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尋找目擊證人

從警察所出來后，楊律師瞥了她們三人一眼，仍是一副成竹在胸的囂張模樣，一言不發，駕車而去。顧嘉楠更加沮喪了，她的第六感告訴自己，楊律師剛才拿出的那張照片，絕對不是機緣巧合下拍到的。說不定，對方早就把她和趙欣彤調查得一清二楚了。對方還有專業的律師，對報警之後各種手續的繁雜程度，肯定比他們了解得多。

照片事件也讓顧嘉楠猛地意識到，對方早就做好了和她們長期耗着的打算，而她和趙欣彤只是普通的工薪階層，光是工作和生活就幾乎花光了全身力氣，哪有那麼多時間和精力跟對方耗着呢？

她怎麼想也想不明白，這明明是對方的責任，而且，雙方在事後，已經達成私了協定了。可是，對方卻寧願花高價請律師，也不願意主動承擔後果，乾脆利落地補償她們的損失。

越想越覺得無力，越想越覺得，當時沒有主動報警，真正是一大失策啊。她甚至想，要不就算了吧，自己吃了這個啞巴虧，和趙欣彤均攤了這五萬，一個人兩萬五，這筆錢雖然不少，但是也還在她們兩人能承受的範圍之內。

最委屈的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雖然不至於真的一百天，但至少未來一個多月內，趙欣彤都行動不利索了。

她把這個想法和林蓓蓓說了，林蓓蓓沒有立刻接話，而是神色古怪地盯着她，看得她渾身不自在。

“蓓蓓姐，我說的有什麼不對嗎？我和欣彤，真的是耗不起啊，那處街道的攝像頭，又恰好壞了。”她試探着問道。

林蓓蓓長嘆了一口氣，反問她道：“嘉楠，恕我冒昧地問一句，你和欣彤月薪是多少？”

顧嘉楠覺得有些突然，怎麼林蓓蓓想起來問這個了，現在的社交場合一般來說，是很少有人會這麼直截了當地問到對方的收入、年齡和婚姻狀況的，不過，想着林蓓蓓不是那種沒有禮貌的人，問這個問題肯定是有原因的，顧嘉楠於是如實告訴林蓓蓓。

“蓓蓓姐，我這邊剛剛升職，做了公司的首席設計師，目前的稅前收入大約三萬左右，欣彤在財務部門做主管，沒有我們這些技術績效什麼的，工資會低一些。”其實她是知道趙欣彤的月薪的，但是沒有經過趙欣彤的同意，她也不方便和林蓓蓓直說，於是把這件事模糊揭過了。

一個小主管，萬兒八千的，林蓓蓓肯定能夠了解到這一點兒。

林蓓蓓看她好像真的是天真單純的樣子，只好細細和她解釋起來。

“嘉楠，首先，這次車禍並不是你們的錯，你們這真正是，人在車中坐，禍從天上來，應該由對方賠償你們。

第二，對方不想賠償你們，請律師來和你們耗着，這也是人性自私的一面，也無可厚非，你不應該遇到這一點點困難就退縮，因為這是你們應得的。這事兒，是這個蕭銘一欠你們倆的，不是你們兩個欠他的。

第三，你和欣彤兩個女孩子，除去生活費房貸車貸外，每月能剩萬兒八千塊就很不錯了，每人兩萬五，對你們來說不多也不少。但是，這只是你單方面的想法，如果你真的放棄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和欣彤可能會因為這筆錢產生分歧甚至隔閡？為什麼要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呢？

最後，這件事不是你說得算的，不要賠償認栽了，對方就能見好就收的。你知不知道，豪車維修有個規矩，只換不修，一點點兒擦碰維修費，可就動輒數十萬元，如果你們退縮了，對方還有可能會找你們索賠幾十萬甚至上百萬的維修費。你可是也看到了，這個車主蕭銘一，那真正是一個品德敗壞之輩啊。”

