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二章 借勢
鄭宇安三言兩語就將人心中的憤怒和不滿挑起來，至少肯定會有人因為他這番話心中生了嫌隙。
說完這些之後，鄭宇安才將視線重新落在厲晟舒身上。
“還有，如何能夠證明面前這個人，就真的是瑞王呢？”鄭宇安輕輕一笑，極為輕佻。
厲晟舒靜靜地看着他，終於說了一句話，“你想說什麼。”
他無比冷靜，倒是沒有因為鄭宇安的做法而露出任何失控的神色來。
鄭宇安冷笑一聲，逼問道：“瑞王府在六年前已經被大火完全給燒毀，若是瑞王沒死，為何不早點出現？”
繞來繞去，還是回到了最開始的問題。
這麼多年不見的人，卻在今天出現了？
雖然的確是有疑點，但是這是厲晟舒自己的選擇。當年厲晟舒的名聲響噹噹，很多人都聽說過，也是見過本人的。
所以，眼前這個瑞王不可能是假的。
宋至誠更加是能夠肯定厲晟舒服的身份。只是他沒想到，鄭宇安居然如此膽大包天。
“鄭宇安，你給我住嘴！”宋至誠憤怒至極，冷哼一聲道。
鄭宇安神色稍微收斂一番，有些無辜地攤手，“岳祖父大人，這的確是現在存在的疑點啊，我沒有說錯。”
沒錯，宋至誠是鄭宇安的岳祖父。
宋至誠的庶女的女兒，就是嫁給了鄭宇安。
宋至誠頓時就有些啞口無言。
的確，鄭宇安說的沒錯。可是，可是這樣還是大大的不敬！
宋至誠厲喝出聲，“總之，你這樣做，就是不對的，聽到了沒有？”
看着宋至誠面上的義正言辭，厲晟舒眸光閃爍，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他頓了頓，便是輕飄飄地打斷了宋至誠接下來沒說完的話，“宋將軍，在教訓鄭宇安之前，我還有些事，想和你說說。”
“瑞王殿下您請講。”
宋至誠聞言，立刻便收了身上那有些不善的氣息，畢恭畢敬地說道。
“這塊令牌，是不是你宋家獨有的？”厲晟舒把那塊趙德交給他的神秘令牌拿出來，遞了過去。
宋至誠只是看了一眼，就立刻確認了，“的確是微臣的，只是不知道為何會在瑞王手中？”
“你先看看這個吧。”
厲晟舒並沒有詳細解釋，只是從身上掏出了一張紙，丟給了宋至誠。
宋至誠把這張紙接過來，定睛一瞧上面，發現，這竟然是一張罪狀書。
強行忍住心中的疑惑，他一目十行地朝着下面看去。只是越看，宋至誠就越震驚，也越不敢相信。
這上面寫的內容赫然是詳細交代了宋至誠安排了他去迫害良民殺害了運城那麼多的百姓。
可是，可是他根本就沒有做過啊！
此時，厲晟舒低沉磁性的聲音緩緩地在宋至誠的耳邊響起，“這罪狀書，是指使姜俊的那個真正兇手寫的。”
“而且，暗衛也是從他身上拿到的。宋將軍，你安排人迫害良民，引誘他去殺人，犯下運城的連環殺人案，怒還有什麼話好說嗎？”
他不怒自威。
說這些話的時候，自有一股不得不讓人臣服的威信在裏面，只讓人心生敬佩。
旁邊那些大臣們頓時都是驚呼出聲。
他們開始竊竊私語討論起來。
“沒想到啊，這件事居然是宋將軍一手安排的。”
“運城的那連環殺人案可是讓人擔心了這麼久，怎麼會是……”
“看來，宋將軍曾經的那些正直，全都是裝出來的啊。”
他們交頭接耳地討論着，皆是不可置信。
從來沒想過，原來正直剛正不阿的宋至誠，居然是犯下這麼大案子的幕後兇手。
鄭宇安聽到這話，卻是勾了勾唇，眼中閃爍着別樣的精光，“岳祖父，不如我們兩個聯合起來吧。”
“反正兵權現在在我們這裏，到時候誰當皇帝，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這可是拉攏宋至誠的好機會。
什麼血統血脈的，都是扯淡。
不論在哪個世界裏，都是以實力為尊。只要你擁有足夠強的實力，其他人不願意聽也得聽。
本來就已經足夠混亂了，但是誰知道，此時鄭宇安居然還在旁邊加入進來。
眾人頓時驚訝。
有人更是朝着鄭宇安喊道：“鄭宇安，沒想到你竟是懷着這樣險惡的心思！”
他們連連唾棄。
剛剛聽到鄭宇安說的那麼義正言辭，這些大臣中還有一些人是聽信了他的話的。
但現在，鄭宇安的真面目已經完全展現出來了。原來，他不過就是一個想要奪得皇位的小人罷了。
宋至誠經過最開始的震驚已經冷靜下來了。
他終於抬頭了。
所有人都是關注着他的舉動，想看看他接下來會做出怎樣的選擇。
運城這件事，着實是太過駭人聽聞了。
厲晟舒也已經暗暗做好了準備。
若是等會兒宋至誠有一點不對勁，就將其控制住。總之，絕對不能讓兵符落在鄭宇安那樣的人手中。
可是，宋至誠根本沒有搭理鄭宇安。
他拿出了兵符，單膝跪地，在眾目睽睽之下主動呈到厲晟舒面前，“瑞王，運城這件事，着實是和老臣無關。”
“老臣願意用兵符來證明老臣清白。若是瑞王不信，大可以去宋府中尋找，看看有沒有可疑的地方。”
宋至誠的聲音鏗鏘有力。
