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一路上,顧遠思是跟着李祠和顧黎瑾出門的。
顧黎瑾的車來了兩個多小時,他就跟了兩個多小時。
其實今天來拜訪李祠父母這件事對自己來說是完全沒有必要的,只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聽到了一句所謂將心比心的一句話,偏偏又過不去自己良心那一關,才一句由着這種糾結的思緒跟了一句沒有現身。
其實在李祠他們上樓的那一刻,顧遠思自己後腳跟在後面,原本想在他們進門兩秒后便直接敲門進房的,但想到顧黎瑾手上的禮品滿貫,才想起來自己居然空手空腳的便來了。
於是看好了房門號之後才折回去,買了一些相對能送的出去的東西才正式按響了李家的房門。
開門的是顧君惜這個小妮子,看到自己出現在門口,小小的臉上滿是驚奇。
之後便聽到蘇流芳,他岳母的聲音,舉着一個鍋鏟,繫着一個圍裙,就站在廚房門口。
“惜惜小寶貝!外面是誰來了呀!”
僅起一個簡單的稱呼,便已經知道二老對顧君惜的疼愛程度。
餐廳里,李抒林手裏舉着一顆棋子,面對着一盤象棋,若有所思。
顧黎瑾這才偏頭往裏面瞄了一眼,這麼多年來,還是第一次正式出現在了這個岳父岳母的面前。
因為是第一次見長輩,難免多少都會有些緊張,一如軍訓時那般,雙腿併攏,用了莫大的勇氣才做了一個簡單的自我介紹。
“岳父岳母你們好!我是顧遠思。”
之後李祠和顧黎瑾才雙雙從另一個房間裏探出了身影。
顧君惜早已經提前縮回了李抒林的面前,乖巧的守在那棋盤旁邊。
所有人的目光投向自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
最先有所動作的還是李抒林,將手中的棋子沒好氣的甩在棋盤上,打亂了自己一早上才精心為對戰李祠而佈置好的好棋,之後拉着一張臉直接進廁所去了。
蒼天可鑒,李抒林曾經不止一次想過如果顧遠思登門了,要如何如何甩臉色給他看,但是如今這個如果真的實現了,他卻不敢真的做的太過分,只因為這個男人是他女兒的老公,是她曾不顧一切愛過的男人。
所以他不敢將自己的諸多不爽表現在那個男人的面前,因為他怕會給女兒惹下麻煩,他怕自己的這些不爽到頭來都會回報到自己女兒身上。
所以他忍下一口悶氣,躲着一個人生着自己的氣。
李祠這才疾步走過來,一把將顧遠思手裏的東西奪過來,遞到蘇流芳手裏,然後一把拉着他快速轉身下樓。
“我媽說讓我給她買醬油,剛好你來了,就陪我一起去。”
李祠臉上帶着難懂的笑,拽着顧遠思,步履匆匆,一直到小區拐角處,算是荒無人煙的地方才停了下來,一把甩開顧遠思的手,轉身便質問道。
“你來幹嘛!”
顧遠思一愣,翻臉或許就是女人獨有的權利吧!簡直就是比點鈔機還快啊!
搔了搔頭,他想解釋鄭潔昨晚是怎麼對自己路口婆心的,也想好好對李祠說明一下自己的心理路程,但抿了半天,開口也只有一句。
“怎麼?不歡迎?”
李祠回身,口吻毫不退讓。
“對,不歡迎,不止我李祠不歡迎,就連整個李家都不歡迎。”
“所以在你們全家人的眼裏,顧黎瑾就是特別的是吧?”
顧遠思這一段話,醋意十足,但是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即使不愛李祠,但也討厭這種被排斥的感覺!
