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各奔東西的散夥飯
郭悅和林蓓蓓到的時候，林溪木正在和人談生意。
這是林溪木的常態工作。
這二位自然知道事有輕重緩急。
沒辦法，只能慢慢靜下心來等吧。
雖然住的並不算遠，可是，就怕林溪木這邊的生意說不準啥時候就談完了。這事兒，不好預估時間長短。
郭悅和林蓓蓓目光對視了一下，各自輕微地搖了搖頭，那意思很明顯，看眼下這樣子的話，只好坐在外面耐心等了。
林溪木談完生意，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出門剛好看到郭悅和林蓓蓓，就疑惑的問道：“誒？你倆怎麼坐在這兒了，快進來，剛剛那個是李老闆，也是一個供貨商，正好你們來，咱們可以一起討論一下。”
說著，林溪木就把李老闆的資料遞給了林蓓蓓，林蓓蓓接過後並沒有立刻打開看，而是把資料直接放在了一邊。
林姐也是個心思如塵的人，看着眼前這一幕，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不解地看向林蓓蓓。
“那個，林姐，其實我今天來是來還錢的，那個供貨商我沒談上，然後我把錢給你和郭悅轉回去。”林蓓蓓沒接著說下去，拿出手機把錢轉了出去。
聽到手機里傳來消息的提示音，林溪木拿起手機看了一眼，“兩萬五？蓓蓓，你打錯數字了吧，我一共才出了兩萬啊，剩下那五千你轉多了吧，我現在就給你轉回去。”說著就要把錢再轉給林蓓蓓，卻被林蓓蓓打斷了，“呃，林姐，不用了，這五千就當是我謝謝你這麼長時間對我的照顧，你不用轉回來了。”
“等會，你等會。什麼意思？什麼叫謝謝我這麼長時間的照顧？你說這話什麼意思，你想幹嘛？”林溪木察覺出林蓓蓓的情緒不對，明顯是有些急了。
“我......我想退出。”林蓓蓓用極小的聲音磕磕巴巴但卻堅定地說出了這句話。林蓓蓓最怕林溪木連珠炮似地追問，本來就是自己的問題，不僅沒有談到供貨商現在還要退出，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面對林姐，畢竟供貨商都是林姐聯繫的，林姐每天為了找供貨商手機都快打爆了。
雖然林蓓蓓聲音小，但林溪木還是聽清了，“什麼？退出？怎麼回事兒，你怎麼能夠突然鬧出來這一齣兒，這其中究竟是為了什麼？這才一天的功夫，究竟發生什麼事了？你為什麼突然要退出啊？因為昨天那個供貨商，沒關係的，我今天又聯繫到一個供貨商，而且我已經跟他談的差不多了，不用你再去截貨了。你怎麼好端端的要退出啊。”
“不是，林姐，我退出不只是因為昨天那個供貨商，我......”林蓓蓓吞吞吐吐的樣子，看得林溪木一陣火大，但昨晚郭悅跟她說過林蓓蓓這幾天心情不大好，所以林溪木只好壓着火氣：“嗯？為什麼你倒是說啊，我有那麼嚇人嗎？每次跟你大點聲說話，你就一副老鼠見了貓的樣子，我不都說了嘛，昨天的事不怨你，我不生氣。你到底為什麼突然要退出啊，是這幾天太累了？你在家休息兩天也行。”
林蓓蓓本以為林溪木一定會暴跳如雷地質問她，但林溪木的態度讓林蓓蓓很驚訝，她連忙說道：“沒有，我不累，是這樣的林姐，我覺得我可能不適合這個工作，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從老家來到北京，我在北京已經工作七年了，但樂樂和我媽的生活一點兒改善都沒有。我每天累一點不要緊，但我到現在為止都沒有在北京紮根，我覺得如果不改變的話，哪怕我再工作十年二十年都是無用的，我真的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知道我本不應該這個時候提出退出的，但這個決定我想了很久，這批旅遊紀念品上貨款五萬里有一萬塊是我的，我平均分給你倆，一人五千，我知道不多，但你們也知道前幾天樂樂生病住院，我的大部分錢都給寄回家了。所以，這些都是我先拿的，要是不夠我以後再還。”
