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那些刻意忘記的過去
再見顧子夜，路微涼一直刻意忘記的過去又再次湧上了心頭。
六年前，八月二十六號那天晚上，明明月亮是那麼的亮，明明馬路是那麼的寬，明明車是那麼的少，可車禍還是發生了。
他的父母，還有她的父母，車禍發生在同一個地點，同一時刻。
那時的她因為被父母護在懷裏，除了腳踝被玻璃劃了一道很深的口子，其他地方都是小傷。
意識清醒過來的時，看着雙眼緊閉的父母，她想叫醒他們，喊了一遍又一遍，卻得不到他們的回應，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害怕便有了。短暫無措之後腦海里唯一想到的就是求救，她拼盡全身的力氣拿手肘撞擊裂痕的玻璃，從車子裏爬了出來。
站起身時，便看見了不遠處正在撥打電話的他，那時只是個背影，一個代表希望的背影。
路微涼在想，那晚，如果不是他額頭上的血跡，如果不是那浸染着鮮血的白T恤，他一定符合她心中幻象的男神。
雖然不知道他的那通電話是打給誰的，但那個時候的她把救父母的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
她拖着受傷的腳儘可能快地來到他的身後，伸出沾染着血跡的手緊緊地拽住他白T恤的一角，因為害怕被拒絕，所以聲音里滿是祈求，“哥哥，能不能幫我父母叫一輛救護車，我叫不醒他們也不敢動他們。”
還記得那時的他回頭，沉着冷靜得不符合年齡的眼裏有些意外，應該是沒想到還有另一輛車的存在。
那一夜，等待前所未有的漫長。不知等了多久，等察覺到聲響時，救護車來了，警察也來了，他們的父母暫時得救了。
急症室外，滿身是血的她和他，都在忐忑的等候着。只是，最後的結果是他的父母都活着，而她的父母搶救無效死亡。
靠在窗戶上，路微涼吸了口煙，一縷風吹了進來，嗆的她直咳嗽蹲了下來，眼淚不受控制地流了下來。
過了很久路微涼才站了起來，桌上的手機響了，她一手關窗戶一手拿起手機按了接聽，“李朵，怎麼還沒睡？”
“微涼，你睡了嗎？”
“沒有怎麼了？”電話那頭微鬧的聲音，讓路微涼皺了眉，“你在哪？”
“我在麥子KTV，你要不要來？”
“你玩吧，我準備睡了。”
預感到她快要掛電話，李朵趕緊交待，“別呀，我跟你說實話吧，宿舍關門了我進不去，你那又不能睡兩個人，賓館我又沒帶身份證，所以只能來KTV包夜通宵。”
路微涼原本準備點煙的動作放棄了，拿了件外套朝門口走去，“等我，你自己注意。”
“好嘞，就知道你最好啦。”
熬夜，路微涼不喜歡，還是通宵，想想都很頭疼。
在KTV的購物區路微涼買了些零食，在服務員的帶領下找到了包廂。才打開門，裏面就傳鬼哭狼嚎的聲音，一想到整晚耳邊都是這種聲音，她有些後悔來了。
“微涼，你來啦，快點歌。”李朵脫了鞋在沙發上蹦達。
放下外套和零食，路微涼靠在了沙發上，現在才十一點半，距離早上六點還有六個半小時，想想都覺得煎熬。
李朵一再的邀請拉扯，白天上了一天的班實在是不想動，她只能昧着良心說恭維的話，“你唱吧，我相信你的實力。”
李朵放下手裏的話筒，蹲在路微涼的面前，拉了拉她的袖子，“唱嘛唱嘛，雖然你的生日過了也從來不慶生，所以我只能想這個法子讓你出來玩玩放鬆放鬆。”
“我去個洗手間。”路微涼扯下李朵的手，走了出去。
生日這兩個詞，成了路微涼的禁區，一觸及就疼。因為生日，她失去了父母，從此生日那天成了父母的忌日。
靠在洗手間的門口，路微涼忍不住又點了一隻煙，看着鏡子裏的自己，她有些恍惚，從什麼時候開始，抽煙竟是這樣的自然，誰又知道呢！
第三根結束，路微涼洗完手從包里拿出漱口水，反覆聞了聞，直到沒有明顯的煙味，才離開。
拐角處，顧子夜走了出來，直到路微涼進了包廂，他才收回視線轉而望着她剛才站的位置，眸子平靜如水，不知是在看鏡子還是在想什麼。
“不是說上廁所嗎？怎麼站在這發獃了？”孔宣推包廂門的手在瞥見靠牆的顧子夜時停住了，走了過來。
出門接電話的時候他以為他在等人，電話結束了他還保持着那動作，這就不正常了。
“電話結束了？”顧子夜收回視線，身子離開了牆，站直。
還以為他真的在發獃，孔宣笑了笑，“結束了。”
拍了拍孔宣的肩，顧子夜道：“我還有個電話要回，你先進去吧。”
“嗯。”
在李朵的念叨下，路微涼實在是受不了，點了一首英文歌：KariKimmel的Fingerprints。
“微涼，這首歌沒聽你唱過，新學的嗎？”
“嗯。”
音樂響起，路微涼隨着節奏開始唱：
“FromthisdayonIneverknowwhatislike
Tobewithoutyoutobreathewithoutyou
……
yourfingerprintsalloverme”
李朵要哭了，要知道不論是初中還是高中她英語是最差的，歌詞什麼意思她完全不懂，只能求助路微涼，“微涼，能不能幫我翻譯一下歌詞？”
“百度一下你就知道了。”
“好微涼，你就跟我說說嘛。”
無視李朵的賣萌撒嬌，路微涼把桌上的手機扔給了她。
一曲結束，路微涼放下話筒，不再繼續。
包廂門外，顧子夜抱着雙臂靠在牆上，直到有人路過他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