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見面

第120章 見面

回到了家裏,祁單先是打開冰箱,在冰箱最後一層的冰櫃裏,藏着一個用膠袋抱起來的白色藥罐,卓麓住進這個屋子給他做了幾天的飯都沒有發現這個小藥罐子,他打開,把那白色的藥罐子取出來,因為放在底部的時間實在是太久了,導致藥罐子的蓋子打開得有點困難,祁單很有耐心,去廚房拿了刀撬開了。藥罐子裏面的藥用密封膠袋分開了,都是同一種安眠藥,上面用馬克筆寫着這些葯過期的的時間,他確定了一下,這些葯全都是在明年過期的,鬆了口氣,把葯重新放了回去,關上冰箱,重重地呼了一口氣。

還好,葯還在,沒扔掉,這就好了。

祁單靠在冰箱門上,他慢慢地走到了書房,抽出了一張五線譜,開始寫字。他沒練過字,但大概是因為全天下會畫畫的人字都寫得好,他自也不錯,看起來龍鳳飛舞的,很有勁。

眼神直了一會兒,他開始寫——等我死後,把基金會全都交給一個叫做遲殊話的男生,基金會的工作人員工資像是以前那樣,直接從基金會賺到的錢裏面扣,等到遲殊話畢業了,開始工作,給他留下五百萬,其餘的基金會工作人員平分。我手底下的所有房產,全都歸遲殊話所有。

原本他想留下一些錢給高裴,算是這幾年他的辛苦費,但自從想明白他居然對自己有所隱瞞,他什麼都不想給了。把筆放到一邊,他又想到了卓麓,雖然只有短短的幾天,但是和她在一起的時光真的還算不錯,於是乎他又在下面補上了一句——百寶箱裏還有七首沒有賣出去也沒有唱過的歌,這些歌賣給誰由我助理卓麓安排,收入歸卓麓所有,銀行卡里現有的存款,捐助西藏野生動物保護組織。

祁單出道以來賺了不少錢,但是他很節省,根本就不怎麼花,基本上都是在做投資,現在賺到的錢足夠幫他的下下輩子養老了,他默默地盤算着,笑了,然後又抽出一張五線譜來,在上面開始寫遺言——

我的心裏從一開始地時候就出現了故障,故障慢慢地折磨着我,我沒有辦法戰勝他,然後黑暗最終吞噬了我……

……

看來與世界相撞不是我的分內事。

看來讓世界知道的人生也不是我的人生。

所以大家都很累,因為要碰撞,大家都很辛苦,別再問我為什麼要選擇了死亡?這個問題真的很可笑。一直堅持到現在還是很厲害的,還需要多餘的話嗎?我不想對你們說什麼了,我做到這個程度就很不錯了,也很辛苦,所以即使不能笑着送我離開,也不要埋怨我的選擇。

我想我會很開心,畢竟,我終於能夠為自己做出一個選擇了,別對我說任何話,我只需要一句,恭喜你,解放了,自由了。

————

寫完了這些東西,祁單把他們統統收進了百寶箱裏,然後又抽出一張五線譜,開始寫着自己想要見到的人——鍾城欽、小炮仗、阿飄。

他停下了筆,想起了卓麓,突然想起來自己還沒有好好地做一次男朋友,沒有給過她一場美好的約會,於是他又寫上了卓麓的名字。要做完這些事情,就要逃掉不少的通告,到時候祁單耍大牌的通稿就會滿天飛吧?雖然說自己在娛樂圈是有地位的人,但無奈自己不是一個擅長交際的人,因此在這個圈子裏,他的背景大概和剛剛出道的小明星差不多,於是乎那些想要上位的人根本毫不顧忌自己,只要自己做錯了一點事情,那些黑自己的通稿就開始滿天飛,前兩年稍微收斂了一點,今年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位仁兄想要更進一步,想要把自己踩在腳底下,那麼自己這麼做也算是成全了他吧,這些事情做完之後,他必須要去找一趟高裴,打着負荊請罪的名義去做一次告別,相信那傢伙也不會猜出什麼東西,頂多是以為自己累了,需要休息。

