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此生最不想見的人
九月,新學期,新路程。
A大,一場由金融系男神,不,應該說是A大全校女生的男神顧子夜主講的職業生涯規劃會,將在今天下午三點準時開講,地點:大禮堂。
據目前A大BBS上的帖子點擊統計來看,這場無系別無專業區分的演講,觀眾陣容將堪比校慶,當然如果空間允許的話,再創A大史上又一紀錄也不無可能。
“路微涼,今天顧學長主講的職業生涯規劃你要是不來,回頭我分分鐘把你涼拌,這學期的獎學金你也甭想拿了。”
職業生涯規劃?路微涼將手機拿遠些,避開電話那頭聒噪的威脅聲,想了想……呃好吧,完全沒印象,手機短訊基本已被清空,不過為了表示真的看到通知並且已經獲取詳細地點,還是得假裝一下套出點什麼,“知道了班長,不過那條信息我只是粗略地看了一眼,話說學校的階梯教室那麼多,下午具體在哪?”
“階梯教室?很好,”電話那頭的趙子川咬牙切齒,“路微涼,你死定了。”
好吧,假裝看過失敗,路微涼認命求放過,“班長,下次這樣的會呀什麼的,你就不能忘記我這號人嗎?”
“不能,我這是為你好,下午三點,學校的大禮堂,看不見你人,英語老師辦公室見。”
“得得得,去去去,我去還不成,掛了。”
只要聽到英語兩個字,路微涼就覺得頭疼,將手機放回兜里,拿起剛從倉庫里搬出來的衣服,一件件掛好。好在今天商場不忙,現在是兩點半,提前半個小時離開應該沒問題,否則以班長的為人,涼拌真的很有可能。
路微涼是踩着點到的,這時禮堂的里裡外外都已經擠滿了人,走廊上過道里根本無處插腳。無視班長大人的熱情號召入座,又不想擠進人群,她只好跟一個妹子換了位置,然後坐在角落裏趴着開始睡覺。
三點已過十分,主講人顧子夜還沒到,向來嚴謹守時的男神竟然遲到了,禮堂里一時間炸開了鍋,各種聲音狂烈襲耳。
就在眾妹子以為又是一場打着男神的旗號騙人氣的演講時,門外一個身着鐵灰色西裝、個子高挑的青年走了進來,站在了講台上,“很抱歉,由於個人原因沒有安排好時間,也沒能來不及換便裝。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顧子夜,大四金融系一班。”
講台上方的燈光將他的身體緊緊裹住,外套已經被他脫了,露出低斂的白色襯衫,或許是因為熱襯衫的扣子被他解開了兩顆,露出誘人的精緻鎖骨,就連那額頭晶瑩的汗珠都泛着迷人的光暈。乾淨的面龐清瘦卻又不會太過,眉毛不濃不淡,有着女生羨慕的雙眼皮,天生的健康紅唇。
他雙手撐在講台上,眼底泛着微倦,卻依舊靜如水墨,舉止優雅,“關於職業規劃,我個人也還在摸索的階段,談不上見解。我不擅長演講,所以你們有什麼問題,可以用提問的模式,我一一給大家做參考性回答。”
聲音帶着淡淡的清冷,又夾着一絲溫和,穿透話筒拂過每個人的心房,當然除了坐在角落裏與周公約會的路微涼。
顧子夜是誰,大學四年的學費生活費自理,買了自己的小公寓和朋友一起開了公司,高富帥的代表,能力的擔當啊。
大一剛來的新生可能不了解顧子夜是哪號人物,但在老師每天的熏陶下,學長學姐的口口宣傳下,不想知道的也都知道了。這樣一個人,哪怕只是見他千萬面中的一面,誰能不喜歡,又有誰能不為之傾倒呢?
似乎感受到台下刻意壓低的竊竊私語,未曾將他的話聽進去。
然後……他走到最中間,第一排第一個女生面前,蹲下來低頭和她說了些什麼。只見,女生臉頰微紅,向身後的人傳遞着他的話,如此循環之後,不一會女生拿到幾本冊子遞給了他。
這一動作成功讓整個禮堂靜默一片,然後所有人都看着他一頁一頁地翻着冊子。
“這樣吧,我手裏有部分班級名冊,由於時間關係,我就隨意點名,被點到的人,可以向我提問,每人僅限兩個問題。”
明明只是淡淡地掃了全場一眼,卻讓在場的所有女生紅了臉,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提問環節幾乎所有人圍繞的重點都是顧子夜,堪比每年春節回家遇到的那些七大姑八大姨。
沒辦法,主要是校園裏關於顧子夜的新聞八卦太多了,一件件別人無法想像也辦不到的事情都發生在了他的身上,所有人都在憑着自己的主觀去猜測,久而久之他的背景和家世也就被神秘化了。
每一個問題,不論涉及哪個方面,顧子夜倒很是配合一一回答,幽默又不失風趣,讓人感嘆時光短暫,意猶未盡時,問答已接近尾聲。在一連串的嘆息聲中迎來了最後一個提問名額的到來,在場沒有被提問到的女生都在屏住呼吸,心裏默念祈禱顧子夜能夠喊自己的名字。
“路微涼。”顧子夜念完這個名字,眸子在名冊上停頓了幾秒。
“路微涼。”他再次喊了一遍。
眾人環顧禮堂,想知道路微涼是何方神聖,老師在此,全校最牛的人物在此,她怎敢不搭話。
班長趙子川回頭巡視掃蕩一番,抹了一把臉。這人是來了,但是魂卻不在,看來他為人平時太過寬容,才讓這小妮子看輕了他言語的份量。於是清了清喉嚨,決定不再姑息養奸,開口道:“學長,她在睡覺。”
大家聽完,轟然笑了起來,目光齊刷刷地掃過禮堂的每個角落,最後定在了最後一排靠門位置呼呼大睡的女生。
在人為的幫助下,路微涼睡意朦朧地站了起來,又在朦朧間好像聽到可以提問,任何問題都行,於是乎開口:“學長,我可以繼續睡覺嗎?”
這句話再次讓大家笑出了聲。
嚇,耳邊轟隆隆一陣笑,這下路微涼的瞌睡勁頭終於沒了。瞄了一眼四周,發現老師還有班長都在用恨鐵不成鋼的目光盯着她,乾笑兩聲之後,很想挖個洞把自己給埋了。
由於位置的關係,路微涼處於高處,當視線鎖定講台上的顧子夜時,呆愣了足足一分鐘。為什麼感覺那張臉有些熟悉,為什麼覺得他和她見過?大腦過濾了幾秒之後,她臉色微變,又不是很確定。
顧子夜此刻也是看着她,清淺一笑,唇瓣張合,“可以,不過我喜歡有始有終,剛好你是最後一個提問者,你還有一次提問的機會,之後你想做什麼,隨意。”
“學長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老掉牙的套近乎方式,刷足了存在感,夠直接,夠大膽,同時也雷焦一片學姐學妹。
“見過。”簡單明了的回答。
原來,不是好像在哪見過,他們真的見過。
那是一個路微涼最不願想起的夜,同一條馬路,同一場車禍,他是幸運的,而她與幸運擦肩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