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3章 小猴子
小山村的一座房子後面探出一個女人頭，“當家的，惡和尚走了。”女人壓低聲音說道。
“嚇死老子了，雖說是為了躲兵災戰禍，新一季的莊稼沒等收割就跑出來了，大家可都是把下一季的種子帶出來了。一路上病死老死的不少，咋也沒到餓死人的地步吧，再說，只要不急着趕路，野菜還是能管飽的啊。怎麼就出現了人吃人的事了呢？嚇死俺老侯了。”老侯抱緊了懷裏的小米。
“你小聲點，別被那惡人聽了去。”婦人告誡老侯。“咱再去看看吧，孩子餓壞了。都怪前幾天那些天殺的山賊，把咱糧食搶了不說，還砸了咱做飯的瓦罐，否則咱給孩子熬點野菜湯也不至於餓成這樣。那幾家鄰居也不義氣，瓦罐都不樂意借咱用。孩子明明是餓的，他們非說是病了，怕借瓦罐過給他們孩子病氣。……”
一家三口又回到了剛才的院子，沒辦法啊，這裏有能做飯的東西。“娘啊！”一家人剛進去，很快就又踉蹌着跑了出來。
“娃他娘……我……腿軟……跑不動了……”剛跑出小院門，老侯就癱瘓在地。上下牙直打磕，話也說不利索了，小米袋子跟着一塊倒地。
老侯媳婦老臉一會白一會青，打着顫，把孩子輕輕放到老侯懷裏。一咬牙，“啊！……”英雄就義一般轉身衝進廚房，很快，抱着一個陶罐出來。
“當家的……看……還有半罐肉粥……快喂孩子……”老侯媳婦把陶罐小心的放下，從懷裏摸出一隻竹子做的小湯匙。
老侯咽了咽口水，“肉粥！這個……會不會有什麼問題？我說的是肉……會不會有什麼問題……大鍋里可是還煮着人呢……”
老侯媳婦手一哆嗦，用小湯匙在陶罐里攪了幾下，驚喜的說道：“當家的，是雞肉！你看，這是雞脯，你看看這個雞大腿”
“糟踐好東西，直接煲雞湯多好。咱倆先把肉吃了，孩子還小吃不得油水大的東西。”說著就下手撈肉吃。看到老婆在瞪他，就又撈了一塊塞婆娘嘴裏。
“我怎麼就這麼看不慣你的吃相呢。”老侯媳婦嚼着雞肉，左右望了望，起身走到旁邊的小樹邊，折了一條細枝，幾下兩雙筷子成了。
老侯接過一雙，夾了一個雞頭喂老婆，“你多吃點肉補補，你吃好了才會下奶。”說完，給自己夾了一塊雞脯肉美美的嚼着。
老侯媳婦白了自家男人一眼，拿起小湯匙舀了點粥，仔細看了看，沒有骨頭什麼的，就準備喂孩子。
老侯又夾了一塊肉，還沒送進嘴裏，忽然感覺手不聽使喚了。手一軟，肉掉在了地上，想張嘴說話都沒了力氣。
看到老侯眼神不對，老侯媳婦頭皮一麻，難道那個惡人回來了？手一抖，湯匙里的粥撒在地上了。壯壯膽扭頭回望，沒什麼人啊。馬上，她明白老侯為什麼這個樣子了。
嘭嘭！倆人先後倒在地上。腦子卻無比清醒，完了完了，悔呀，搶小孩子糧食，偷別人肉粥吃，做了虧心事原來真的會遭報應啊！老侯媳婦後悔不已，自己死了沒事，可憐孩子還不到一歲。老天，你罰我們別罰孩子，求求你了！……
老侯躺在地上，腦子裏想着剛才在廚房看到的那一大鍋肉，一會裏面就會多兩具了……為什麼就那麼嘴饞呢，婆娘這段時間擔驚受怕吃的不好，都不下奶了，應該讓她多補補的……誰來救救我，以後再有好東西吃，我一定會讓老婆先吃飽……
或許是老天聽到了倆人的禱告。吱吱……一陣架子車木輪子的轉動聲傳來。
是我家的車，每家的車行走的聲音是不同的。這段時間，天天聽這個聲音，太熟悉了。夫妻倆忐忑不安的同時還有點期待。
