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清晨,破曉。
陸延喬一早還躺在豪華大床上熟睡,突然急促的敲門聲吵醒了他。
醒來后,敲門聲依舊不斷,他低聲咒罵了句,起身去開門。
一開門,一張白紙直直伸到他眼前,“我們是公安局刑偵支隊,陸延喬是嗎?請和我們走一趟”
不容分說,不容置疑,不容反抗,一路上陸延喬都沉默,只撂下一句“把我律師叫來”便抿緊嘴唇,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到了局裏,不由別人說,自覺下了車。
還一把甩開旁邊一個實習警員伸過來的手,“別踏馬的碰我!臟手拿開!”
一個剛警校畢業的實習生哪受過這種憋屈。被教官訓,被前輩訓就罷了,一個極大可能是嫌疑人的人也來吼他。
氣不打一處來,懟了回去,“誰他媽能有你臟。”
陸延喬置若罔聞,自顧自往裏面走,直接走到了接待室里大搖大擺坐下。
無論誰去,都一副愛搭不理的9樣子。
最後,還是尋風走進去。說實話,他見到陸延喬以後,極度克制忍耐才沒有衝上去打他。
只是看着他那副嘴臉,那看他好戲的眼神,尋風只覺得一陣諷刺,噁心。
“呦,我看看這誰啊?”陸延喬仰靠在椅背上,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尋風,嘴角扯起一抹嘲諷的笑。
尋風知道他心裏想什麼,他可能還以為自己什麼都不知情。但尋風裝不知情。
“陸延喬,擺正你的身份,你是被傳訊的,該坐在哪裏,需要別人教你么?”尋風說話輕飄飄,好像沒有殺傷力,卻足夠讓陸延喬抓狂,面對自己近似於抓狂的表現,他的雲淡風輕總顯得在他之上。
陸延喬收起了嬉皮笑臉,起來往外走,路過尋風,輕輕“嗤”了一聲,尋風知道他在笑什麼,心裏一緊,不管他。
坐在問詢室里,陸延喬表面看端正了許多,其實並沒有什麼變化。依舊問東答西,不肯正面應對。
不一會兒他的律師趕來,是z室有名的“貴人律師”張海。
為什麼這麼叫呢?因為他從來都是只看錢不看義。如果說所有律師職業生涯里總會有一些案子是違背良心的,那麼這個律師就是,沒有一個案子是沒有違背良心的。只要給足了錢,再窮兇惡極的殺人犯,都能讓他描繪成被逼迫犯罪的善良小白羊……
因為之前的一些案子,尋風他們和這個人打過交道,但一致都對他敬而遠之。
倒不是因為偏見歧視,只是道不同,始終不相為謀。
陸延喬這件事,全程趙局長在旁邊指導監視。也是他的命令,同意陸延喬和律師見面。
現在他還不算是嫌疑人,只不過比較可疑,所以原則上,律師現在並不會發生什麼大作用,但是如果這個律師知道一些陸延喬其他的動作,不得不說是意外收穫了。
“韓斌——”
“唉,局長您說。”
“這幾天你盯着這個律師。”
“明白。”
短暫的見面之後,律師退出。尋風不想去審訊,就借口有事。讓張子奇他們進去了,他只在外邊觀看。
這次陸延喬可能是聽了律師的一些建議,不再兜圈子,有問必答。
但是他回答的是真是假,誰也不知道,反正誰也不信他。
當問到“為什麼你手下的人要去傅成遠的別墅里拿東西,而且在被發現之後毀壞了證據”
尋風注意到陸延喬難以察覺地僵了一下。
他笑笑,正要開口,張子奇便搶了他的話,“別瞎扯,你說的話我們都有記錄的,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們懷疑你和毒品走私有關,後果多嚴重不也說你也明白,想清楚了再說。”
陸延喬嘴煽動了幾下,閉了口。
沉思了幾秒,平靜地說,“我公司里三千多人,每個人叫什麼做什麼甚至長什麼樣我都不清楚,就因為他是我公司的人,所以我必須知情?”
這樣子說,彷彿是對的,可他是陸延喬,若信他才有鬼!
