驁深邃的眼凝視她:
“巍玉想到的就是這種以卵擊石的辦法嗎?”他的語氣與其說是藐視,不如說是關切的責備。
“你今日站在這裏,我們便是仇人,何必自圓其說。”
莫邪瀧璃被他逼在一角,忿眸狠狠對視。
“仇人?好,請仇人再到鏡子前好好審視你們的實力之後,再來複仇!再來以命相搏!”
祝鼎飛的黑眸透着碎冰的寒光,凜然相對。
“那又如何?搏後方知結局。”
莫邪瀧璃凝思鎮定,瞳色如冰。
“我一直知道你們是弱的,竟不知你們也是蠢的。”
祝鼎飛輕聲嘆息,濯濯寒意直逼眼底。她們真的要,破釜沉舟!
“天理昭昭,不必多言,告訴你們的劊子手皇上,想要先皇密詔,親自上前來取。”他為何這般憤怒,憤怒的不該是自己嘛?
祝鼎飛深感她的毅然決然,她執着而倔強的時候竟是如此模樣,一雙忿然眼眸,流光如琉璃。
忽然耳邊傳來幾聲陰森詭異的叫聲,似笑似泣:
“離殤三鬼,前來討教各位。”
隨即,院子裏多了三個着裝怪異、身形枯槁之人。
是賽術出動了江湖勢力,這離殤三鬼在北方一帶邪惡威名,慣用深厚內功,十分陰狠。
他們一加入,剛剛斬殺了一片的莫邪兄弟等人,再次陷入灼戰中。短短的時間,雙方均死傷嚴重,甚是慘烈。
“你們不是剛剛如獲新生,不是韜光養晦嗎?不要做無謂的掙扎與犧牲,如果你還清醒,現在就帶他們走!”
祝鼎飛眼見血流成河,語重心長地說。
莫邪瀧璃的心顫抖了一下,他是高高在上的宴王,他是手握生殺大權的主宰,他是勝券在握的贏家,為何......
二人說話間,數枚雷火突然飛落眼前,瞬間,爆炸聲四起,硝煙瀰漫,響聲震天。
不論御林軍還是黑衣人,被炸傷炸死的比比皆是,亭台轟然倒塌,一片烏煙瘴氣。
“放肆!”
杜寒一大吼一聲,實看不慣這等陰毒卑鄙的手段。他雙手合一,擎天一擊,使出一招獅風嘯,大水排山倒海而來!頃刻,澆滅處處火勢,水與火的撞擊,讓外院一片煙霧繚繞!
而獅風嘯的真氣也傷到了在場眾人,除能立即鎮定下來發功調息的少數人外,其餘人口中均大口地嘔出鮮血來。
“獅風嘯!”離殤三鬼渾身震簌,“這年輕人眼見不過二十歲余,身體單薄不說,之前看他毫無殺氣,怎麼會江湖中失傳已久的至高神功?”
“獅風嘯!”
慕星痕與莫邪文暄面面相覷,驚詫程度並不亞於離殤三鬼。
原來最強的殺氣,是不讓周圍人覺察到殺氣。所有人倉惶無措之餘,統統被震懾住了。
“還不退下!”
祝鼎飛環視四圍,一聲怒吼。
莫邪瀧璃抬頭,凝視眼前牢牢護住她的人。剛剛四處爆炸,千鈞一髮之際,祝鼎飛緊緊環住她、沒有選擇保護他自己。此刻,他的右肩正在流血,手臂多處灼傷,但仍然,沒有半點退怯之意!
增派而來御林軍,領令急速退下,在場的雙方都傷得不輕,零零散散地退陣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