近了，到了，一個小小的身形出現在倆人的視線里。是猴崽子！想求求猴崽子都不能夠，身子動不了。老侯只能用自己認為最和藹最親切的眼神看着猴崽子。
哎！侯家村二十多戶人家，不是猴崽子就是小猴大猴老猴，沒幾個人有正經名字。這樣，侯家村人還滿滿的優越感，一群猴怎麼也比別的村那些叫驢球馬蛋的文雅多了是不是。
小猴子詫異地看着睡在地上的這一家人，滿腔的怒火也燃不起來了。“什麼情況這是？咦，你們哪來的陶罐？”小猴子蹲下身子，用小木棍攪了攪肉粥。“明白了，多行不義必自斃。你們佔人便宜被麻翻了。”
是非之地，不可久留。小猴子將架子車拉到老侯跟前，把老侯的上半身扶在架子車上，咬牙往上推，推不動。
小猴子又站在車上，小臉憋通紅，老侯屁股長在地上一樣拉不動。思量了一下，使勁讓老侯翻了個個，趴在車上。左右打量了一下，一趟趟的往車上搬石頭，搬十多次。大的搬不動，小的，圓的，放上面就會滑下來，砸的老侯想咧嘴，可惜這個動作也做不了了。但，老侯知道猴崽子是在救他，在想辦法想把他弄上車。老侯不知道以德報怨這個詞怎麼寫，心裏念叨着：猴崽子，以後老子再也不叫你猴崽子了，你該升級了。小猴子，以後老子再不搶你糧食了。
老侯媳婦心裏念叨，小猴子，以後老娘護着你！老侯再敢搶你的小米，老娘跟他急。
小猴子走到米袋子旁邊，彎腰抱起小米放在了架子車的另一端，即高高翹起的那一端，堆石頭的地方。
“起！”小猴子雙手握住一隻車把，使勁一抬，車起來了，平了，不敢一下舉太高，怕那頭猛然太低了石頭會滑掉。慢慢的將車把抬高的同時，小猴子也在向車盤靠近。
是時候了，將車把扛在肩膀上，用力一抬老侯的膝蓋，車的那頭落地，老侯順着坡度就滑了下去，嘭一聲撞到了米袋子上。
卸下石頭，將米袋搭在車把上。沒使多大勁就將車把按在了地上，“滋”，老侯木偶一樣臉貼車板又向這邊滑了滑。老傢伙臉皮也不怎麼厚啊，才磨兩趟就滑出血絲了，小猴子心裏總算痛快了點。
老侯媳婦就輕多了，小猴子沒費什麼勁就把她搬車上了。將兩人在車廂中間倒騰出一個空間，把陶罐放在老侯兩腿間，最後把病貓似的哭都哭不出聲音的孩子放在倆人中間。
小猴子躡手躡腳的往院內走去，地上有血，堂屋門大開，血腥味很重，進廚房……小猴子嚇一哆嗦。死人……有什麼好怕的。給自己壯了壯膽，動作飛快的衝到灶台，從爐灶里拿起一根手臂粗正燃着的木材轉身跑了出來。
跨上攀繩，一隻手扶着車把，一隻手拿着火把，拉着老侯一家往村外跑。好在離大路不遠，即使這樣，小猴子還是急出了一頭汗。
跟着人群又跑了半里地才敢停下來找個離河近的地方歇歇。半袋子小米，從中間一壓，輕鬆的搭在肩膀上。一手提着陶罐，一手拿着火把。還好，火還沒熄。
到了河邊，先快速的撿了一些乾草乾材，把火生起來。又將陶罐里的半罐肉粥倒在一個離水遠點的凹坑裏，用土埋好。將陶罐用青草使勁的刷了幾遍，廢水都倒在離水遠點的干土裏。
找了三塊石頭當鍋台，又裝滿一罐水在火上燒開了，再倒掉，這才敢稍微放心的再取水做飯。熬了大概一碗稀米粥，小猴子趁熱吃了半碗，等到陶罐里的粥溫溫的，不熱了，小猴子也沒發覺身體有什麼不好。才背着米袋子，提着米粥回到架子車旁，小心的一點點的喂那個病貓一樣的小不點。
喝了小半碗米粥，小不點有了點精神。睜大了眼睛賞了小猴子一個笑臉，咿咿呀呀的吐了幾個泡泡后，睡著了。
