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戰，斬
和東海老人的生機滿春截然不同，林往的身後，慢慢地起了風，下了雪，朦朧了身後的蒼茫人間。
彷彿回頭時，已然找不到了退路。
“你來了。”看着東海老祖來到身前不足百米的地方停下，林往緩緩開口時，語氣平靜。
“來了。”東海老祖聲音沙啞。
一個老人，一個少年。
一個坐着，一個站着。
一個身後是春回大地的生機勃發，一個身後是風雪蒼茫的微茫人間。
如同兩幅截然不同的畫卷，在這一刻卻恰到好處地連接在了一起。
如黑夜與白天，它們彼此看不到對方的光與暗，唯有在這黎明破曉之際，方可與對方擦肩而過，這一過，或許就是千年。
“一千年前，你來到此處，老夫與你立下千年之約。
一千年後，老夫來到此處，與你兌現那千年之約。”緩緩開口時，東海老祖神色平靜，語氣中卻隱隱間殺機湧現，可卻微弱。
“兩千年前花開，於是這個世界誕生了。一千年前，花開正茂，你與我立下千年之約了，只是為了今日花滅之時，尋求那最後的一個希望。”林往卻是微微一笑，語氣中並沒有如東海老祖那般堅決果斷。
東海老祖輕輕地笑着，沒有說話。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着，一個坐着。
林往在看着東海老祖，東海老祖也在望着他。在兩人的雙目對視的那一刻，林往看到東海老祖眼中浩瀚的深邃，以及那深邃之中的疲憊。
那疲憊，是在悠悠歲月中經歷漫長的孤獨而留下的滄桑，是在茫茫人海中與一個個熟悉的面孔相遇之後又分別的蒼涼，是在生生死死中看到無數生離死別的悲哀。
在他的眼神里，林往看到了自己。
一如那悠悠兩千年歲月中的孤獨，一如那二十載記憶的沉浮，一如千年之後他看到的毀滅。
見眾生，也見自己。
“你還沒有超脫？”許久，許久，東海老祖才再次緩緩地開口，語氣中不再充滿戰意，而是疲憊。
“何為超脫？”林往微微一笑。
東海老祖也笑了。
“你的超脫是超脫，那為何我的超脫不能是超脫？斬過去，斬未來。斬你，斬我，斬歲月，斬因果，哪一個不能超脫？”林往神色中慢慢地堅定起來。
“斬過去，斬未來……好，很好。”東海老祖眼中露出一絲讚許之意。
“那麼你的道，斬下了嗎？”
東海老祖再次開口，可這一次，這一句話，沒有施展開神通術法，也沒有戰意盎然，沒有絲毫凌厲，如同朋友之間的隨意一問。
可這一刻，倘若回答了，便落入他的意志。
“那麼，你的道，斬下了嗎？”沉默片刻，林往緩緩地笑着。他沒有回答是或不是，而是用了一個問句接下了東海老祖這一句話。
東海老祖神色之中的讚許更加的明顯，淡淡一笑時，緩緩地開口，
“本沒有道，又何來的斬下一說？”
話語落下，東海老祖身後的天地生機更盛，參天大樹頃刻間便生成，灑下一片陰涼。
似乎也收到了東海老祖身後那一方天地的影響，林往身後的風雪微微一緊，弱了幾分。
林往心中微微一驚，倒也僅僅是一剎那的訝異，臉上的堅決沒有絲毫的動搖。
“你既已來到了這裏，那便不用多說，最後一戰我等了千年，開戰吧。”
話音落下時，林往手中出現了一把劍，一柄金色長劍。
這一劍，他將句芒它們所有的力量都傾注在裏面，只為了能讓它們為他斬開一切。
“這把劍……”長劍出現的那一刻，東海老祖眉頭微微一皺。
“此劍，名殺戮！”
“是嗎，句芒，傲因，狌等等，它們都做出了選擇，成為了你手中的這把劍。”東海老祖忽然一聲輕嘆，卻不遺憾，
“兩千年前，這朵花初初形成，孕育了天地萬物，以及各種妖獸，老夫將它們一一封印，只是為了兩千年後的今天，能多一個變數。”
“既如此，那便一戰！”
東海老祖話音落下之時，他的意志擴散之時，全身爆發出一股震驚蒼茫的恐怖氣勢。
在這一刻，天地轟鳴，大地破碎，星空破滅，天常崩潰。一個巨大的漩渦在這一個世界內急速地扭轉起來，吞噬天地！
這便是超脫！
意念一動，蒼茫震動。
就連林往身後的風雪界也在東海老祖的意念下，開始出現震動，一個個細小的漩渦在風雪中捲起。
林往眼中精芒一閃，殺機凌厲，猛地向前一步踏出。
這一步落下，屬於林往的意志迅速地張開，在這個世界裏展開和東海老祖的抗衡。
“這一劍，名殺戮，斬過去！”
與此同時，林往手中的劍金芒大作，一道撼動蒼茫的意念從中猛地爆發出來，化作一道道意念之劍向東海老祖爆射而去！
這一劍，斬的是過去。
不是林往的過去，而是東海老祖的過去！
剎那間，意念之劍的目的並非是東海老祖本身，而是在其周身，將他過去發生的、與蒼茫之間的聯繫斬斷！
東海老祖只覺得自己與蒼茫之間的聯繫出現了短暫的脫節，只是一瞬間的感覺，如錯覺一般。
但有時候，一瞬間，也可以是永遠！
“這一劍，名太初，斬開元！”
一劍既出，一劍又來。
這一劍，林往斬的，是東海老祖的氣運！
“這一劍，名歸元，斬天！”
“這一劍，名開陽，斬地！”
“這一劍，名濯晨，斬乾坤！”
一劍，兩劍，三劍……直至林往一口氣連連斬出第五劍，將東海老祖一身的氣運悉數斬斷！
“沒想到區區一個不可言，便能將老夫的一身氣運斬盡，只是可惜了。”東海老祖眼中露出一絲訝異之時，大袖一甩，其身下的那朵死亡的東海花猛地爆發出一股強大的力量，將林往的劍氣悉數震開，不留下一點痕迹。
“還沒完呢！”
林往的身影忽然出現在東海老祖身前不足一丈之地，一劍刺出，
“這一劍，斬因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