說完，林蓓蓓無奈的搖了一下頭，那個蕭銘一，看起來人模狗樣，彬彬有禮的，但怎麼做人，這麼渣呢！？

聽了林蓓蓓的一番話，顧嘉楠目瞪口呆，她這才從沮喪中回過神來。她知道，林蓓蓓說的每一條都是真的，換做別人還不一定會把話說得這麼透亮清晰，於是，顧嘉楠對林蓓蓓的感激之情更多了幾分。

顧嘉楠生性單純，平時也不愛與人交際，身邊親近一些的朋友，只有趙欣彤，現在還多了一個林蓓蓓。平時她除了工作，不是在健身、擼貓，就是在旅行的路上採集靈感，社會經驗少得可憐。

她們這次是真的攤上事兒了，而且是惹不起也躲不掉，特別麻煩的那種。就像林蓓蓓所說的，這事兒，還真就這樣算不了，搞不好，自己兩人，還得反賠對方几十上百萬呢，那這事兒，可就哭死也沒用了。

以往有事了，都是趙欣彤沖在前面，她跟在後面有樣學樣跟着做就完事兒了，可是這次趙欣彤受傷了，好長時間不能下床，需要她自己獨當一面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真的不太行。

於是，她只能再次求助於林蓓蓓支招。

林蓓蓓那可是上完高中就出來混職場了，積攢了多年的社會經驗，她看人眼光獨到。想當年她剛出來混職場的時候，如果能有人指點自己一下，興許可以少走很多彎路。她相信眼前的這個小姑娘是真的很單純，少不經事。

她想着，反正也幫過她這麼多次了，也不差再多幫這一次了，就當是交個朋友吧！她這麼想着，但是，她這幾天還有很多面試，不能親自帶顧嘉楠去搜集證據，於是把自己的想法細細說了一遍，然後讓顧嘉楠自己去處理。

顧嘉楠是社恐患者，遇事兒慌亂沒亂，可執行力，那絕對不弱。她明白了這事兒該怎麼干，先是鄭重地向林蓓蓓道謝，並提出再請她吃飯，林蓓蓓表示自己下午還要去面試，於是兩人告別，再約時間。

顧嘉楠簡單吃了頓午餐，打電話跟趙欣彤說了早上去警察所的結果，又說了下午要去搜集證據，就打車去了當時出車禍的路口。

林蓓蓓告訴她，那個路口旁邊就是大型商場，現在的一些商家會在店裏安裝監控防盜，可以去那些離路口比較近的店鋪里打聽打聽，看看有沒有店鋪里的攝像頭拍到了當時的畫面，或者裏面的店員有沒有人看到那天的事，如果有的話，那這個和顧嘉楠她們毫無交集的人，會是最好的證人。

這個說法得到了顧嘉楠和趙欣彤的一致認同，所謂旁觀者清，看來林蓓蓓還是有些頭腦的。

現在是下午兩點，又是工作日，商場裏基本沒什麼人。顧嘉楠挨家店鋪打聽着，有些人說不知道前幾天發生車禍，還有人說聽說發生車禍了，但是沒有看見車禍現場。有幾家攝像頭能拍到馬路邊的，也是視角範圍有限，沒有拍到路口。

遊走了一個下午，顧嘉楠一無所獲，原本燃起的鬥志也在現實的無情毒打下逐漸熄滅。她拖着疲倦的身體繞道商場路對面，站在路口打車，打着空車標誌的出租車從她眼前路過，她招手，對方也把手伸出車窗跟她揮揮手。一連過了好幾輛空車，沒有一輛願意停下來載她的。

“啊！我要打車啊，怎麼全跟我打個招呼就走了呢！這傢伙，都跟沒長眼睛似的，看見我，都像是揮手告別，這是跟誰打招呼呢！”她在心底怒吼一聲，準備換個地方打車。人倒霉的時候，做什麼事情都不順，想打個車，出租車師傅都在逗她玩！她越想越氣！

“小姑娘，這裏是禁停路段，在這裏是打不到車的，你換個地方吧。”一個身着保安制服，看起來大約五十來歲的中年大叔，主動走過來跟她說道。

她環顧四周，猛然發現，馬路對面是一個停車場，而她站着的位置正是停車場的出入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