聽到林蓓蓓說了這麼一大段話，林溪木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林蓓蓓每天的辛苦她是知道的，滿北京旅遊景點跑着收集旅遊紀念品需求信息，再聯繫供貨商定做，辛苦檢查樣品，交付，再催結款。這個市場，看着挺大的，但不得不說，三個人努力了七年，卻只啃下了一點點兒，最多算是能維持生計罷了。
只是沒想到，這次林蓓蓓會突然提出退出，林溪木有些後悔沒有早一點兒發現林蓓蓓有這麼大的心理壓力，自己早應該做點什麼的，而不是只是把這件事情，當成閑余時間的“額外消遣”。
沉默好一會，林溪木才開口：“不用。”
“啊？”林蓓蓓說完那些話就一直在觀察林溪木和郭悅的反應，看林溪木一直沉默，林蓓蓓心裏也沒底，聽到林溪木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林蓓蓓有點懵懵地看着林溪木。
林溪木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我說，不用你還錢，雖然你退出，我們有些被動，人手肯定會短時間忙不開點兒。不過，我是理解你的，我們還是好姐妹，況且你又不欠我們什麼。你這幾天也很累了，好好休息休息，你說你要退出我同意，等你回去想好了可以隨時回來的，以後有什麼事也儘管來找我，你也知道，我呢雖然沒什麼大錢，但偶爾給你應個急的話還是夠用的。人脈呢也比你廣一點兒，要有需要我可以幫你聯繫。”
“真的！謝謝林姐。”林蓓蓓沒想到林溪木能這麼快就接受她退出的決定，不僅沒生氣還想着幫她，很感動地和林溪木來了個擁抱。
一直沉默的郭悅也笑着站起來看着林溪木和林蓓蓓，說實話，今天林溪木的反應還是讓她挺意外的，雖然昨晚她已經事先和林溪木聊過，但林溪木的脾氣她還是不放心，畢竟是一起合作了這麼久的人，突然提出要退出，還是在把供貨商放走之後，林溪木又是個暴脾氣，要想她聽到這些不生氣也很難，來之前郭悅都做好了拉架的準備了，但林溪木能這麼心平氣和地和林蓓蓓說話，真的讓郭悅很驚喜，她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淚水潸然，從兩個不甘平庸，一向要強奮鬥的女人眼中湧出。
這畫面讓一旁看見的郭悅也有些不知所措地感動，眼睛中也潮濕起來。
等兩人抱夠了，郭悅提議道：“林姐，蓓蓓，你看這都快晚上了，要不咱們出去吃頓飯吧，就當是好聚好散的，大家以後就算不在一起做生意也還是好朋友嘛。怎麼樣。”
林蓓蓓當然沒意見，要退出這件事一直讓林蓓蓓煩心不已，害怕林溪木生氣，害怕林溪木不答應，其實自打她來北京就是林溪木在帶着她，林溪木雖然脾氣暴一點，但她只是在生氣的時候一點就炸，火發完了就不會再抓着一個事不放，平時林溪木還是很義氣的，林蓓蓓很怕這次之後沒法再和林溪木做朋友，現在事情解決了，還是她想像里最好的結果。因此，她心情比之前好了不少，笑着點了點頭。
最後當然還是由郭悅定餐廳，去的是當年她們三人約定好要一起做生意的西餐廳——Dream，這是她們三人最初見面聊天的地方，有很多當時一起做夢的回憶。郭悅選在這裏，也是希望從哪裏開始就在哪裏結束，大家好聚好散，就在林溪木工作室旁邊，三人有說有笑地走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