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1 盤絲剝繭
不過程嶠卻沒有回來，姜雲收到程嶠通過執劍府的渠道傳過來的消息，他跟隨中南道大都督蒙嘯去平叛去了。
聽到平叛，姜雲心中一凜，隨即而來的就是對程嶠的擔憂，之後便是苦笑，軍中刀劍無眼，平時程嶠做的那些事情又有哪件不危險？
只是姜雲在玉京這邊的擔憂，也無法傳遞到遠在千里之外的程嶠耳邊。
叛軍是從南往北，起兵就是在凌州，而成王既然已經舉起了反叛的大旗，自然不會再顧及什麼無詔不得出封地的規定，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叛軍陣中，竟是親自指揮大軍。
凌州治下五州，均養了私兵，這麼多年經營下來，竟有七八萬人，這些人集結在一起之後，由賀南以及韓松統領。
韓松正是太後娘家人，本是一名不起眼的庶子，早些年因和長房嫡子的一些齟齬，換了名頭跑去了軍中，如今在軍中摸爬滾打十年，把領兵的本領學了個八九成，甚至混到了蒙嘯副將的位置，這次直接從中南道駐軍當中悄悄離開，出現在叛軍當中。
蒙嘯得知這件事之後，氣的拍碎了一張木桌。
“老子一生效忠朝廷，沒想到居然養出了個白眼狼！”
氣歸氣，該做的事情還是要做，蒙嘯心知韓松對自己排兵佈陣的了解，也沒有仗着自己是都督就放鬆，立刻和留在軍營里的程嶠和司寒商議，隨後由執劍府的渠道傳出消息。
再說賀南，這個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蒙嘯曆數自己熟悉的將領，也沒想到這個人到底是何許人，還曾猜測過他是不是韃虜人或者高江人，最後還是司寒給出了答案。
“賀松青？”
提到這個名字，蒙嘯沉默了下來，隨後只留下兩名心腹副將，把其他人都趕了出去。
蒙嘯自然知道賀松青，蒙嘯的父親和賀松青都是一起在先帝身邊打拚的武將，一同被封的將軍，他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還騎在賀松青的脖子上騎大馬，後來長大了些，也曾請教過賀松青，說賀松青是他半個師父也不為過。
可是後來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是絕不肯相信賀松青會參與謀逆的，只是先帝震怒之下，非要給賀松青定個亂臣賊子的罪名，還不許人翻案，他這些年來就算坐到了中南道大都督的位置，也是有心無力。
“那這個賀南是？”
“此事說來話長。”也是司寒匆匆趕到蒙嘯軍中的緣故，他也是前幾日才終於把所有線索查清楚，弄清楚當年那樁事情的原委。
“蒙大都督可還記得當初那惠濟和尚和山居道人說的預言？”
“公主沐日光而孕，乃天生之子，然此子托生非人，恐為異世之魂遮掩天象所致，乃禍亂之象。”蒙嘯當然記得這個預言，那時候他已經不小了，後來那一場謀反，他也跟着他爹一起去平叛，親眼看着賀松青被叛軍亂刀砍死。
想到這裏，蒙嘯跟着沉默起來。
司寒自然不是無緣無故就提起了這樁預言，實際上司寒離開玉京，除了要把執劍府的位置留給程嶠以外，還要藉著程嶠以及復仇之事掩護自己暗中的行動。
姜雲在東墨縣遭到的刺殺並沒有後續，他們給了姜雲一個解釋，但是那是他們被引導查到的結果，實際上這件事在程嶠和司寒並沒有查出來真正的結果，反而成了一樁無頭懸案，兩個人都不由得想到了姜雲的身世，只是當年宜修公主的事情是姜聞親自去處理的，司寒的消息也來源於姜聞，如果說姜聞給了司寒錯誤的消息的話，那麼司寒想要去查就很難了，姜聞已經過世好些年。
然而事情只要做下就有痕迹，司寒也不氣餒，順着灰衣死士這條線索一點點的去查，一直查到去年年底，才查到一點線索，然後順着這個線索一直往下盤絲剝繭，一直到成王起兵反叛的消息傳到，司寒這才改了道，匆匆到了軍中。
“賀南是賀松青同宜修公主的孩子。”
此言一出，在場幾人皆驚，就連程嶠也眉頭微皺。
如果賀南是賀松青和宜修公主的孩子，那麼姜雲又是怎麼回事？
“那個孩子不是個女娃娃？”
“那孩子當初不是已經被執劍府處死了嗎？”
前者是蒙嘯，顯然是知道內情多一點的，後者是蒙嘯的一個心腹副將，只知道個大概就嚷了出來，這一嚷頓時收到蒙嘯一個眼刀，頓時知道自己太過大意，立刻閉了嘴不再說話。
“是雙生子，宜修公主生產的過程中就過世了，前面一個生出來的是男孩，後面一個孩子是從宜修公主肚子裏剖出來的。”
司寒這麼一說，在場雖然都是男子，但是想像一下那個場景，饒是見過血腥不知道多少的大男子們都覺得有些難以忍受。
蒙嘯擰着眉頭，“若我沒記錯，這件事當時是執劍府處理的？”
“正是，此事非同小可，當年先帝猜忌於我，我不便親手處理此事，故由屬下前去處理，屬下如今已逝世多年……”
司寒這麼一說，蒙嘯也不好說什麼，武宗駕崩之後，先帝登基之前那段日子，先帝就差沒把執劍府給裁撤了，司寒確實不好親自去處理這件事，至於屬下陽奉陰違這種事情，他這裏才剛鬧出來韓松這回事，蒙嘯也沒臉說司寒什麼。
而且人都死了，現在發作也顯得沒道理。
“所以到底是怎麼回事？”
司寒突然反問了蒙嘯一句，“蒙大都督幼年同賀松青關係極好，可知那賀松青還有什麼親族？”
蒙嘯皺着眉頭，“賀叔——松青當年無親無族，這不是眾所周知的事情嗎？”
司寒點點頭，“確實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可蒙大都督可知，當年你父親同賀松青曾經義結金蘭，結為異姓兄弟？”
蒙嘯瞪眼睛，“這事老子怎麼不知道？”
一着急，話立刻就粗魯了起來。
司寒輕輕搖了搖頭，“蒙大都督不要着急，我執劍府處理此事的是姜聞，此人想必蒙大都督還記得吧？”
蒙嘯自然記得，“姜聞和我爹交情似乎也不錯。”
“嗯，姜聞曾經去軍中歷練，就是在你父親手下，你父親和賀松青是異姓兄弟，這件事姜聞也清楚，當年賀松青被算計和宜修公主有了魚水之歡，偏偏還讓宜修公主懷了孕，更是把把柄直接遞到了先帝父兄手中，偏偏賀松青把這件事死死捂着，等到爆發的時候，不管是我，還是你父親都措手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