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明煜三人坐在炕上,老婦給他們一邊倒水,一邊說道“附近的青脈山上,有一夥山匪,大約是一年前出現的,到了村中是能搶的便搶。”
老婦的面色充滿愁苦,想來是被這伙山匪鬧得不輕,明煜心中既是憐憫又怒火衝天,問道“既然如此,你們為何不上報官府,朝廷禁軍,不費吹灰之力便能解決了他們。”
老婦又嘆聲氣,神色失望“當今雖為盛世,可仍有貪官污吏,尤其是這兩洲交界,更甚,官府來人之時,根本不徹底清查,到了青脈山,也不知怎麼的,山匪就好像提前知道信一樣,不翼而飛。”
早就聽聞交界之處,官商勾結興風作浪,看來這是真的了,明煜身為未來的天下之君,心頭倍感堵塞,又問道“官府來,都是如何清查的?”
老婦雙眸無光,黯然失色,想來是不願提及,畢竟當時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他們身上,可他們卻置之不理,若不是明煜問起,斷不會說,故此才道“那些人不過是在村中查看一圈,在進山轉轉,如此便罷了。”
晴鳶驀然開口,說道“若沒發現,不正該走嗎?”
明煜解釋道“不,朝廷的規矩,若百姓報官又山匪出沒,即便沒發現,也要派兵駐紮保護周圍村鎮,最少維持七天,可官府卻未行此事,雖不是重罪,但也足夠貶職的了。”
聽了這話,老婦驚喜着問道“孩子,聽你言語,難不成你是朝廷的人?”
雖然面前的明煜不過十七歲的年紀,但言談舉止之中絕非尋常百姓,不是他身在官府,便是家中父母或親屬在軍中為官,想到這老婦心中愈來愈喜,期盼着這是真的。
明煜不想掃了老婦人的興,便道“算是吧,今日我來,便是除掉他們,還青石村一個太平。”
老婦眼眶頓時濕潤了,驚喜又激動的跪在地上,哭着道“這可真是太好了,若能除掉山匪,村中百姓定為大人建廟,日日燒香。”
明煜見狀,趕忙前去攙扶,微笑着道“大娘不必如此,而且我也算不上什麼官,您就當我只是個普通人吧,而建廟燒香的,就更不必了,這是在朝廷中人的本分,便該如此。”
老婦被扶起后,明煜又問“還有一事,方才我們去了月兒父親的朋友家,發現血跡,可並無人在,可是被山匪殺了?”
說到這,老婦好不容易的穩定的神情又悲傷無比,嘆息道“是啊,他們從小在村子裏,寬禮待人,無不稱好,當時月兒她爹與山匪起了衝突,他們也幫了忙。”
明煜憤恨的砸了下拳頭,本想擒了他們網開一面,讓他們金盆洗手改過自新,現在看來都是些草菅人命的敗類,當殺。
老婦擦了擦眼,問道“那山匪可多着呢,你們有多少人馬啊?”
明煜毫不掩飾的看了看晴鳶,繼而說道“不多,就我們兩個。”
“什麼?”老婦大驚,不由得叫了出來“就你們兩個,哪能對付的了上百號山匪啊。”
明煜說道“光憑我們,的確有些困難,不過得需要你們的幫助。”
老婦愣道“我們?”
“不錯。”明煜點了點頭,接著說道“便是你們村中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最好是二十歲往上的。”
老婦說道“我們村雖然是幾十戶,一百來人,可年輕力壯的也就十個左右,我兒子還有很多都到城裏做買賣去了,不知道夠不夠啊。”
明煜點頭道“夠了,那就麻煩您了把他們召集過來。”
“嗯。”老婦剛要前去,卻忽然停住腳步,眉宇間稍有驚恐,說道“哎呦,那些山匪每半個月就來一趟,算算日子,便是今日來此。”
明煜恍然大悟,低喃道“哦,怪不得戶戶緊閉。”隨後,卻又擺出毫不在意的樣子說道“沒關係,我們先去村口等着,若他們提前到此,有我擋着呢。”
老婦將信將疑的走了出去,畢竟看明煜還年輕,而晴鳶是個姑娘,雖然抱着些許懷疑的心理,但還是選擇相信他們,於是便前去找人了。
待老婦走後,晴鳶走向前來,對明煜問道“喂,不過是百十來號山匪,咋們兩個綽綽有餘,何須廢他人之力。”
明煜一臉嚴肅,認真的道“我師父曾是剿匪大將,對我說過,山匪中有蝦兵蟹將,便定會有精兵強將,因此萬不可大意,尤其是此處,咋們上不知天時,下不知地利,我客他主,因此還是小心一些好。”
說罷,明煜發覺晴鳶腰間別著一張面紗,便前去拿來,為其遮住了那美艷的面龐。
晴鳶不解,問道“你這是做什麼?”