李祠頓時無語,穩了穩心神,口吻這才放平穩了一些,輕嘆口氣,語氣接近哀求。
“就算你再怎麼嘲諷我都沒關係,但是麻煩你別在我家人面前,我爸我媽硬氣了一輩子,你就發發慈悲,別讓他們在這個年紀了還在你面前顏面無存。”
顧遠思:“………”
“李祠,你是有被害妄想症是吧?還是你天生就喜歡帶着有色眼鏡去看待別人?我的目的很簡單,只是這麼多年了,想來探望一下你的父母而已,真的沒有別的意思。”
李祠卻是突然笑了,帶淚的那種笑,好在她及時仰頭,將快要溢出來的淚又給逼退了回去。
這麼多年的不聞不問,現在居然說要來看望自己的父母,其實是該高興的是不是,畢竟這個男人自己愛了這麼多年,畢竟他是惜惜的父親,畢竟他還算有一絲人性在。
可是……
如若餘生無法擁有,那寧願剛開始就選擇捨棄。
“晚了,從你選擇離開這個城市的那一刻,就代表你已經徹底放棄了這些權利了。”
她回身,挺直了腰身往家走。
“註定會失去的的東西,我不稀罕,惜惜不稀罕,我父母也不稀罕。所以,你走吧!以後都別再來了。”
顧遠思站在原地,看着李祠遠去的背影,沒有絲毫動作,只是靜靜的看着她離開。
這個曾經一步一個腳印走到自己生命中的女人,現在也正一步一個腳印的離開。
被一個曾經對自己唯命是從的人所忽視,那感覺,說真的還真有些不習慣,不過倒是減輕了心裏的某些負擔。
揚揚嘴角,顧遠思挪動步伐,與李祠背道而馳。
。。。。。。。。。。。。
三人一路從民政局出來,石硯滿臉質疑,劉淑英心花怒放,鄭潔面色淡然。
捏着那本紅本本,石硯走在最後面,再次確認可登記人的名字,依舊都還是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直至又在自己手上重重的捏了一把,疼得自己齒牙咧嘴,才算真的接受了自己真的已經領證的事實。
“蜜月旅行,去不去?”
面前突然遞過來兩張機票,石硯抬頭,這才看清了鄭潔那張精緻的臉和那一身耀眼的紅色長裙。
艷麗的紅色與自己手中結婚證相對應,在陽光的襯托下,將鄭潔照耀的格外迷人。
接過她手裏的機票仔細看了一眼,錦城飛往貴州,倒是一個很令人嚮往的地方。
“鄭潔!你這玩笑會不會來得太大了?”
石硯口吻里,透着無奈,透着妥協,這種突然的身份轉變,雖然已經成為事實,但還是有些不自然。
鄭潔白他一眼,眉眼輕挑。
“誰說我是開玩笑的。”
說著她一把奪過石硯手裏機票,先他一步轉身上車。
“拿去,第一次出去,可別虧待了人家姑娘,我過幾天去找人給你們挑個日子,看婚禮選在那天辦合適。”
劉淑英過來,二話不說就將一張銀行卡塞到石硯手裏。
石硯一愣。
兩人的領證還有旅行什麼的都是臨時決定的,衣服行李什麼的都還來不及收拾,出去玩,這些必不可少的東西自然是要重新添置的,不得不說,父母有時候考慮的事情還是很周到的,至少這些東西,自己都還沒有考慮到,她就什麼都準備好了。
“媽!你快拿回去。我這些年的積蓄,就算鄭潔想大手大腳的玩個大半年你夠她玩了,這些事情我都會看着提她操辦的,你放心。”
“真的?”
“真的!真的,比珍珠還真,時間不早了,你快回去陪爸吧!她還在車裏等着呢?”
石硯邊說邊看了車上依舊靜坐的鄭潔。
拗不過他,劉淑英又把卡給收了回來,拉低石硯的頭,話語裏透着獨有她的古靈精怪。
“機會難得,爭取在十個月後就給我添個大胖孫子。”
石硯幾乎整個人跳起來,左右觀看了四周沒人,就像自己背地裏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一樣,這才氣急敗壞的壓着嗓子給低吼了回去。
“媽!你能不能別說風就是雨的,現在八字都還沒一撇呢?”
有些事,本該細水長流,水到渠成的,如今突然省去了這麼多步驟,沒有情感的基礎,沒有一起牽手或擁抱的那種循序漸進,總會讓人心底透着幾分疑慮。
然而劉淑英壓根不給他這個疑慮的機會,抬手毫不客氣的就啪一聲在他腦袋上一拍,揚揚他手裏的紅本本。
“什麼叫八字沒一撇,這不就是一撇么!我告訴你,你最好趕緊給我把另外一撇給辦了,否則別怪我把你掃地出門。”
石硯一聲驚呼,仰天長嘆。
又來這一招,可偏偏每次這一招都對自己特別好用。
可這一次卻不一樣,如果自己在這裏耳根子軟了,禍害的,就是鄭潔的一生,閃婚,往往透着太多的不確定了。
在劉淑英的監督下,自己事絕對沒有後悔的機會的,可是害怕的是,怕自己給不了鄭潔想要的幸福,怕她會在未來的某一天會後悔,所以在一切都還沒有確定下來的時候,盡自己最大努力的給鄭潔更多後悔的機會,以免以後再多一個人折磨在這段沒有太多感情保障的婚姻里。
“媽,你當年一直教導我的那句不要傷害別人家的女兒呢?”