將孩子重新放到老侯夫婦中間，小猴子從車廂里拿出一根理的皮光溜滑的木棒。看了看那兩雙充滿感激的眼神，小猴子撇了撇嘴角。“不要感激我，這跟棍子本來是我借來準備招呼你們的，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結果。一個村裡生活着，你們是了解我的身世的，之所以救你們，是不想咱村再多一個孤兒。也不要怪我不給你們找大夫，一是你們沒有診金。二是……如果有心人知道了你們現在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有人搶你們的孩子，聽說這麼大的小男孩最好賣。你們也不要太過害怕，你們的樣子不像是中了屁霜那樣的毒藥。如果是蒙汗藥的話，藥力時間過了就沒事了。為了這個小猴崽子，我先守你們一段時間。”
“其實你們應該慶幸，發現我追過去的時候，你們選擇了把車留在了那一家，從房子後面溜到了另一家。如果你們想神不知鬼不覺的將我滅掉的話，哼，等不到你們喝蒙汗藥，一樣會躺地上。逼急了我，後果……不堪設想。不信的話就好好想想前次遇劫匪的事，咱們一波人，很多大人的糧食都被搶了，我的一粒米都沒丟。只可惜我的瓦罐打爛了，棍子也打斷了。當然，是打別人身上打斷了的。”
山洞水池裏。
終於能支配自己的身體了，按照那位在張易腦子裏暫住的人(鬼)指點，緩慢的運功修鍊着。不能想別的，那位說了，精神不集中的話，容易走火入魔。
再說了，對於一個在現代香煙都快抽不起的人來說，有什麼資格怕？有年邁的父母要贍養，又沒本事掙大錢。活着不得意，死又死不起。如果長時間不給家裏聯繫的話，老人家很有可能會把城市的大街小巷貼滿尋人啟事吧。
“集中精神，你想死不成？你的命沒我一粒丹藥值錢！再敢修鍊的時候開小差，信不信我支配着你的身體去大街上玩裸奔！……你名字不好，易，太容易走神了你。還是我的名字好，毅力的毅。一家人，以後這個名字送你了。如果不是我在護着你，你早練岔氣了。”
原來你叫張毅。張易不敢再胡思亂想，仔細的運功修鍊。慢慢的能感受到有東西進入身體，在跟着自己的意識流動着，最後沉寂在丹田裏。周而復始，一圈又一圈的重複中，一次比一次導入丹田的氣流多。
給人的感覺，開始是一小滴水一小滴水的引導，慢慢的，水滴越來越大，後來不再是一滴滴的，而是一條水線的樣子。
當然不是水，是源源不斷的天地靈氣。
“不錯，這才像點樣子。你現在即使停止修鍊，功法也會自主運行了，這就是我家修真功法的霸道之處。我當時是用了一年多才達到你現在的納氣水平，可惜我是昨夜才修鍊成《煉神訣》第一層，我家祖傳的儲物戒乃是上古魂器，必須將魂魄修鍊到一定程度才能打開。這些洗筋伐髓淬鍊肉身的靈丹妙藥真是便宜你了。
既然你受了我張家的好處，又修鍊了我家的功法，從現在開始，你就永久性的有了張家的烙印，永遠綁在了張家的戰車上。麻煩和機緣是並存的，有些事，由不得你選。不管你情願與否，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的。不過也不用過於擔心，只要你努力修鍊，變得強大，天大的事也能迎刃而解。趁我現在心情好，就乾脆把這套功法全部傳授於你。因為以前我吃夠了功法不全的苦，若是我早就得到全部功法，何至於落得如此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