大概是因為心裏已經打算好了所有的東西,祁單開始期待着自己能以最佳的精神狀態和這個世界告別,於是乎先睡了一覺,睡了兩個小時,然後給黃道菲發了一條短訊,問她知不知道小炮仗和阿飄現在在什麼地方,他想去找他們。黃道菲應該是酒醒了,給他發了他們兩個人的消息之後還給他道歉,說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祁單安慰她,說沒關係,這些事情他遲早會知道,早點知道和晚點知道沒有什麼區別,然後反問了一句,如果當初自己連《念》的劇本看都沒看就直接給拒絕了,那麼她是不是會找其他人演,黃道菲給的答案他早就知道了,不會給其他人演,楚凡這個角色除了祁單其他人都演不得。

祁單笑着,看了看短訊,決定開始一步一步做起來。

首先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鍾城欽,他的親媽媽。

從柯旭洲手裏拿到了鍾城欽的電話號碼,他直接給對方打電話,晚上十點,接電話的人卻不是她,而是她的秘書,看來柯旭洲對他還是防備着,連個私人電話都不給自己。已經晚上十點了,鍾城欽和她的助理還在辦公大廈里加班,也不知道最近的攬城集團到底是有什麼大事要做,才能讓總裁忙成這副樣子。男秘書說道:“您好,鍾總現在不在辦公室里,如果有事情要轉達的話,請直接告訴我,由我替我轉達。”

公事公辦的態度……祁單也很正經地說了一遍:“您好,我是祁單,上一次在聚會與鍾總遇到,相談盛歡,關於鍾總給我的提議,我還有一些不太懂的地方,所以想要請問鍾總能否在這兩日內抽個時間和我見一面,好詳談一番。”

對方大概沒想到會是祁單,當下愣了,問道:“請問是歌手祁單嗎?”

祁單說:“是的。”

男秘書:“那麼請你等一下,我請示一下鍾總。”

對方對自己的態度很恭敬,想着在娛樂圈坐到現在的這個位置果然還是有點好處的,至少在絕大多數人面前,他還是可以橫着走的。他想着,如果被曝光自己是攬城集團鍾城欽總裁的親生兒子的話,大概在中國的上流社會他都能橫着走了吧?可惜了,他沒有什麼機會可以過一把癮。

不多時,男秘書就回來了,還是跑回來的,大概是鍾城欽聽到他名字的時候,做出了什麼不得了的舉動吧。祁單聽着對方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你好,鍾總問你現在有沒有空,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能來一趟總部,她希望能和你在辦公室聊一聊。”

晚上十點的時候,說出這些話會讓人想歪,至少現在聽男秘書的語氣,祁單可以保證,他絕對是想歪了,他笑着,決定給這個男秘書來一個重磅炸彈:“嗯,知道了,我等下就過去。不過,我想給你說件事,你可別想歪了,我和你們鍾總是母子關係,她可是十七歲的時候生的我,你知道了這件事不要說出去哦,要不然到時候後果自負。”

祁單說完這句話就掛了,根本沒想過知道了這件事的男助理到底有多震驚,下巴半晌合不來。

祁單去自己的更衣室看了一下,想找一件正經的衣服穿,好等下去見一見自己的親媽,但是衣櫃裏的衣服沒有一件西裝,他放棄了,直接挑了一件黑色的長款風衣,這是他衣櫃裏面最有風度的衣服了,走之前還給自己打了點摩斯,然後才出門去見他媽媽。這是他第二次去見她,原本第一次去見她的時候,他存着在年末自殺的心思,想要見到這個人,看看她到底對自己是什麼態度,看到她還算是有點良心,他就覺得自己能死了。但是現在,他想着要把自己的自殺計劃提前,又知道了原來鍾城欽早就知道自己是她兒子,所以他就想着,以鍾楚茨的身份去見她一面,然後公開地聊一次。