劉淑英不好意思的捂了捂臉,恨鐵不成鋼的拍了一把石硯的肩膀。
“你是不是傻?那種話當然只是對曹珍珍那種級別的女孩管用,要是遇到像小潔這種鑽石級別的,那肯定是先下手為強的是不是?”
石硯瞬間石化,是不是翻臉不認賬都是每個女人的權利?
可是老媽你既然是這種政策,為什麼你不早說?
將自己手中的結婚證一塊兒塞到她手裏,鄭重其事的來了一句,而後就轉身尋着鄭潔那邊過去了。
“媽!你這種行為叫坑蒙拐騙知道么!”
舉着手裏的結婚證,看着兩人一起朝着自己揮手遠去的背影,劉淑英笑的一臉神秘。
“傻小子,到底是誰被騙了還不好說呢?”
看着手裏的紅本本,劉淑英愈發的心花怒放,最後實在耐不住自己那顆激動的心,掏出手機就給石左臣撥了過去,不一會兒便傳來她鬼吼鬼叫的聲音。
“賺大發了,賺大發了,老石我跟你講········”
。。。。。。。。。。。
推開房門,第一個印入眼帘的就是三道掛滿疑問的目光。餐桌錢飯菜香,但三人都坐在沙發上,顯然是為了等自己回來,沙發一旁,顧遠思買來的禮品依舊整齊的擺在那裏,絲毫未動。
唯獨滿屋子,不見顧黎瑾的身影。
換好了鞋,處於好奇,李祠便問了一句。
“顧黎瑾呢?”
最後還是最迷戀他的蘇流芳給了回答。
“公司臨時有事,就先回去,說是明天來接你們。”
李祠點頭。
李抒林起身,先眾人一步走向餐桌。
“先吃飯!”
顧君惜才忙不迭的跟着起身。
蘇流芳特意慢了一步,抓着李祠以眼神示意。
“惜惜她爸呢?”
李祠笑了笑,也沒瞞着。
“我讓他先回去了。”
“哦………”
蘇流芳點點頭,指着沙發旁那一堆不知該不該動的東西。
“那那個呢?要不要?”
李祠回眸,眉眼一挑,霸氣的回應了一句。
“白給的東西,不要白不要。”
落座在餐桌上的李抒林,聽到李祠這句骨氣十足的話,欣慰的微揚起嘴角。
“Jin,youaskedmetoinvestigatetheinformationofliciandguyuansi'shotelinhonaifiveyearsago.Ihavesentthemailtoyourcompany.”(瑾,前段時間你要我調查五年前李祠和顧遠思在宏泰酒店的資料,我已經將郵件寄到你公司了。)
車子一路在疾馳,顧遠思的到來,還有李祠拉着他就走的動作,徹底激起了顧黎瑾的自卑心,所以成功的落跑了。
時隔五年之久,就算在外人面前會冰火交加,可在一直生養自己的父母面前,以一個做人子女心理,即使再不怎麼願意,也會過分的在父母面前演繹着自己的幸福,而恰恰,那個原本會讓所有人鮮聞樂見的畫面,偏偏是自己最不敢看到的,因為他怕自己按耐不住那個想要嫉妒的心。
顧黎瑾回到錦城,回到公司門口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三點多,從早上用過早餐后,到現在還是滴水未進,來回開車開了五個多小時,整個人疲憊得幾乎連手腳都不想動一下,卻依舊消除不了心中的煩悶。
那因為好奇而查出來的結果,獨屬於李祠和顧遠思五年前那個日夜的經過,幾乎都讓自己滅了那股想知道真相的心思,可思慮再三,還是忍不住來了。
公司里早已經大門緊閉,一天前還人來人往的場地因為每個周末的到來而放了假,只有一個年輕的保安還在崗位上輪守。
找了一個臨時車位將車停穩,腳才落地,還未站穩,身後便突襲來一股夾着古龍水的冷風,還未反應過來,顧黎瑾便收到了一個名為死皮賴臉的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