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別再像個傻瓜一樣
時間回到陳晗韻打斷了曾楚熙告白的那天，曾楚熙被陳晗韻帶着的貼身保鏢像押犯人一樣押回了公司總部。
吳雨澄是星芽傳媒新簽約的影視部藝人，並非是星芽的練習生，那天曾楚熙回公司時，她剛好從經紀人辦公室里出來。
她看到曾楚熙不情願地從她面前走過，心裏有些驚訝，她感覺自己已經有好幾年沒有見過他了。
吳雨澄暗暗跟在了曾楚熙的後面，走到了經紀總監的辦公室門旁，這兩年陳晗韻業務能力出色，早已升到了總監的位置。
雖然陳晗韻是總監，但依舊是曾楚熙的經紀人。
她一進辦公室的門就氣呼呼的坐到了靠椅上，看着曾楚熙也不在她對面坐下，而是一直站到距離門口不遠的地方。
陳晗韻火大：“你現在連跟我坐下來心平氣和的面對面講話都做不到了嗎？”
“應該是你做不到。”曾楚熙反彈回去。
“…行，你說吧，現在到底是怎麼想的？偶像當夠了，就想談戀愛了？”
“可是是誰規定的偶像不可以談戀愛？”
“既然你要這麼問，不妨你去問問你的粉絲，問她們願不願意看到你談戀愛。”
“別跟我扯粉絲，到底是誰不想看到我談戀愛，難道你心裏還不清楚嗎？”曾楚熙忍着痛低吼道。
陳晗韻被嚇了一跳，看來曾楚熙這次是真的怒了，為了不跟他發生更劇烈的衝突，陳晗韻輕輕按揉着太陽穴：“行了，你先回去吧。這幾天我們都先冷靜冷靜。”
曾楚熙也知道自己剛才有點輕微的失態，雖然他以前也少爺氣不少，但是這次卻涉及到微妙的情感，倆人自知不可以再繼續探討了。
曾楚熙深吸了一口氣，蹙着眉沒有說話便直接離開了辦公室。
誰知他一出辦公室的門就和吳雨澄撞個正着，可奈何心裏有氣擺不出好臉色給吳雨澄，他淡淡說道：“你在這幹嘛，沒事快回家去。”
吳雨澄眼看着曾楚熙就要離開，她趕腳跟了上去，道：“哥，咱們都好久沒見了，不去喝杯咖啡嗎？”
“你才多大，就天天喝咖啡。”
“喝奶茶也可以。”吳雨澄笑道。
曾楚熙憑藉自己最大的努力，去心平氣和的觀察她，才一年沒見，吳雨澄果然不再是當年的小丫頭了。
她已經長大了，會化好看的妝容，會穿漂亮的衣服，變得不像當初那麼幼稚，甚至在心中給自己規劃好了未來。
曾楚熙：“好吧，雖然看起來你已經不需要我這個哥哥來寵了。”
吳雨澄：“你好像以後也沒有時間來管我了吧？”
曾楚熙：“此話怎講？”
吳雨澄：“你相信我，你和岑棐雅一定能在一起的。”
後來，曾楚熙和吳雨澄一起去了公司樓下的咖啡廳。曾楚熙幫吳雨澄點了一杯奶茶，卻給自己點了一杯咖啡。
曾楚熙：“你為什麼就篤定我和岑棐雅一定能在一起。”
吳雨澄：“因為愛啊。”
“我在說正經的。”曾楚熙笑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吳雨澄都會跟他開這種玩笑了。
“哎，晗韻姐不知道就算了，你怎麼也不知道。明眼人都看得出來晗韻姐對你的感情根本就不是戀人之間的那種愛。”
“那是哪種？”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她對你應該就是親人之間的一種愛吧，就像她對待灝韞哥一樣，她把你當成了親弟弟。”
吳雨澄自己都沒想過，她不僅不是曾楚熙和岑棐雅之間感情路上的絆腳石，而且還是他們的鋪墊石，為他們的感情之路注入了希望。
曾楚熙經過吳雨澄這麼一點撥，就能想得透徹了。
吳雨澄在接到同學的電話之後就離開了，她還有一個表演作業沒完成，得趕緊回學校了。便只留下曾楚熙坐在窗戶邊發獃，直到他飲盡最後一口咖啡才離開。
曾楚熙從咖啡廳出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接近傍晚。
他抬頭望着紫色和藍色交疊連成一片密度的天空，再看向路上的行人來來往往，原來他在這世間也不過是一個平凡人。
曾楚熙給自己放了幾天假。其實是陳晗韻給彼此都放了幾天假，曾楚熙也不過是服從安排。
從前的曾楚熙還沒有覺得陳晗韻喜歡對自己的生活指手畫腳，現在再仔細想想看，其實陳晗韻儼然把他當成了親人對待。
曾楚熙在北京有一家大的公寓房，本來家裏只住着父子兩個人，但是他爸一直在療養院接受治療，所以才總是他一個人在家。
曾楚熙只有在不忙的時候才能去陪一陪自己的父親，但只有在剛開始患病那幾年不忙，這兩年在娛樂圈有些紅，所以也不方便常去療養院看望父親，害怕被狗仔盯上。
往常的時候，曾楚熙還會叫小玥和小李來家裏吃飯，聊天，玩耍。但這幾天是曾楚熙為了感情發愁而沒心情帶着他們玩。
所以這幾天，曾楚熙做的最多的事情不是在睡覺就是在發獃，根本沒有理由不讓自己去冷靜下來。
