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中毒太深
“娘！怎麼樣了？”
“毒沒解，下次可別亂說這事了，你昨天可嚇死為娘了。”
次日清晨，孫卿卿起的很早。
她坐在銅鏡面前，銅鏡中映出一張她完全陌生的面孔。
那是一張精緻無比的面容，瓜子臉。櫻桃嘴，杏眼柳眉，膚白如玉，然而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太瘦了，瘦的顴骨突出，整個人就像一個骷髏一樣。
堂堂一個國公府的嫡女。竟然會瘦成這幅鬼樣子，不得不讓人懷疑這其中的蹊蹺。
“小姐，該喝葯了。”
一個身穿翠綠色衣裙的小姑娘雙手捧着葯碗怯怯的望着她，孫卿卿記得往日來給她送葯的都是昨日那個名叫荷花的丫鬟，看來她昨日殺雞儆猴的法子還是有用。
今日那荷花就不敢在她面前放肆了。
細長的手指端起那一碗黑乎乎的湯藥，孫卿卿眸色晦暗，“你先退下吧。”
那少女面露猶豫，“夫人讓奴婢看着小姐務必要將葯全部喝下。”
全部喝下？
孫卿卿冷冷的抬眸，“我讓你退下就退下。這葯我會喝的，你待會兒過來收碗就行，否則我不介意把你變成下一個荷花。”
被她這頗具威懾力的一眼掃到，那少女頓時就嚇軟了身子，顫着嗓子答道：“奴婢知道了。”
緊接着就退了出去。
一直站在孫卿卿身後侍奉者的阿伶不由驚嘆自己的小姐怎麼變得這般有氣勢，忍不住出聲誇讚道：“小姐好厲害！”
孫卿卿站起身來將這要碗中的葯汁悉數倒入盆栽當中。緊接着到茶桌之上，拿起一個茶杯，將裏面的藥渣倒了進去。
“小姐不喝葯嗎？”阿伶疑惑出聲，“小姐不喝葯身體怎麼會好呢？”
孫卿卿將裝有茶杯的藥渣遞給阿伶，“你不覺得我越喝身子就越虛嗎？”
阿伶深思后驚呼，連忙捂住自己的嘴，“小姐的意思…”
“從偏門出去，拿着藥渣出去找個外邊的大夫研究一下成分，要是可能的話，帶個大夫回來，切記不要被人發現了。”孫卿卿點了點頭，繼續吩咐道。
阿伶點頭趕緊出府了。
阿伶前腳剛走，不料一個婦人又端着一碗湯藥過來了。
這婦人是蘇氏的陪嫁嬤嬤，蘇氏的衷心老僕。
看樣子他們還是不放心自己啊。
“小姐喝葯了。”桂嬤嬤笑得一臉慈善。
“我方才已經喝過了。”孫卿卿將旁邊的葯碗遞到她面前。
桂嬤嬤看了看那空蕩蕩的葯碗，思緒萬千，緊接着又抬眼笑眯眯望着孫卿卿，“剛剛那丫頭不懂事，給小姐端錯了，這一碗才是小姐該喝的葯。”
“小姐那日受了罰，未免身子留疤，所以得喝這葯，小姐快趁熱喝吧。”她的目光中含着威脅，語氣變得不那麼親厚。
見孫卿卿遲遲未動，她便又說道:“這葯是夫人特意囑託我給小姐的，請小姐務必喝完，別讓老身為難。”
孫卿卿一直低着的頭突然揚了起來，目光清澈的看着桂嬤嬤，“不是不想喝葯，只是這些年葯喝多了，怕極了這苦澀的味道。”眉頭輕皺，宛如孩童。
見她又是這般痴傻模樣，桂嬤嬤放下了心中的警惕，掩嘴笑了笑，從懷裏拿出一顆糖，“原來小姐是怕苦，老身這裏還有一顆甜食，吃了葯再吃這就不苦了。”
“那就多謝嬤嬤了。”孫卿卿點了點頭，從她手中接過那顆糖，順從她的意願，端起了那碗葯一飲而盡。
桂嬤嬤看着她利落的模樣，收走空蕩蕩的葯碗，她滿意的點了點頭，“那小姐好生休息吧，老身就不打擾小姐了。”
目送桂嬤嬤離開，孫卿卿轉身就對那盆栽吐了出來。
頃刻間將葯汁吐的一乾二淨。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擦了擦唇角，孫卿卿冷笑。
午後，阿伶終於回來了，而且身後還跟了一個大夫。
阿伶很謹慎，一路上並未讓人發現，二人兜兜轉轉繞了一個大圈，終於到了孫卿卿的院子裏。
“小姐，大夫來了。”
阿伶連忙站在門口替二人放風。
那大夫看着四五十歲的模樣，蓄着寸長的山羊鬍，眸色里一片坦蕩，看着倒是可靠。
“哪藥渣就是小姐所給的？”大夫憂心忡忡地問道。
孫卿卿點了點頭，回憶着原主的記憶，她繼續補充一句，“而且我已經喝了有十多年了。”
此話一出，大夫臉上的表情愈發複雜。
讓孫卿卿不由得提起了心。
“大夫，幫我瞧瞧我這身子可有什麼異樣。”孫卿卿伸出自己的手腕遞到大夫面前。
