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酷仙境(九)
——你是計劃好的嗎?
這句話噎在喉嚨里,像一根毛刺,又軟又讓我足以感到疼痛。
可是我有什麼立場,有什麼底氣,去說出這句話?嗯……也許會讓人想用“你瘋啦,好心人收留你住宿一宿,你還挑三揀四個什麼”又或者“你有什麼值得別人圖謀的地方嗎”之類的話來反駁我,但我也理直氣壯的想反駁回去——“我的心思、我的卑怯你又懂什麼?我就是想離他遠一點才好呢,不光是為了他好,也是為了我好。”
可是,被當事人親手截斷我的後路,我也無法生出怨言。
歸根結底,我心裏的這種偏愛是做不了假的,可我實在無法處理好自己多餘的感情,才覺得要離上個十萬八千里才安心。
所以,我反而開始對另一件事充滿希冀了——
希望太宰先生別對我太好,像對待任何一個普通女性那般對待我就是最好的。人容易產生不切實際的期待大抵是因為在某個時刻,產生了自己是“特別的”這種錯覺,只要不給予我這等無聊幻想的空間,我就會自然而然的對他敬而遠之了。
同時,我又不希望他對我太差。因為一見鍾情這種事本身就是自己的妄想大於實際的,一旦實際的部分和妄想相差甚遠,就容易讓虛幻的泡沫破碎,如此一來,心中失去了這尊偶像,我反而會被現實的落差擊垮。
所以說,我才是真是厚顏無恥又麻煩得要命的一個人。
既渴望他對我冷淡得像他對待所有人那樣,又不想見到他美好的形象跌下神壇,這等瘋子要求簡直是聞所未聞的強人所難,並且充滿了骯髒低劣的慾望,說出去不僅污人耳朵,聽到的人也只會罵我是“矯揉造作無病呻吟的神經病”吧?
……不要,我不喜歡這樣的自己,為什麼因為愛,我反而變得醜陋了呢?
……
……
我深諳一條為人處世的原則,那就是“不知道說什麼的時候就順着他人的話說,或者乾脆不說。”
可是在太宰面前,這條原則便不是什麼救命的良藥了。
太宰是個很喜歡用問句的人。
就比如現在,我一言不發的跟在他身後半米的距離,時不時抬眼偷瞄他在路燈下的背影,青年雙手插兜,步伐平穩,光影交錯在因為走路的動作而顛簸的風衣下擺褶皺上,我就盯着那褶皺里的溝壑出神。
盯久了,覺得眼睛都是花花的重影,結果太宰猛地駐足,我直接撞到了他的後背。
“抱歉——”
“啊!”他對我的道歉視若無物,一手握拳敲在另一隻手的手心上,扭頭對我微笑道:“剛才在想事情,不小心走過了,我們返回去吧?”
對上他的眼睛,我沒由來的有些退縮。
“……好。”
——他是這樣的人設嗎?會天然到因為想事情走錯路?甚至是還帶着別人的時候?
我們來到一間集體公寓前,二層樓高的普通公寓房在夜燈下顯現出其斑駁的裂紋,似乎是看出了我的擔憂,太宰輕飄飄的說了句“別看這樣其實很結實呢”就繼續走在前頭領我進去。
他轉動鑰匙打開了房門,進門后,我正想尋找放鞋子的地方,門鎖再次轉動,太宰已經在我身後了。
他鎖門了?
一股無法行諸言語的不安在我的心間翻滾,我下意識的回過頭,就看見太宰平靜的臉。
“無伊實小姐,有件事要和你確認一番。”
“在此之前,有個很重要的前提,容我重新介紹一下我自己——我的全名,太宰治。”
“很不巧的是,全日本並沒有重名的人,也沒有使用這個名字在網上作為ID的人,更沒有將其作為筆名的撰稿人。”
“初次見面時,我只提到了我的姓吧?無伊實小姐是怎麼知道我的名字的?”
我本想說是巧合,結果他先我一步堵上了這個可能性——
“請不要說是巧合,在無伊實小姐電腦的搜索記錄里,還有‘太宰治’幾個字呢?”他聳了聳肩,“當然——搜索時間是在我離開之後。”
他說著,一手將鑰匙拋來拋去,那架勢就像——
在引我去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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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在作話里:
宰是故意的,包括走錯路,包括故意走在前面,全是試探,不過這一連串反應還沒試完。
至於無伊實為什麼要搜太宰治,單純是因為好奇,結果搜完才發現這個世界沒有熟悉的文豪(草)
主角沒看過小野狗。
危無伊實危
無伊實讀音是muimi,和無意義同音啦,取自西尾維新《戲言》中的貴宮無伊實。
姓氏的稻井是inai,和“不在”同音,這個梗是取自《金色夢鄉》裏的稻井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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