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揚州
“秦思涯?他姓秦?!”慕晚秦驚呼道。她的臉色十分精彩,驚喜,疑惑,茫然,憂慮,交織着不斷變幻。
“並且他稱呼母后姑姑,所以,不排除他真的姓秦,如果這樣,也就能解釋為什麼父皇對懷遠樓如此關注。但是,誰知道這是不是他從父皇那裏得到的消息。而且,他輕易地就猜到了我的真實身份。”慕晚塵鄭重地分析道。
“呼呼~”慕晚塵輕輕拍了拍胸口,擔憂道:“那他會不會是用了什麼特殊手段迷惑了父皇?”
“應該不會的。父皇不是那種心志不堅定之人,而且那個懷遠公子如果想通過父皇得到什麼,他就不會只開個小倌樓,還自己掛牌獻唱了。”
“嗯。”慕晚秦連連點頭,一副認真的樣子,難得安靜下來。
“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他的城府不淺,我們要時時提防他。”看着自家姐姐獃獃的樣子,慕晚塵不禁內心一陣哀嘆,為什麼她比我早出生,卻這麼單純呢……
“好啦,天色不早了,你趕快回宮吧,不然父皇又要怪罪我了。”慕晚塵拍拍慕晚秦的頭,笑道,之前的鬱悶一掃而光。看看姐姐木獃獃的表情,是他最喜歡的事。
“嗯,那我先走啦。”只是一瞬間,慕晚秦的神色就又歡快了過來。也不等他回答,就蹦跳着離開了。
慕晚塵看着她離開,也低嘆了一口氣,喚了下人進來伺候洗漱。
慕晚塵,當朝太子,也是皇朝唯一的皇子;他的姐姐慕晚秦也是當朝唯一的皇女,深得皇帝慕天的喜愛,甚至超過了太子慕晚塵。
據傳,當年皇帝慕天與皇後秦空之間的愛情故事十分凄婉,這也是在皇後過世之後皇帝不再娶妃的緣故。當然,誰也不願提起那段過往。有人說,慕晚秦十分像她的母后,這也是皇帝寵愛她的緣故。
第二天,清晨。
天剛剛蒙蒙亮,宮裏已經有細微的聲音傳出,那是早起的太監宮女們在勞作,但是主子們都還沒起床,他們只能小心翼翼,盡量不發出太大聲音,以免吵到主子,受到懲罰,儘管這偌大的皇宮只有三個主子。
一夜未眠。
聽到外面細微的聲音,輾轉了一夜的慕晚塵終於忍不住起了床。這一夜他一直沒有睡着,懷遠公子的臉龐一直在腦中盤旋,無法抹去,令他十分煩躁。
大門“吱呀”一聲被從裏面推開,慕晚塵走出房門,輕輕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
“呀!殿下,您怎麼起身了,是小的們吵到您了嗎?”正在掃地的太監許言驚慌地問道。
“不是,你們繼續做事吧。”慕晚塵淡淡的地說道。
“是。”
“今天的早飯不用準備了,我去下蕭侍郎府上。”慕晚塵吩咐道,“許言,去備馬車。”
“是。殿下,可要小的陪從?”許應問道。
“不用了,快去吧。”
……
半個時辰過後。蕭侍郎府大門前。
一輛樸素的馬車緩緩在門前停下,門帘一掀,一道清瘦的身影走了下來,正是慕晚塵。
“參見殿下。”守門的侍衛一見到他,立刻恭敬地跪下。
“嗯,起來吧。”慕晚塵一如既往的淡漠。不等侍衛們站起來,他就已經穿過大門,進了府內。
轉過幾個迴廊,慕晚塵輕車駕熟地找到了蕭仁的卧房。此刻房門緊閉,蕭仁還沒起來。慕晚塵皺了皺眉,抬起腳,毫不客氣地一腳踹在房門上,只聽得“嘭!”的一聲,可憐的房門不知是第幾次倒了下去。
“怎麼了?!”內室里傳來了蕭仁惺忪而略帶驚慌的聲音。
輕輕揮開飄散的灰塵,慕晚塵不停歇地走進了內室,“該起來了。”
看清來人的面容,蕭仁不由輕嘆了口氣,“知道了。”
“殿下用過早膳了嗎?”蕭仁問道。
“沒有。”
蕭仁撇撇嘴,一副就知道你這樣的樣子。
“那就留在下官這兒用吧。”蕭仁用肯定的語氣問道。
“嗯。”
也不理會他的冷漠,蕭仁早就習以為常,逕自起身穿衣,吩咐下人多做一份早膳。
匆匆吃完早飯,兩人就乘着慕晚塵來時的馬車離開了京城。
馬蹄聲聲,塵土飛揚,馬車處了城門,向東北方駛去。
慕晚塵兩人此行的目標是揚州城,巡查鹽市供應。
“殿下此行可有事先通知揚州知府?”馬車內,蕭仁小心問道。
“沒有,此次是暗訪,還有,你在外面不能叫我殿下,就叫我公子好了。”
“是。”短暫的對話結束,馬車內又恢復了寧靜。
馬車帶着僕僕風塵駛到江邊,慕晚塵和蕭仁下了馬車,吩咐車夫先行回去,就去乘了船隻去向揚州城。
三天後,揚州城巍峨的城牆出現在二人視線之中,這也是一座歷史悠久的古城,厚重的歷史氣息撲面而來。
兩人經過簡單盤查就被放了進去,入眼就是寬闊的街道,人群熙攘,因為靠近京城,這裏也是十分的繁榮。
“公子,聽說城內的桂香樓景色,菜色都不錯,廂房也比較好,我們要不要去那兒落腳?”蕭仁湊近慕晚塵問道。
“嗯。”
……
儘管是清早,桂香樓已經客來客往,十分熱鬧了。
兩人目不斜視,跨進樓里,就直接找向掌柜。
“掌柜的,來兩間上房。”不等掌柜問,蕭仁就主動問道。
“好嘞!剛好有兩間靠在一起的上房。不知客官要住多久?”掌柜一聽有客人要兩間上房,立刻眉開眼笑地遞出兩張木牌:甲叄,甲肆。
“半個月,先給我們來幾道你們酒樓的招牌菜。”蕭仁拿出一錠金子,放在櫃枱上。“這是現錢,夠嗎?”
