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1 缺水

姜雲動作微僵，隨後放下了手中的水瓢。

她確實還沒有什麼節衣縮食的自覺，一頓吃不完留着下一頓吃這種事，在她自己生活之後，幾乎從來沒發生過，如今恐怕還要把這習慣培養起來。

隨後她目光落到姜大生身上，見他一個小孩子拿着水瓢很費勁的從水缸里舀水，探頭一看，水缸里的水也只有很少一點，她應該想辦法打水回來。

可是水源在哪？

姜雲低頭找了找，從一旁把水桶拖了出來，兩個木桶一般大小，快到姜雲的腰那麼高，姜雲試着提了一下，心裏罵了一句娘。

真重！

光是木桶就這麼重，姜雲已經不考慮用扁擔挑水了，她能不能提回來半桶水還是個問題。

姜大生見姜雲把木桶找出來，就知道她要去打水，有些憂愁的看着姜雲，那兩個木桶，他爹去挑水的時候挑個兩趟都要歇一下，小姑姑看起來那麼瘦那麼小，真的能挑的動水嗎？

在家裏出事之後，姜大生不止一次的想，自己為什麼不能再長大點，再大點，有村裡小虎那般大，他就能幫家裏干很多事情，還能在隔壁趙家人出來欺負小姑姑的時候幫小姑姑出頭。

然而，他現在也就跟水桶差不多高。

姜雲試了試水桶的重量，心裏已經有些沒底了，她低頭問了下姜大生還記不記得去哪裏打水。

在姜大生的印象里，他那個跑了的娘從來都不許小姑姑出門，小姑姑也根本沒去打過水，不知道怎麼走很正常。

於是他走到院子裏給姜雲指路，“小姑姑，從這邊走過去，往前走一段路，在路口那邊往右邊去，再走一段就能看到個棚子，那棚子下面就是全村人吃水的水井了。”

姜雲眼前一黑。

她順着姜大生指的地方看過去，白茫茫一片，不過有些腳印延伸出去，她硬是沒能一眼看到拐彎的地方。

瞅了瞅自己的細胳膊細腿兒，姜雲不覺得自己重生一回就成了大力神，不然也不能早上踢了王紅杏一腳，現在腳尖碰一碰還疼。

對自己的體力再認識了一回的姜雲看着這積雪覆蓋的路有些絕望。

不過看了一會兒雪，她又想到了一個方法，且不說以後怎麼著，至少目前她可以收集一些沒被弄髒的雪放到水桶里，等雪化了那些髒東西沉澱下去，把上面的水倒出來，再加熱的話，喝進肚子裏應該沒問題。

不過前院這些，甚至院子外面那一大片都被踩的亂七八糟，再跑遠一些，這雪球滾回來也要弄髒了。

姜雲打算去自家後面看一看。

姜家這房子沒有後門，想要去後面就得從雜物間那邊繞過去，她剛走到後面，眉角便是一抽。

她家的煙囪在後面，燒柴火之後那些順着煙囪飛出來的一些飛灰落在後面這塊地方，有一塊厚厚的積雪上面染了一層黑灰。

不過也就一塊地方，倒是還有別的地方的雪還是乾淨的。

就在姜雲思索着應該搜集多少雪化了夠他們暫時用幾天的時候，一陣咯咯的雞叫把姜雲的思緒拉了回來。

只見王紅杏從隔壁繞過來，趕着一群雞過來，那群雞應該是吃飽了，難得被放出來放風，一個個的拍着翅膀撒歡似的往前撲，不一會兒功夫就把這一塊雪地糟蹋的一塌糊塗，雞屎亂飛，想把這塊地方的雪搜集起來化了用，不可能了。

那邊王紅杏哼了一聲，叉着腰轉身進屋了。

姜雲看着這群撒歡的雞，心裏憋了一團氣，最後還是轉身回了自家屋裏。

“小姑姑……他們真的是太討厭了。”

姜大生跟在姜雲身後，把剛才那一幕全部看在眼裏，本來就覺得隔壁趙家人很討厭，這時候的厭惡情緒又增加了幾分。

姜雲覺得自己再不行動的話，王紅杏恐怕不惜把這周邊的雪都給糟蹋一遍，當下拖着水桶出去，跑到遠一點的地方裝了一桶乾淨的雪，然後和姜大生兩個連拖帶拉還帶歇着的弄回了家裏。

她找出來一個盆，把雪倒進去讓它自己化，然後又拖着桶出去繼續弄雪，如此來回了不到四趟，天就快要黑了。

不僅她自己累的快癱了，姜大生也累的不行，兩人拖着一桶雪，快到院門口的時候，姜雲一個趔趄差點摔了，而她手裏的水桶跟着翻到在地，姜大生被水桶帶了一下，直接翻了個跟頭出去。

姜雲嚇了一跳，沒再去管翻倒在地的水桶，連忙去看姜大生，“有沒有摔到哪裏？疼不疼？”

姜大生抬起臉，鼻子下面慢慢流出血來，他剛才沒注意摔了個跟頭，臉狠狠的砸在了雪地上，恰好這一塊被踩的比較結實，磕上去之後就把鼻子磕出了血。

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說，他是男子漢，男子漢不怕疼也不怕流血，可是鼻子那裏太疼了，身上也好疼，他忍不住，眼淚就流了下來。

姜雲咬緊了牙關，“對不起，身上哪裏疼，告訴小姑姑好嗎？”

姜大生搖了搖頭，正要說話，一個熟悉的嘲諷的聲音又在他們耳畔響了起來，“哎喲喲，看這可憐樣。”

姜雲神色中的關懷淡去，嘴角繃緊，眼裏慢慢的彷彿結上了薄冰。

自從她獨立之後，還沒在哪裏受過這樣的委屈，王紅杏這個人倒是一天內讓她嘗了好幾回。

她可以無視第一回忍了第二回，卻沒必要繼續忍第三回。

姜雲站了起來，聲音因為太冷而有些顫抖，不過說出來的話卻很堅定，只聽她說，“王紅杏，安老爺是個好人，你說好人能不能容忍你這樣成天嘴上欺負別人的潑婦呢？”

王紅杏卻是眼睛一瞪，“你敢罵我？”

姜雲此時卻笑了一下，“怎麼，你要打我？”

“你別以為我不敢打你！早上你踢我那一腳我還沒跟你算賬呢！”

姜雲臉上笑的更加嘲諷，“我踢了你？誰看見了？誰能作證？”

王紅杏急了眼，“姜沄娘！早上那麼多人在場都看到了你居然還死不承認！”

隨後她嘴裏吐出來的就是一段見不得人的髒話，姜雲淡定的捂住了姜大生的耳朵，然後再一次開口，聲音如冰，“罵的不錯，等明兒個我請了里正過來，繼續這樣罵，不要停，讓全村人看看你王紅杏是個什麼樣的潑婦。”

聽姜雲提起里正，王紅杏好像想到了什麼，一下子閉了嘴，只狠狠的瞪了姜雲一眼，似有不甘卻也沒上前，最後恨恨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