直到陳晗韻發來了消息：“熙仔，過幾天就是我母親的忌日了，灝韞不在國內，你可以陪我去嗎？”
“好。”這幾年哪次不是曾楚熙陪陳晗韻一起去的。
曾楚熙長舒了一口氣，他這幾天想了很多，已經想得很清楚了。所以他會親自告訴陳晗韻他的所有真實想法，並幫助她認真看一看自己的內心。
陳母忌日那天，其實也是陳父的忌日。但陳晗韻告訴過曾楚熙，不知是誰立下的規矩，陳家男丁歷代不過忌日，而陳家的兒媳則縫年都要去祭拜。
可能是古代官兵打仗遺留下來的，但不是所有姓陳的人家都有這個規矩。
曾楚熙也不去想那麼多，他把自己的路虎開到了陳晗韻家的樓下，按了幾聲喇叭，陳晗韻便匆匆從樓里出來了。
“這是暈車藥。”待陳晗韻坐上副駕時，曾楚熙貼心的拿起前排卡槽上的藥盒遞給了她。
陳晗韻有些受寵若驚，她知道熙仔很貼心，定不會為了岑棐雅而跟自己真的反目成仇，她微笑着接過了暈車藥后，才道了一聲謝謝。
曾楚熙欠扁的聲音在這時響起：“我只是不想你暈車后，把我車吐髒了。”
陳晗韻知道他是開玩笑的，便不客氣的打了他一下，道：“你這小子，就不能不口是心非嗎！”
“系好安全帶，我要出發了。”曾楚熙似笑非笑的提醒道。
陳晗韻不可置否的系好了安全帶，曾楚熙便開着車揚塵而去。
陳晗韻的老家在浙江寧波，曾楚熙的路虎上了高速公路，他就一直冷着臉，全程不理會陳晗韻。車子開到墓地樁時，已經是當天的後半下午了。
曾楚熙陪着陳晗韻紀念陳伯母時，也沉默着沒有說任何一句話。陳晗韻跪在母親的墓碑前，又是哭又是說話，又提起了陳灝韞在國外上學，一切安好。不過，曾楚熙出於禮貌還是給陳伯母上了一炷香，保佑她老人家在那邊安好。
後來，陳晗韻就跟着曾楚熙回到了車上，他們一起坐在被日落黃昏照耀着的車頭裏，無心觀望車外荒郊野嶺的風景。
陳晗韻剛想要質問他，為何要如此冷淡？
曾楚熙開起了話題：“晗韻姐，我想跟你聊聊天。”
“好啊。”陳晗韻巴不得如此，她也想知道曾楚熙今天到底怎麼回事。
“我在想，你是不是喜歡我？”
“啊？”陳晗韻一下子沒反應過來。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我？他們說，你喜歡我？”
“是啊，我也不跟你兜圈，這麼多年我在你身邊，就只是為了守着你沒有錯，但我原本想再等一年，我就可以跟你結婚了。”陳晗韻還是一副獨斷專行的樣子。
曾楚熙驚訝了，“結婚？”
“有什麼問題嗎？”陳晗韻說的非常理所當然，“我那麼愛你，甚至不惜代價也要阻止你和岑棐雅在一起。”
“不，你這不是愛，你是佔有欲，”曾楚熙差點就被怒氣沖昏了頭腦，但他犯不着跟她一般見識，他這次就是想要好好跟她聊一下，探討挖掘一下關於她自己的內心真正的想法。
“你這甚至不是佔有欲，只是角色模糊。打我認識你開始，你就很成熟，可能都不像只比我大了三歲，大概是五六歲吧，但你還是很漂亮，長相出眾，經紀人的業務能力也出眾，人人都羨慕我有一個非常好的經紀人，我很感謝你，真的。”
雖然曾楚熙在這停頓了一下，但是原本想插句話的陳晗韻還是沒來得及，曾楚熙繼續說，一直說到了陳晗韻的心坎里去也不曾停下，他要把話講完。
“是你讓我在這個水深火熱的圈子裏獲得了成功，是你讓我一直做曾楚熙，我自認為我做得很好。儘管有很多人說我幼稚，但這麼多年最了解我的人就是你了，你知道嗎，你真的不是愛我，犯不着跟我結婚，你只是因為當年父母雙雙去世，又有一個相差十歲的弟弟，遭受的心理打擊很大。”
“你要供灝韞上學，供你們自己吃住穿暖，你肩負了太大的責任了，你不知不覺就會學習你母親的樣子去哄孩子，去哄你弟弟，要知道比你小十歲的弟弟很難不做到調皮，儘管他後來懂事了，長大成人了。”
“但在他長大之前，你又遇到了我，那個時候你瞬間又多了一個弟弟，因為我當時正處於年少叛逆期，所以你不得不總結你對待灝韞時候的經驗來對待我，而我又和灝韞不一樣，所以你才會覺得這種感覺就是愛情，但同時你又覺得哪裏奇怪的很，於是這麼多年你才都沒有向我表過白，不，你甚至覺得我和你之間的感情是心知肚明，彼此是情意相通的，可是你要知道，歸根結底你愛的人都不是曾楚熙，而是一個叫做曾楚熙的弟弟。”
“晗韻姐，你我只是親人啊。所以，你別再像個傻瓜一樣，默默的一廂情願的愛着我了。”
曾楚熙費了半天的口舌，最終一直講到了夕陽落山。
陳晗韻一直靜靜地聽着，她好像哭了，又好像沒哭，她那麼堅硬的外殼好像被人生生地給摧毀了。
曾楚熙沒有再多說話，而是發動了車子，開往返回的途中，也許等陳晗韻想明白了，她會自己告訴他，她到底有沒有像個傻瓜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