他很緊張,打了出租車過去,在樓下的時候就看到了鍾城欽在樓下等待,她看起來有點憔悴,但是眼睛裏很有神,看起來對自己的到來很是興奮。祁單笑着,走近了:“你好,我從柯旭洲那邊聽說了你原來知道我,所以,想以兒子的身份和你說說話,我們真的太長時間沒有說過話了。”

鍾城欽有點激動,淚花都快要上來了,要知道,這可是她翹首期盼了十幾年的兒子,總算是走到了她的面前來,她跑過去,一把抱住了祁單,說道:“對不起,媽媽應該去看看你,媽媽應該早點把你接出來……”她磕磕碰碰地說著話,一向不喜歡和人親密接觸的祁單居然不反感她的擁抱,只能把這一切歸結到血緣關係的強大上,他拍着鍾城欽的背說道:“沒關係,真的沒關係,雖然不在你的身邊長大,但是我也沒有吃過什麼苦頭。”

他說謊,鍾城欽知道他說謊,她光在網上查就知道從前的他過得有多窮困潦倒,但是祁單卻真的不覺得這一切都是在吃苦,至少他度過了那一段時光,至少現在回首,他不覺得那些事情時痛苦的。

鍾城欽帶着祁單去了總裁辦公室,男秘書已經下班了,祁單坐在沙發上,看着辦公室里成堆的文件,想着電視劇里那乾乾淨淨的總裁辦公室果然都是騙人的,鍾城欽很不好意思地說了一句:“這裏有點亂。”祁單笑着:“看起來就知道很忙。”

鍾城欽看着自己的兒子,總算是能光明正大地和他聊天了,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話,只是貪婪地看着自己的兒子,祁單想着,電視劇里母子詳見便一陣痛哭流涕,到了現實生活當中,果然是平淡無比,於是乎他想找了話來說:“前幾天,我柯旭洲那裏知道了我親爸爸的事情,所以就想問一句,我親爸爸真的那麼沒用嗎?法國落魄畫家,居然還要靠一個女人來養。”

聽到祁單的話,鍾城欽搖了搖頭:“雖然你爸爸真的就是那樣的人,但是在那個年代的時候,他其實幫了我很多。我是農村出身,在農村,我們這樣的女孩子賺到的錢都是要給家裏人做補貼,我有兩個哥哥一個妹妹,哥哥就是廢物,一家子基本上是靠我一個人賺來的錢過生活,我每天省吃儉用,而他們卻在那邊吃喝玩樂。那個時候我還算不上厲害,賺的錢不多,每天都你外公外婆罵來着,後來,我遇到了你爸爸,他慫恿我,於是我就跟他私奔了,我本來是在江西打工來着,結果被他帶來了S市。跟你爸爸在一起的那段時光,很開心,我打工,他賣畫,過得很幸福,他爬山遇到泥石流,死了以後,我萬念俱灰,本來想說跟着一起去來着,但沒想到,我居然懷孕了,因為有了一個你,所以我才想着要活下來。直到現在我都覺得,那傢伙就是故意的,故意要給我一個活下來的理由……”

鍾城欽還在說著她和那個法國男人的故事,祁單在邊上聽着,看著鐘城欽說到這個人的時候,眉眼之間幸福的樣子,他就知道,真的好像是柯旭洲說的那樣,這個人最愛的男人是他的父親,他想起了六凌院的那個白髮少年,那個和自己同母異父、身患絕症的親弟弟,也不知道在母親的心裏,到底有沒有那個男孩的位置,於是他不自覺地說了一句:“六凌集團還記得嗎?你抽個時間去看看另一個兒子吧,他得了絕症,好像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六凌集團?好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我那個時候和他結婚,說好了這輩子都不會給他生孩子,每天還吃避孕藥,結果那那傢伙居然換了我的葯,所以我給他生了個孩子,照顧着那個孩子到了他小學快要畢業的時候,就離開了,其實,我根本就不在意那個孩子,他不過是一個錯誤而已,我連他的名字都不記得了。不過,既然你這麼說的話,那我就去見一面。”

鍾城欽莫着祁單的腦袋,笑着,祁單突然覺得,自己的媽媽至少記住自己,這也是一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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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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