明煜淡淡一笑,一本正經的答道“我可不想讓別人隨意看我的人。”
話畢,未等作答,明煜徑直走出了門,晴鳶默默着望着明煜走出的背影,並沒有率先跟上腳步,這一剎那,竟覺明煜有大將風範,處處小心謹慎,又大仁大義,一種莫名的好感再度生起。
村口,明煜晴鳶已等候多時,毒辣的日頭漸漸被雲遮住,就好似大戰來臨般,可這連一場戰役都算不上吧。
過了許久,老婦帶着五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走了過來,對明煜說道“抱歉,好幾個聽說要跟山匪幹架,都嚇得不來了,一時間,只能招呼到這些了。”
明煜看了看他們,發覺個個都是身強力壯的漢子,而後轉頭對老婦道“夠了。”
五個漢子見他們一個是年不滿二十的少年,一個是弱不經風的女子,看不清面容,但身材窈窕,可打仗又豈能派得上用場,於是他們互相望了望,皆露出後悔的神色。
明煜為了穩定軍心,對他們朗聲叫道“今日我來,便是剷除妖邪,此舉上應天意下順民心,可謂替天行道,便要這群蠻橫無理的畜生死無葬身之地。”
此言說的氣勢如虹,就連老婦都有心金戈戎馬,前去相助,五人聽聞,也自當心頭一震,既然面前少年膽敢出手,如此勇略,自己等人又豈能退縮。
身旁之人奉承道“是啊,還得是二哥,把這幫窮棒子嚇得屁滾尿流。”
說罷,眾人皆仰天大笑,然而卻殊不知,明煜與晴鳶埋伏在一旁的草叢后,就這麼盯着眾人着囂張的氣焰,明煜冷笑一聲“呵,即將死到臨頭,還在這口出狂言。”
晴鳶深知即將等待這些人的結果,並無期待,也是閑得無聊,便微聲問道“喂,你剛剛說,剷除妖邪,也包括我嗎?”
明煜聽罷一笑,將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本正經的道“咋們一家人,怎能自相殘殺呢。”
晴鳶側過身來,甩掉了明煜的手,又瞪他一眼,早知他仍來佔便宜,就不搭話了。
“走,進村。”二當家的揮了揮手,山匪們便一同縱馬前行,這時,通往村裡路的盡頭忽現一人,便是五位青年之一,走出來后,忽然對着山匪大罵“匹夫,敢跟你劉爺爺較量一番嗎?諒你們也沒這個膽,我看你們個個都是河溝里爬出來的王八精,哈哈哈哈……”
眾人接連說道“兄弟,說吧,咋們該怎麼打?”