鄭宇安在旁邊看的都要急死了。
這個老頭子，怎的如此古板？他恨不能過去將那兵符搶過來，但是他也知道，現在貿貿然過去，只會搞的一團糟。
厲晟舒難得一怔。
之前在拿到那塊令牌的時候，厲晟舒想到了鄭宇安和厲瑾瑜，便是已經確認了運城這件事是宋至誠做的了。
可是如今看這模樣，宋至誠又不像是在說謊。
他低垂下幽深的眸子看過去。
宋至誠已經有些老了，但是即便這樣，風骨還在，脊背挺的筆直，只是那髮絲中透露出來的白色表明他已經不復當年了。
遲疑了兩秒，厲晟舒便是將宋至誠手中的兵符收走了去，但卻一句話都沒說。
轉過頭去，厲晟舒鳳眸凌厲，掃過在場神色各異的大臣們，下了命令，“查抄將軍府。”
“還有，以下這些官員，革職。”厲晟舒很快就沉聲說道。
只不過，接下來他念出來的名字卻是讓許多大臣都變了臉色。
因為厲晟舒說的這些革職的大臣，大多數都是和宋家有姻親關係的。
問題是，宋家家大業大，所以和宋家有姻親關係的大臣在朝中足足有半數之多。
這些大臣完全沒有料到，這些事居然會波及到他們身上。
他們的面色難看的很，互相看了看身邊的大臣們，都是不知道說些什麼。
對於他們來說，這些官職可是很重要的，但是就僅僅憑着一句話，就將他們這麼多年的努力全部都否認了？
這未免也有些太過荒唐了。
鄭宇安更是在前方臉色難看的很。他有什麼資格把他們的官職全部都撤去，有什麼資格！
鄭宇安惡狠狠地想着，心中不服氣。
他忽然從身上拿出了一塊兵符，舉起手來，“你們仔細看看，現在我手裏的才是真正宋家軍的兵符，瑞王手裏的那一塊兵符是假的！”
“現在瑞王如此的不講情面，想革職就革職，諸位同僚，你們確定真的要尊稱他為帝王嗎？”
鄭宇安神色激動，聲音更是憤慨。
他非常想要用言語將眼前的這些人給拉攏過來。
至少，這些即將被革職的大臣有半數之多，到時候，就能夠真正地坐上皇位了。
鄭宇安緊緊握着兵符，看着對面那些官員因為他的舉動變了臉色，心中更是有些許的快意。
他勾了勾唇，“若是你們跟隨我，幫助我登上皇位，我可以用手中的兵符保證，一定能夠保住你們現在頭頂的烏紗。”
這，當真是卑鄙無恥！
宋至誠第一個反應過來，定定地望着鄭宇安手中的兵符。等到真正確認那就是宋家軍的兵符之後，他一下子就反應過來。
該死，竟然是這個混蛋！
他什麼時候把兵符給盜去了！
宋至誠在無比驚訝的時候卻是轉過身來，朝着厲晟舒極為恭敬地請求道：“瑞王殿下，微臣並不知道兵符什麼時候被他奪走了，懇請瑞王殿下讓微臣去親自把他捉拿下來。”
在這片刻的時間裏，厲晟舒其實已經相信了宋至誠的說法了。
宋至誠一向都極為正直，不像是會做出這種迫使良民去犯下運城連環殺人案的人。
所以，看來這一切都是鄭宇安瞞着宋至誠做下的事情，還真的是令人髮指。
厲晟舒稍稍一點下巴，就同意了宋至誠親自去抓鄭宇安的說法。
宋至誠得到了同意，再也不含糊，就朝着鄭宇安攻擊而去。
“孽障，是我看錯了你，沒想到，你竟是如此的心思不單純！”
看着宋至誠朝着自己攻擊而來，鄭宇安的面上卻還是帶着淡淡的笑容，“岳祖父，您拿着這麼大的權勢，卻沒有發揮它應有的作用，這着實是怪不得我。”
“胡言亂語！”
宋至誠立刻就朝着鄭宇安攻擊過去。
鄭宇安沒把宋至誠放在心上。
宋至誠雖然是將軍，但是現在到底是年紀大了，所以當然不如之前了，更加不可能打敗他。
但是事實證明，宋至誠還是個將軍。
他還是保持着之前那麼厲害的武功，在交手的時候，憑藉著武功和在沙場上的那些豐富的經驗，便是親自將鄭宇安給打下了馬。
鄭宇安被打下馬的時候似乎還有點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睛，轉頭瞧着宋至誠這邊。
但身上的痛感卻是真真切切地表明了，現在他的確是落敗於宋至誠的手中。
“宋至誠，你這個老東西。”身上被宋至誠踩着，鄭宇安掙脫不開，但是一張嘴卻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你現在這分明是認不清形勢。即便你現在在他面前表了忠心，可是他心中還是有芥蒂，遲早會除掉你！”
即便現在整個人都躺在地上，但是鄭宇安都還是挑唆厲晟舒和宋至誠兩個人的關係。
厲晟舒在旁邊靜靜地看着，幽深的雙眸喜怒難辨，“把他押入大牢，擇日審問。”
“是。”
刑部尚書自覺地走出來，來到鄭宇安的身邊，並且命人將鄭宇安給押下去了。
他的動作力道很大，鄭宇安根本掙脫不掉。
只是在被押下去的時候，鄭宇安還是在不斷地辱罵著，就好像有什麼人把他怎麼了一樣。
那些詞語，直讓人臉色都變了。
宋至誠更是氣的渾身顫抖。
他站在原地怔愣許久，終究是轉頭過來，忽然單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