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顧總！顧總？”
顧遠思依舊注視着那遠去的三道背影。
“顧總！你怎麼突然傻了？”石硯大膽，抬手在顧遠思的眼前晃了晃，卻被顧遠思嫌棄的一巴掌拍開。
面對這老校友無時無刻的碎碎念，顧遠思早已經習以為常。抬腳直朝着超市出口走去，口吻篤定。“你是認錯人了！”
那頭張揚的酒紅色長發呢？那張嬌艷欲滴的紅唇呢？還有那雙標誌性的傲人高跟鞋，看到他時毫無起伏的平淡眸光。
這樣一個清雅素凈，不施粉黛的清雅白蓮花，怎麼可能會是李祠，只不過恰好長了一副相似的嘴臉罷了。
石硯徹底懵然，看着那抹來去匆匆的背影，心底一萬隻草泥馬奔騰而過。
認錯人就認錯人嘛！突然生氣個什麼勁。
“唉！你不陪我看衣服啦？那我今晚穿什麼？”奈何再大的怨氣終究石沉大海。“什麼人嘛！言而無信。”說著他還是跺腳跟上。
可明明那小女孩的娘親，明明就像李祠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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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一路飛快急馳。
回去的路上，顧君惜因為大哭了一場，此時早已攤睡在後座兒童安全座椅上。
李祠彷彿身心俱疲，坐靠在副駕駛上，看着反光鏡里匆匆而過的景象，久久不語。
五年的時光，顧遠思音信全無，對他的認識，也僅僅是從雜誌上那些誇大其詞的描述中得知，或許是有心的忽略，亦或者是刻意的隱瞞，五年來，外界人士沒有一個人知道顧遠思已經是個已婚人士，對他的評價也都是“黃金單身鑽石王老五”等這種讓人追捧的名詞。
可又有誰知道，在這個車水馬龍的錦城某個角落，就有一對母女，被他刻意的忽略在身後。不聞不問就是五個年頭。
五年！一千八百多個日夜啊！
顧遠思啊顧遠思！如今五年早已經是時過境遷，你的歸來，或者是今天的這場相遇，究竟是偶然還是刻意呢？
惜惜對這個爸爸的記憶缺失了五年，你就這麼突然突現，又該怎麼和惜惜解釋，爸爸還在，卻不回家的事實？
如果哪天心血來潮，又是一走幾年，女兒又該怎麼面對那種突然有爸爸但又瞬間失去爸爸的這種落差？
“看他突然回來了，你的心也亂了？”顧黎瑾突然出聲，打亂了那份獨屬於她的寧靜。
握着方向盤的直接發白。
真是惱火急了她思念別人的這種狀態。
可就算是怒火中燒，卻也只能咬牙隱忍，因為他怕，自己的急不可耐會徹底嚇跑她。
李祠回神，坐直身子。“才沒有，我只是在想…我該怎麼和惜惜解釋他這個爸爸的存在。”
“為什麼要解釋？”顧黎瑾看向她。“你就這麼確定他這次回來是為了你和孩子？”
李祠一滯，自嘲笑開顏。
是啊！一個能狠心消失了這麼多年的男人，就算真的回來了，又怎麼可能是因為自己呢？
而一個從小在女兒眼裏就可有可無的人，自己有為何去特意的過多解釋來加深孩子對他的映像？
既然他都不珍惜，那就繼續這樣可又可無下去就行了，反正到最後都要註定會失去，又何必這樣多此一舉的去花心思了解。
轉頭，李祠拋去了車在的流而過的景色，看向女兒安睡的面孔，其實每個媽媽都有一個通病，無一不例的認定，自己的孩子就是全世界最漂亮，最可愛的存在。即便她眉眼間像極了那個男人，即便每每注視着她的小臉蛋就會牽動到自己心底的傷痕。
可她依舊竭盡全力的愛她，為這個可愛的小怪獸毫無保留的改變，更心甘情願的為她對抗全世界。
眼神迴轉，又注視到身旁那張俊毅的面孔，迎着光，李祠盡不知不覺看迷了眼，與其說時間是治癒她的靈丹妙藥，倒不如說，顧黎瑾才是她的心靈雞湯。因為他總能在任何自己最迷茫的時候，給出最快捷，最正確的引導，這麼多年來，顧黎瑾既是她的明燈，也是她的救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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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外，石硯坐在駕駛室，靜靜的等候后坐那個王一般的男人發號施令。
只是，等了許久，依舊是一份死寂。
“那個…顧總，還沒想好要去哪裏嗎？”石硯萬分着急，這個時間，如果讓自己自由發揮，說不定都已經大包小包從超市出來了。
