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惡夫

第6章 惡夫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不論是現代軍事行動還是古代冷兵器作戰,攻城必先要有利器,現代世界中州乃泱泱大國,也得有東風快遞使命送達,才能傲視群雄。

距離王翦大軍兵臨壽春只剩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現在造攻城車投石機,一是時間不夠,二是李信他們也根本帶不走,帶着那些大傢伙對於李信他們來說,減弱了機動性,不過是催命的閻羅。

李信要造的攻城利器是“特殊”的,雖然他也沒有新手製造過,但是不管根據歷史,還是現有的技術水平,他猜測應該是可以實現的,

只是這東西需要的數量比較多,所以光是軍中木匠人,人手怕是不夠用了。

好在李信對於原理和材料很熟悉,把軍中木匠鐵匠還有臨時從村子裏募集來擅長木工鐵匠活的老人,聚集在一個村子中最大的院落里,李信勾畫圖紙,讓他們儘快趕製一個出來,用來試驗。

這東西大家都看着奇怪,因為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面面相覷心裏都琢磨,這是個甚玩意?

只有軍中的木匠人,摩拳擦掌,興奮不已,心中猜測這東西肯定是和那冰舟一樣的神物。

一個楚地女人怯生生的探頭看向院中,卻被門口守衛的兵士擋了出去,李信正好從裏面出來,看到這一幕好奇道:“怎麼了?”

女人臉上有點灰塵,人很清瘦,但是膚色透着白,高高的鼻樑,眼睛很大,能看出姿色俏麗來,她怯生生的看了一眼李信,又連忙低下頭,用手揪着花襖的衣角,鼓足了勇氣才敢小聲說道:“賤奴家中男丁都已經……已經戰死了,家中有農耕用的青銅鐵,我力氣小也用不上。我瞞着族長,想問問你,能不能偷偷給我換一些錢糧,我家中尚有兩個孩童,需要吃飯……”

說到這裏,這女子大眼睛已經隱隱帶有淚光。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李信心中嘆了口氣,又詢問她的名字,家在何處,吩咐兵丁去她家取東西,然後拿了錢糧還給了女人,女人得了錢糧,才幽幽的說了聲:“謝謝將軍,我……我叫翠娘。”

李信讓翠娘私下裏聯絡手中有多餘青銅鐵的農戶,願意賣的,可以自主來這院子門口換錢糧。

果然到了下午,有不少楚民,拿着不用的青銅鐵來和李信換財寶,秦兵盡幹些傻子乾的事,似乎這等好事錯過了,怕是千載難逢。

李信站在遠處笑而不語,這就好比他前世在南非,拿着鑽石也不一定有命花,但是拿了鑽石換成能殺敵的子彈,這才是價值,李信的口頭禪就是:人這一輩子,除了命,其他都不值錢。

到了半下午,李信帶着五百精銳士兵,在村落中平日的打穀場站定,他看着經過澄城一役,身上已經初步擁有了精兵氣息的士卒表示滿意,但是緊緊如此還不能讓他滿意。

李信指了指其中一個個子最大,看起來最壯碩的士兵:“你叫什麼?出列。”

“我沒有姓氏,將軍叫我惡夫就行。”

這人身高九尺,長的凶神惡煞,體魄強壯,比本身就已經如同豹子一般健碩的李信還要高一頭,身板也更結實,但是一張口說話卻顯得憨厚老實。

在戰國時期,只有士大夫貴族階層才擁有姓,越是上層階級,越重視姓氏的傳承,而普通人通常都是沒有姓氏的,只有一個類似於代號的名字,比如惡夫,囚吾,甲,乙,狐,狗……

這並非說笑。

秦戰國時期沒有姓氏的人,都是用天干地支,家裏排行老幾,或者是物品,動物來起名字。一方面是處於文化初期底蘊不夠深厚,二是有點取賤命可以讓鬼怪邪祟厭惡,這個人的壽命可以延長的意味在裏面。

就連到了秦末,赫赫有名的漢高祖劉邦還沒發家在泗水亭廝混的時候,也不過叫劉季,季就是家中排行老三的意思,同村的人見了面,就會問:“嘿,劉老三,吃了嗎?”大抵就是這個意思。

“惡夫,用你腰間匕首刺我。”李信上前兩步,惡夫驚恐萬分:“這可萬萬不敢當,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敢和將軍對陣啊!惡夫可是犯了軍條?將軍為何這般對我?……”

惡夫這麼大塊頭,緊張的左右張望,不知道突然李信這麼做是什麼意思,表現的誠惶誠恐。

蒙武站在李信身邊,雖然不清楚李信此舉的意味,但知曉李信平日莽夫行徑不少,但決計不會無故屠戮自己的士兵,他在旁邊安撫道:“李將軍這麼做,你照做就是,不用這般恐慌。”

惡夫心神稍安,李信低喝道:“快啊!難道敵人在你面前,你也這般猶豫不決?你是慫包嗎?”

惡夫也是有血氣帶把的男人,聽將軍這麼說他,低吼一聲,身形跑動之間如同一頭黑熊,張開雙臂,朝着李信衝撞而來,想要用堅實的長臂鎖住李信。

李信靈活躲開,惡夫扭胯用上軍體拳給了李信一擊,李信毫無懼色,同樣扭轉腰胯一拳和惡夫的拳頭對在一起。

一聲手部脆骨關節悶響,兩人各退兩步,李信微笑讚許:“有兩下子,但是還不夠。”

惡夫徹底被激怒了,猛然摸出腰間匕首,帶着破空聲刺向李信,李信突然改變了步法,身形雖然比不上惡夫,但是身體更靈活,反而向前兩步,貼近了惡夫的身體,做一隻手肘直擊惡夫腰間軟肋,惡夫吃疼,想要反擊,但是李信的雙手已然靈活如同雙蛇,蜿蜒附上了惡夫持着匕首的手臂,猛然一扭,惡夫的手直接脫臼,匕首掉落,卻正好落在李信手裏。

惡夫吃疼,捂着手臂,寬厚的額頭上即便在冬日都汗流不止,但是一聲都沒叫喚出來。

“好樣的,這麼疼一聲不吭,是條漢子。”李信停了手,讚許一聲,然後幫惡夫復原了手關節,又看向眾人說道:“剛才我的動作你們看清了嗎?我是怎麼從惡夫手裏奪下匕首的?”