“夠了,夠了。客官,這邊請。”掌柜趕緊將金錠子收進櫃枱。
兩人在掌柜的帶領下來到一處靠窗的座位上,見是掌柜的親自領人過來,小二立刻伶俐地端了壺茶過來。
“兩位請稍等。”掌柜為他們斟好茶,也不多留,就離開了。
不多時,就有各道菜式被陸陸續續送了上來,奔波了兩天,兩人吃了好長時間的乾糧,頓時味覺大開,一會兒就將美食一掃而空。
“公子,我們先休息還是午後就去訪察?”一邊喝着茶,欣賞窗外景色,蕭仁一邊問道。
“午後。不要耽誤時間。”慕晚塵漫不經心地回答道。
“是。那我先去幫公子收拾一下房間,公子稍事休息。”
“嗯,走吧。”
兩人詢問了掌柜客房所在後就從酒樓的後門進了一所庭院,小橋流水,假山環繞,正如蕭仁所稅,環境十分幽雅,整個院落不過十多間房,一幢二層小樓,不愧是上房。他們的在房間就在二層。
蕭仁分別將兩間房打頓好,這才請慕晚塵選擇房間。慕晚塵隨手從他的手裏抽出了一個木牌,甲叄。
“你也去休息一會兒吧。”他難得的體恤下屬。
“是。”蕭仁激動地應道。
慕晚塵回到房間,靜靜地坐了下來,奔波了三天,他一直沉默寡言,那個懷遠公子給他帶來了十分巨大的影響,即使這三天一直在想這件事,他的心理也絲毫沒有頭緒,他現在心情十分煩亂。
終於,他搖了搖頭,決定暫時不想這件事,還是先把父皇交代的任務辦好再說。
中午,兩人簡單地吃了一餐,就匆匆出了門。
從下午開始,他們就要對各個鹽商販鹽的價格進行仔細調查比對,最近京城鹽價飛漲,這是皇帝派給慕晚塵的任務,也是對他的考察,要他解決這個問題。想到京城的鹽是由揚州鹽商直接供應,慕晚塵就帶了蕭仁一起到這邊來進行調查,當然,他們不能走漏消息,不然這一趟就白來了。
從這天下午開始,兩人一家一家地詢問鹽價,偶爾買幾斤以作掩飾。
轉眼,就過去了七八天,然而無奈的是,他們找不到任何問題,揚州的鹽價,屯量都十分正常,兩人幾乎問遍了所有的店鋪,也沒有什麼不對之處。
“今天是最後幾家了,也是最可疑的幾家。”一大早,蕭仁就買好早飯,送到慕晚塵房間裏。兩人一邊吃飯,一邊還不忘討論公事。
“嗯。”慕晚塵點點頭,“那就先去田家鹽鋪吧……”
這時,“玄青哥哥,那我和你一間,住在下面,讓公子住在二樓吧。”院落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慕晚塵被打斷了話語,他滯了一下,繼續說道:“之後再去朱家,這兩家是最大的鹽商,如果這兩家有問題,那就可以找到原因了。”
旁邊甲貳房間的門“吱呀”一聲開了,慕晚塵強忍住好奇心,沒有開門看看。耐着心思吃完了早飯。
旁邊的房間裏,“公子啊,我們到這邊來做什麼啊?為什麼不帶小婷姐姐和玄鏡哥哥他們來呢?”小遠好奇地問道。
“這次是專門帶小遠出來玩玩的哦,所以只帶了玄青哥哥過來保護我們。”秦思涯輕輕地捏了捏小遠的鼻子笑道。
玄青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默不作聲,果然一副保鏢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