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兩隻憨憨
大唐邊界,五行山附近。
“太白,我就說他不可能還在這裏吧!”一隻白衣小蘿莉無奈說著。
“哦!”
太白星君嘟着嘴,滿眼都是委屈。
誰知道那個傢伙居然不在這裏了!
他難道不是應該還在這裏嘛?
洛小白無奈嘆息,也不知道她這個妹子怎麼就有點……缺心眼。
那個和尚擺明了是有地方要去,怎麼可能還在這裏等着!
跟她說又說不通,也只能帶着她來轉一轉了。
不過聽說是要去什麼靈山取經,這個倒是好找了。
只是已經過去三四天了,也不知道他走到哪裏了,總不可能一直順着找下去吧?
洛小白怔住了,以拳擊掌。
對吖!
她們可以順着靈山的方向找過去吖!
靈山那地方她也算是比較熟悉,畢竟去的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大致方向她還是知道的,又不是自家妹子這種路痴……
洛小白嫌棄地掃了太白星君一眼,明明不認識路還瞎指揮,萬一到時候又被抓回去了該怎麼辦?
她可不想繼續留在天上了!
……
……
行者道:“施甘雨,落慶雲,也是好意思,你卻這等傷情煩惱,何也?”那老者跌腳捶胸,哏了一聲道:“老爺啊,雖則恩多還有怨,縱然慈惠卻傷人。只因要吃童男女,不是昭彰正直神。”行者道:“要吃童男女么?”老者道:“正是。”行者道:“想必輪到你家了?”老者道:“今年正到舍下。我們這裏,有百家人家居住。此處屬車遲國元會縣所管,喚做陳家莊。這大王一年一次祭賽,要一個童男,一個童女,豬羊牲醴供獻他。他一頓吃了,保我們風調雨順;若不祭賽,就來降禍生災。”行者道:“你府上幾位令郎?”老者捶胸道:“可憐!可憐!說甚麼令郎,羞殺我等!這個是我舍弟,名喚陳清,老拙叫做陳澄。我今年六十三歲,他今年五十八歲,兒女上都艱難。我五十歲上還沒兒子,親友們勸我納了一妾,沒奈何尋下一房,生得一女,今年才交八歲,取名喚做一秤金。”八戒道:“好貴名!怎麼叫做一秤金?”老者道:“我因兒女艱難,修橋補路,建寺立塔,布施齋僧,有一本帳目,那裏使三兩,那裏使五兩,到生女之年,卻好用過有三十斤黃金。三十斤為一秤,所以喚做一秤金。”行者道:“那個的兒子么?”老者道:“舍弟有個兒子,也是偏出,今年七歲了,取名喚做陳關保。”行者問:“何取此名?”老者道:“家下供養關聖爺爺,因在關爺之位下求得這個兒子,故名關保。我兄弟二人,年歲百二,止得這兩個人種,不期輪次到我家祭賽,所以不敢不獻。故此父子之情,難割難捨,先與孩兒做個超生道場,故曰預修亡齋者,此也。”三藏聞言,止不住腮邊淚下道:“這正是古人云:‘黃梅不落青梅落,老天偏害沒兒人。’”行者笑道:“等我再問他。老公公,你府上有多大家當?”二老道:“頗有些兒,水田有四五十頃,旱田有六七十頃,草場有八九十處,水黃牛有二三百頭,驢馬有三二十匹,豬羊雞鵝無數。舍下也有吃不着的陳糧,穿不了的衣服。家財產業,也盡得數。”行者道:“你這等家業,也虧你省將起來的。”老者道:“怎見我省?”行者道:“既有這家私,怎麼捨得親生兒女祭賽?拚了五十兩銀子,可買一個童男;拚了一百兩銀子,可買一個童女,連絞纏不過二百兩之數。可就留下自己兒女後代,卻不是好?”二老滴淚道:“老爺,你不知道,那大王甚是靈感,常來我們人家行走。”行者道:“他來行走,你們看見他是甚麼嘴臉?有幾多長短?”二老道:“不見其形,只聞得一陣香風,就知是大王爺爺來了,即忙滿斗焚香,老少望風下拜。他把我們這人家,匙大碗小之事,他都知道,老幼生時年月,他都記得。只要親生兒女,他方受用。不要說二三百兩沒處買,就是幾千萬兩,也沒處買這般一模一樣同年同月的兒女。”行者道:“原來這等,也罷也罷。