眾人面面相覷,剛才打的是真精彩,但是還真沒有看清楚李信手部的動作,因為——太快了!

蒙武在旁邊略一思索,說道:“這是空手奪刃的手法嗎?也可以當做訓練?”反擊奪刀是一種人想要生存的本能,蒙武這次很快猜想到了李信的意圖。

到底是沙場老將,李信點了點頭對眾人說道:“接下來的一個月,我需要你們變得更加強悍,除了軍體拳和令行禁止不能放鬆以外,還要練習奪刀術。另外還有匕首操,就是如何使用你們手中的匕首發揮最大的殺傷力。另外,每日清晨起來,負重跑步。”

蒙武有點擔心小聲說道:“槐里,如此強度,怕將士吃不消……”

李信笑道:“老將軍放心,學會這些之後,他們將在沙場上以一敵十,個個都是不弱於王賁等武將的猛士。而且如果單單隻是步戰的話,傷亡率會降到很低。”

“當真如此?”見蒙武露出驚訝的神色,李信笑道:“老將軍可放一百個心,只需要配合我操演就行,若是一月之後,他們達不到,我死……”

蒙武連忙擺手:“不可胡亂用生死發誓。我不是期盼他們每人都能以一當百,而是我問你,你說的他們以後受傷概率會降低很多,是真的嗎?”

看着蒙武瞪大的眼睛認真的看着他,李信奇怪的點了點頭:“確信無疑。”

這套奪刀術在現代世界的特種部隊裏,是重中之重,搶走對方的武器,沒有了武器,對方僅靠拳頭,哪怕是突然襲擊,能造成的傷亡概率就很小,這是經過科學驗證的。

蒙武居然有點動容,熱淚盈眶:“我不光要監督將士們練習,我也要練習,等回到大秦我還要教會其他人,這對於軍中士卒來說,是福音啊!他們以後不會死,不死就有機會回家!”

蒙武對待軍中將士感情深厚,當是愛兵如子。李信也動容的點了點頭,向著蒙武保證:“以後,只要我還活着,我不會拋下你們任何一個人!”

北風呼嘯,但是李信這一句話深深的映入惡夫和每一個將士的心中,眾人用拳猛錘左邊胸膛,呼喊起軍號:“大風!大風!”

遠處偷窺秦兵操演的老族長,看到這麼一幕,卻小聲嘆了口氣,喃喃自語道:“這數百秦兵在我楚國腹地,都能如此團結一致,從容不迫,軍風威儀。若是秦軍個個如此,我楚國危矣……”

晚上在穀場生火造飯,這也是李信這麼要求的,不能在老百姓家裏吃一粒米喝一口水,穀場上白天當做訓練營,晚上當做營地,晚上點上篝火取暖,地方大,周圍的草垛高高壘砌,還遮風挺舒坦。

李信一邊映着火光看行軍地圖,這份行軍地圖很寶貴,他基本上都是貼身放置的,這是當年大秦啟用李斯,李斯建議秦王政買通各國貴胄,描繪地圖,然後內部分化他們不讓他們形成聯合軍的時候,所製作的。

不得不說李斯是個人才,這上面不但標記了山川河流,甚至還有詳細的樹林丘陵,人口和田地,可以說非常詳盡,雖然時過境遷,但是仍然有很大的參考價值。

一個小孩子跑到李信身邊扮鬼臉,李信笑了笑,從懷裏取出一塊馬肉乾扔給他。

小孩子歡天喜地跑開了,但是不一會,帶過來一群小孩要肉乾,李信苦笑不已,那個叫翠娘高挑清秀的女人走過來,和氣的笑了笑:“給將軍添亂子了,我這就把他們趕走。”

“不用。”李信擺了擺手,抱着其中一個小孩,削了一個小木劍出來,教他玩弄手裏的小木劍,李信把手裏的木劍耍的像飛花似的時候,所有小孩都瞪圓了眼睛,發出了一片驚嘆聲。

翠娘捋了捋額邊的碎發,能看的出臉上脖頸白白凈凈的,映着篝火火光,難得的笑了笑,顯得俏生生的,和白天不同,精神頭也好了不少,好像特意梳洗過一番。

“嗷嗚!”蒙武衝著幾個小孩做了個鬼臉,小孩嚇跑了,翠娘靦腆的衝著李信蒙武笑了笑,邁着長腿扭着腰跑開追小孩去了。

蒙武在篝火旁邊坐下,笑道:“怎麼,看上了?要不老夫磨着厚臉去給你保媒拉縴?”

李信笑罵了兩聲,感覺自己記憶有點缺失,他很想問問蒙武,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娶妻生子了嗎?但是又不能張口問,一問不就露餡了嗎?

幾乎是同時,項梁帶着三千兵馬,一路沿着睢水河尋找攻破澄城這隊人馬的痕迹,直到太陽西沉的傍晚,蒼藍色的天光佈滿大地的時候,這才在空無一人的河面上,發現停着幾十架很奇怪的木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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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驍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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