大夫點了點頭，將自己的手指搭到了孫卿卿手腕之上，他眸色變換，半晌之後，他輕輕嘆了口氣。
孫卿卿黛眉輕蹙，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很嚴重嗎？”
大夫點了點頭，“你這毒已經深入肺腑了。”
“毒？”
“沒錯，的確是毒。”大夫伸手捋了捋自己的山羊鬍，“這種毒非常罕見，若非我見多識廣，鐵定也發現不了其中的端倪。”
孫卿卿臉色微沉，恨不得把蘇氏千刀萬剮。
“這毒萬分陰狠，且一時不能見效。它會慢慢的滲透到人的身體當中。摧毀人的心智，將一個聰明的人變得痴傻萬分。”大夫目光複雜看着孫卿卿，“小姐你說你喝了這葯十多年，但我見你神色清明並不像痴傻之人，倒也是奇怪。”
“可能…藥效還未發作。”孫卿卿解釋道。
大夫再次拿出藥渣細細觀察。臉上一片複雜，“這毒實屬罕見，沒想到今日竟然見着了。”
孫卿卿垂了垂眼眸，輕聲問道：“可否能治？”
大夫將那藥渣再次揣回懷裏，沉思片刻后說道：“我的確有個法子。如果小姐不介意，咱們大可一試！”
“全憑先生做主。”
此刻阿伶急忙忙跑了過來。
“小姐，有人來了。”
孫卿卿趕緊讓那大夫收拾東西離開，臨走之前塞了一個價值連城的手鐲給他，示意他務必不要將此事泄露出去。
大夫前腳剛走，孫佳瑤等人就來了。
“姐姐整日待在屋裏幹什麼？待在屋裏人都要發霉了。”孫佳瑤掩嘴輕笑，面上是掩飾不住的喜氣。
“妹妹這是有什麼喜事了嗎？”
“哪有什麼喜事哦。”孫佳瑤突然面露凄苦，彷彿受了極大的委屈，她拿着絹制手帕捂着胸口，“陛下竟然將我賜婚了。”
“哦？不知是哪家公子那麼有福氣，能夠和妹妹結為連理？”孫卿卿看着她這般做作的模樣，忍不住想問是哪家倒霉的公子。
“還能是誰，當是瑞王了。”孫佳瑤紅唇微嘟，拉着孫卿卿的手腕，“我也不知道陛下為什麼會將我賜婚給瑞王，這瑞王分明是姐姐歡喜的人。”
她一臉真誠，彷彿是真心不喜歡這瑞王。
孫卿卿更是覺得她虛偽的慌。
她分明記得這孫佳瑤比原主喜歡瑞王有過之而無不及，今日何必過來惺惺作態？
“恭喜妹妹，得償所願。”
孫佳瑤搖了搖頭，“若非陛下下旨。我當真要將這婚約讓給姐姐，姐姐與瑞王才是真真般配的一對。”
傻子配天才？
這孫佳瑤也真會說話。
瑞王厲晟舒，學富五車，才高八斗，長相也是一等一的俊逸，是睿裕王朝公認的才子。
而她孫卿卿，頂了個痴傻草包的名聲十幾年，長相也算不上傾城絕世，怎麼可能和他般配？
這孫佳瑤存心來膈應她的。
好在她不是原主，不會被她給氣到。這些話對於她來說無關痛癢，不過看她特意過來炫耀，孫卿卿倒是笑了。
“呵呵，妹妹切莫再說了。”孫卿卿冷笑着與她拉開距離，“姐姐在這裏祝妹妹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孫佳瑤感覺自己一個拳頭打在了棉花上，不由沒勁，“那就借姐姐吉言了。”
眼看她即將轉身離開，孫卿卿彷彿想到了什麼般，輕飄飄的來了一句，“妹妹啊，希望你不要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孫佳瑤的背影一頓，暗道這孫卿卿肯定是嫉妒自己了，回眸掩嘴巧笑，“怎麼會呢？這婚事可是用爹爹的功績換來的。”
“哦？”孫卿卿點了點頭，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倒也是，爹爹的功績呀…那妹妹可要好好把握住。”
不過就是一個國公爺，三品武官而已。
三品武官的女兒怎麼有資格嫁給皇親國戚呢？
而且瑞王條件那麼優秀，能配得上他的姑娘那麼多，並且個個不比孫佳瑤差，為何偏偏就選中了她呢？
這其中的貓膩不得不讓人深思。
經過孫卿卿這方提點，孫佳瑤也覺得有些不太對勁，臉色微沉，趕緊帶着人離開了。
孫卿卿走出院子，眯着眼睛看着那耀眼的日光，嘴角微微上揚，“天下哪有掉餡兒餅的事。”
站在不遠處的阿伶看着孫卿卿渾身讓人膽寒的氣質，愈發覺得她與往日不同了，以前的小姐是需要人保護的小獸，現在的小姐是給人以安全感的雄鷹，讓人信服和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