顧遠思依舊凝視着窗外，環着手，安靜的彷彿世間所有的事物，都和自己無關。
“石硯！如果我說我五年前已經結婚，而且還有一個孩子，你信嗎？”久久，顧遠思才幽幽的傳來這麼一句。
顧遠思說得認真，石硯也是轉過頭來誇張的配合他傳來一陣驚呼的讚賞。“可以啊！看不出來你也有這麼人性的一面！”隨即，大大的朝他翻了個白眼。“不過，這麼勁爆的新聞，如果你直接爆給八卦媒體，說不定會引以為戒的爆發出一連串驚天地泣鬼神的愛情故事來！但是在我這裏也就免了吧！就算別人不知道你和布心蕾的事，我還不知道嗎？話說…她離開也有五年多了吧！”回身，他慢悠悠的發動車子！雖然依舊是漫無目的，但總比一直停在原地要好，說不定走着走着就有目標了呢？“真是歲月不饒人啊！不知不覺都已經這麼多年了啊！”
顧遠思嗯了聲，算是回應，順着石硯的思緒，也淡然的開始牽動自己的回憶。
布心蕾…
曾經那個可以隨意牽動自己所有情緒的女孩，這麼多年來，都想不起來上一次想她是什麼時候了。
再被外人這樣無意間的提及。自己的記憶深處，竟連張精緻的小臉也開始變得模糊。
就算那個曾經自己最讓自己安心的違微笑，都可笑的想不起來究竟是以什麼樣的姿態刻映在那張臉上了。
內心，只留下幾個薄弱到毫無任何說服力的形容詞。
布心蕾的笑很甜，可究竟是怎麼樣的天，他說不出來。
布心蕾的眼睛很美，又是怎樣的一種攝人心魄，他也形容不出來。
多年來，最能牽動自己思緒的，除了這個一直印在腦海深處的這個名字，和曾經再也無法找回的悸動，便再無其他。
這麼多年忙碌的時間，好像他所逃避的，不止是李祠和孩子帶給他的衝擊，更也有那個自己曾經心心念念，願意傾覆所有的女孩。
渾渾噩噩的奮鬥了五年，在外人眼中，自己似乎擁有的很多，可細細想來，自己同樣也失去了好多。
記憶迴轉，再想起那個留着自己一半血的孩子，和那脆生生，卻不屬於自己的那聲‘二叔’。狠決如他，終究還是有了幾分愧意。
可再憶起李祠那張嘴臉時，所有的動搖全被一陣恨所覆蓋。
怪只怪李祠愛到不擇手段，下藥懷孕終結了兩人所有的退路，怪只怪那孩子投錯了胎，認錯了父母。
“顧總！顧老大！你還沒想好咱們要去哪裏嗎？”石硯叫苦不迭，這大熱的天，就算車裏開了空調，可坐久了之後也會覺得煩躁啊！而且，要是自己再沒有目的的亂逛下去的話，萬一後面這人一下子又想到了去出，自己反而繞遠了了怎麼辦？雖然說燒的不是自己的錢，可汽油這種還需要純天然開發的東西，還是能省一點，就是一點的好吧！
“把車開回你家，然後把鑰匙給我，我自己出去轉轉。”
“知道了！”石硯癟癟嘴，無端翻了個白眼，一副我就知道是這樣的表情，目光細細辨別著這城市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尋找着下一個方便掉頭的路口。
五年的時間，城市發展十分迅速。雖然自己也會儘可能的多抽時間在節假日回來，但畢竟還是時間有限，以往所有自己熟悉的地方早已經發生了巨大的改變。
“叮咚！”寂靜的空間，顧遠思的手機傳來一聲信息提示，他細看了一下，簡單的吩咐了下石硯。“再過幾天，鄭助理回國的飛機到達，她會自動聯繫你，你安排個人去接一下。”
“嘶………”
平穩的車子在別車來車往的街道上滑過一道詭異的弧線。
石硯急急忙忙才穩住自己手中的方向盤。
偷偷瞄了一眼車後座語出驚人卻依舊一臉清淡的男人，臉都醬成一副豬肝色。“顧總，你說的鄭助理，不會是鄭潔吧？”
皇天保佑，公司里再有一位姓鄭的丫頭…
顧遠思眉眼一挑。“你說呢？”
石硯俊俏的瓜子臉皺成一副難看的苦澀。“顧總，我記得我並沒有什麼地方開罪你吧！你明知道鄭潔那丫頭和我不對付，你還大老遠的把這活祖宗弄來折磨我。”
閑來無事，顧遠思拿起後座一直被自己擱置的文件翻動，鄙視道。“我才沒你這麼無聊。”
石硯苦了，好不容易清凈的日子，轉眼有得泡湯了。
紅燈區他緩緩挺穩車身，回身看向顧遠思，眼裏冒着小星星，掐媚瞅着他。“顧總！反正這邊分公司的事也不是很多，我一個人也忙的過來，要不然你把這人事調動收回唄！正好還省了一大筆機票錢！”
顧遠思正看得入神，許久才緩緩抬眸，賣了他一記官方是微笑。“既然你嫌這邊太閑了，要不然，我再叫財務部幫你訂張回程機票，把你調回去唄？”
石硯頓時臉上所有的笑意全無，毛骨悚然的怒視着顧遠思，莫名的想有一種吐他一臉口水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