明煜見他們有如此膽量,神色稍作欣慰,而後一同商議半晌,所有人都細細聽着,不禁嘖嘖稱奇,心中有了把握,無不歡呼雀躍。
半個時辰后,二十幾個山匪騎馬下山,來到了青石村村口,見村中無一人敢於在加上走動,心中不禁愉悅無比,領頭的笑道“哈哈哈哈,真他娘的慫,連門都不敢出。”
身旁之人奉承道“是啊,還得是二哥,把這幫窮棒子嚇得屁滾尿流。”
說罷,眾人皆仰天大笑,然而卻殊不知,明煜與晴鳶埋伏在一旁的草叢后,就這麼盯着眾人着囂張的氣焰,明煜冷笑一聲“呵,即將死到臨頭,還在這口出狂言。”
二當家聽罷一愣,平日裏卑躬屈膝的村民今日竟好似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如此辱罵,這群自以為是的山匪哪裏忍得了,二當家罵道“小雜種,看老子不把你抽筋扒皮夷滅三族。”
山匪們叫罵著揮舞馬鞭,全速狂奔,可卻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剛進村口,地面忽然抻起一根麻繩,剛剛被土灰掩埋,自然瞧不見。
而他們全然不顧,只想衝過去殺了那人,又豈能注意的到,只聽陣陣嘶吼,馬匹與人盡數摔倒在地,頓時塵土四起,灰塵滔天。
隨後,明煜等人一擁而上,拿着粗繩,於煙塵之中,綁了眾匪,唯獨留下了領頭的二當家,待他起身後,只覺摔得渾身疼痛,着實不輕。
又見明煜等人和已被綁着的手下,頓時大驚,情不自禁的後退幾步,雙手微顫,剛剛還要殺天懟地的他如今卻魂飛魄散,哪還有那自命不凡的氣勢。
“你……你是何人?”二當家顫顫巍巍的問着明煜,畢竟他不傻,不用想便知必然與這生人有關。
明煜的雙眼死死的盯着他,那股寒意與冷眸,令人不敢直視,在一番心裏壓制過後,明煜將晴鳶腰間別著的長劍緩緩拔出,冷言道“來殺你們的人。”
二當家完全慌了,這麼大個男人竟兩腿發軟,癱坐在地上,毫無尊嚴的連連磕頭“別,小兄弟,別別殺我。”
五個村民見了平日裏如此飛揚跋扈的他,不禁覺得好笑“想不到啊,堂堂青脈寨的二當家,也如同斷脊之犬一般。”
“之前來收錢的時候多風光,今日如此狼狽,在江湖中,您可是第一個啊。”
“是啊,從前來還吹牛呢,我們青脈寨天下第一大幫,就是官府都得給些面子。”
明煜微微一笑,聽着他們的敘述,可想而知這反差有多麼巨大,真是有趣的緊。
二當家為了活命,依舊連連磕頭“諸位兄弟,那些都是我們大當家的逼着我做的,絕非在下本意啊,你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在下吧。”
明煜正色道“饒你可以,但你得辦一件事。”
“好好。”這人聽聞有條活路,驚喜的也不顧要辦何事,接連答應了“就是上刀山下油鍋,兄弟我也給辦了,只要能饒我性命,什麼都好說。”
明煜朗聲道“聽着,你現在回山,傍晚前拿來你們搶村裡百姓的所有東西與錢財,換你們這幫兄弟走,還有你的性命,如若不然,我便屠你青脈寨滿門,當然也包括你在內。”
“是,我一定置辦妥當。”
“滾吧。”明煜冷喝一聲,這二當家便嚇得趕忙逃離。
見他逃得如此狼狽,眾人齊聲喝彩,皆對明煜豎起了大拇指,許多藏在家中暗暗查探的村民也悉數走了出來,對這兩位生人讚不絕口。
晴鳶還是第一次感受到被人敬仰的感覺,雖然沒有表現出來,可心裏卻是美滋滋的,而對明煜更是敬佩了些。
就在眾人一齊歡笑之際,中有一老者站了出來,他的面色不同於旁人,是數不盡的擔憂與慌亂,大叫道“停,停……這些山匪只有這麼些人,山上還有更多呢,能解決的了這些,解決的了他們嗎?我想不一會,他們就會盡數下山報復,我等命休矣啊。”
聽了老者之言,確實在理,許多歡喜之人卻又忽然間愁眉苦臉的,甚至有人指責明煜,說他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但明煜不動聲色,晴鳶卻氣的不打一處來,抽出長劍,暗藏殺意,明煜趕忙制止了她,冷靜的搖了搖頭。
晴鳶這才插回了劍,而後,明煜朗聲叫道“諸位,且聽我一言,你們青石村有數百人,他們青脈寨也有百人,即便你們多為老人女人孩子,但也不乏身強力壯之士,憑什麼要任人欺凌,辛辛苦苦種出的莊稼要給這樣一群畜生,難不成你們是心甘情願?”
又有一人站出來道“哪能是心甘情願啊,少俠您是不知道,這群山匪心狠手辣,月兒她爹不過是說了幾句,便要出手殺人。”
“這麼說,你們是怕了。”明煜厲聲叫道“聽着,那群山匪不過是一群烏合之眾,今日我略施小計便有二十多人折在我的手裏,方纔此計微不足道,我相信你們在場之人也定然考慮的到,為何沒有施展,便是你們沒膽子,如此下去,生與死又有何種區別,所謂人心齊泰山移,每人出計出力,還怕干不過那群雞鳴狗盜之徒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