你且抱你令郎出來,我看看。”那陳清急入裏面,將關保兒抱出廳上,放在燈前。小孩兒那知死活,籠着兩袖果子,跳跳舞舞的,吃着耍子。行者見了,默默念聲咒語,搖身一變,變作那關保兒一般模樣。兩個孩兒,攙着手,在燈前跳舞,唬得那老者慌忙跪着唐僧道:“老爺,不當人子!不當人子!這位老爺才然說話,怎麼就變作我兒一般模樣,叫他一聲,齊應齊走。卻折了我們年壽。請現本相!請現本相!”行者把臉抹了一把,現了本相。那老者跪在面前道:“老爺原來有這樣本事。”行者笑道:“可像你兒子么?”老者道:“像像像!果然一般嘴臉,一般聲音,一般衣服,一般長短。”行者道:“你還沒細看哩,取秤來稱稱,可與他一般輕重。”老者道:“是是是,是一般重。”行者道:“似這等可祭賽得過么?”老者道:“忒好忒好!祭得過了!”行者道:“我今替這個孩兒性命,留下你家香煙後代,我去祭賽那大王去也。”那陳清跪地磕頭道:“老爺果若慈悲替得,我送白銀一千兩,與唐老爺做盤纏往西天去。”行者道:“就不謝謝老孫?”老者道:“你已替祭,沒了你也。”行者道:“怎的得沒了?”老者道:“那大王吃了。”行者道:“他敢吃我?”老者道:“不吃你,好道嫌腥。”行者笑道:“任從天命,吃了我,是我的命短;不吃,是我的造化。我與你祭賽去。”
陳清只管磕頭相謝,又允送銀五百兩,惟陳澄也不磕頭,也不說謝,只是倚着那屏門痛哭。行者知之,上前扯住道:“老大,你這不允我,不謝我,想是捨不得你女兒么?”陳澄才跪下道:“是捨不得,敢蒙老爺盛情,救替了我侄子也彀了。但只是老拙無兒,止此一女,就是我死之後,他也哭得痛切,怎麼捨得!”行者道:“你快去蒸上五斗米的飯,整治些好素菜,與我那長嘴師父吃,教他變作你的女兒,我兄弟同去祭賽,索性行個陰騭,救你兩個兒女性命,如何?”那八戒聽得此言,心中大驚道:“哥哥,你要弄精神,不管我死活,就要攀扯我。”行者道:“賢弟,常言道:‘雞兒不吃無工之食。’你我進門,感承盛齋,你還嚷吃不飽哩,怎麼就不與人家救些患難?”八戒道:“哥啊,你便會變化,我卻不會哩。”行者道:“你也有三十六般變化,怎麼不會?”唐僧叫:“悟能,你師兄說得最是,處得甚當。常言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一則感謝厚情,二來當積陰德。況涼夜無事,你兄弟耍耍去來。”八戒道:“你看師父說的話。我只會變山變樹,變石頭變癩象,變水牛變大胖漢還可,若變小女兒,有幾分難哩。”行者道:“老大莫信他,抱出你令愛來看。”那陳澄急入裏邊,抱將一秤金孩兒,到了廳上。一家子,妻妾大小,不分老幼內外,都出來磕頭禮拜,只請救孩兒性命。那女兒頭上戴一個八寶垂珠的花翠箍,身上穿一件紅閃黃的紵絲襖,上套着一件官綠緞子棋盤領的披風;腰間系一條大紅花絹裙,腳下踏一雙蝦蟆頭淺紅紵絲鞋,腿上系兩隻綃金膝褲兒,也袖着果子吃哩。行者道:“八戒,這就是女孩兒,你快變得像他,我們祭賽去。”八戒道:“哥呀,似這般小巧俊秀,怎變?”行者叫:“快些!莫討打!”八戒慌了道:“哥哥不要打,等我變了看。”這獃子念動咒語,把頭搖了幾搖,叫:“變!”真箇變過頭來,就也像女孩兒面目,只是肚子胖大,郎伉不像。行者笑道:“再變變!”八戒道:“憑你打了罷!變不過來,奈何?”行者道:“莫成是丫頭的頭,和尚的身子?弄的這等不男不女,卻怎生是好?你可布起罡來。”他就吹他一口仙氣,果然即時把身子變過,與那孩兒一般。便教:“二位老者,帶你寶眷與令郎令愛進去,不要錯了。一會家,我兄弟躲懶討乖,走進去,轉難識認。你將好果子與他吃,不可教他哭叫,恐大王一時知覺,走了風訊,等我兩人耍子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