……
整個詢問結束,依舊沒有問到有用的東西。
24小時后就要釋放,如果不能抓緊時間找到一些足以定罪的證據,等他出去,更是麻煩了不少。
此時的輿論儼然已經起了風暴。近期不斷發生的事情讓一眾吃瓜群眾應接不暇,當然不免會把這些一系列事情聯想起來。
傅成遠被捕,秋皖被爆出墮胎,陸延喬公司被懷疑牽涉到毒品……
不少腦洞極大的人利用這些有限的事實編造出一樁又一樁大案,看的人覺得熱鬧,也覺得細思恐極。
這個圈子,到底有多少人不幹凈,到底有多少事不幹凈,倘若這種東西全部暴露在公眾眼前,想必是對三觀的極大顛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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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皖在家休養,過一段時間還需要再去醫院做手術。
面對外界的猜測,攻擊,誹謗,嘲諷,她都不聽不看不說。所有朝着她飛過來的冷箭,都像射向一個無底洞,沒有任何回應。
漸漸,公眾視線也就轉移了。
信息爆炸的時候就是這樣。天大的事,用不了半個月就會被淹沒在信息海里。也有人害怕自己消失,就會不斷地出現在公眾視野,俗稱“炒作”。
而秋皖這件事,便被不少人扣上了炒作的帽子。
說她過氣的模特需要熱度,說她回國自己單幹一事無成,只能靠賣這種熱度賺眼球。
總之不變的,是各種嘲諷。
秋皖統統不理會。
在家的幾天,公公婆婆來陪過她幾天,她和尋風還是沒有告訴他們要離婚的事。所以每次秋皖看到二老給她忙着做飯,買補品,家裏大活小活都不讓她干,她就覺得特別愧疚,特別難過。
除了公公婆婆,辛蘊一有時間也過來陪她,秋皖還是沒有告訴她全部真相。辛蘊如果知道了,肯定會特別厭惡自己吧。
辛蘊這幾天過的也很不是滋味。
韓斌白天黑夜沒完沒了地忙,她也關注着動態,好像有個挺厲害的人也被牽扯進來了。聽韓斌說,這人和秋皖認識,是她以前工作上的朋友。
不知為何,有了這層關係,辛蘊總覺得心裏不踏實,總感覺秋皖遲早也會被牽扯進去。
趕上休息天,她正要去找辛蘊,陪陪她。
匆匆收拾好,帶上給秋皖帶的東西便出門。
一開門,只感覺門猛地撞上了一個人。
辛蘊大驚,這一撞力氣真不小,她急忙道歉,問那人有沒有事。
果然只見那人捂着額頭,看不清表情但可以想像到他臉上的痛苦。
“實在不好意思,真是抱歉,您……”
辛蘊正在忙亂之中,偶然瞥見他手裏的拐杖,似曾相識……
突然想起了什麼。
他是——江遠!
“你是……江……遠?”辛蘊小心翼翼地問出。
男人沒有回答,放下了捂在臉上的手,露出了相俊美蒼白的臉。就是他。
江遠笑笑,隱約是一種痞痞的邪魅“嗯,你還能記得我,看來這一撞沒白撞”
說著,又抬起手揉揉額頭,門也真他媽夠硬。
辛蘊捂着嘴,不好意思地笑着。“我不知道有人站在門口啊,真是抱歉”
江遠不說話,只是看着她。這個早已經見慣大山大河打闖天下的年輕男人,這一刻才有了年輕人該有的樣子。
就連他自己可能也不信,他看着辛蘊笑着的時候,陽光,靦腆,彷彿他只是江遠,一個二十多歲的江遠……
“對了,你在這裏做什麼?”辛蘊這才想起來疑問。
江遠收斂了笑,慢慢伸出手,用有些期待的目光看着辛蘊,鄭重其事地說,“我是江遠,從今天起,就是你的鄰居”
辛蘊一副不敢相信的樣子,皺着眉,好像在問,“你確定?”
江遠見她,有些忍俊不禁,低下頭,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鼻子,“就在你對面,今天剛住進來,本來想和新鄰居認識一下,打好關係,沒想到鄰居就是你”
江遠也是一副驚訝的樣子,好像他們真的只是偶遇。
一句話,解釋了自己為什麼出現在辛蘊家門口,又填補了她心裏的疑惑和防備,免得她把自己當成跟蹤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