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幻象與真(1)(4000字)
這時她看到了在顧南初身後不遠處的於凝,第一次感受到深深的絕望和無力感。
可她還是不能放棄!
顧南初輕鬆擋住青蓮慌亂的攻擊,將她的法器白蓮花搶奪在手,讓她動都動不了。
那時,青蓮以為她看見了從地獄來的魔鬼,死亡的氣息籠罩着她,明明她在笑着,可她卻感受到深深的恐懼。
“南初,夠了吧?”於凝適時的開口。
顧南初瞬間收回氣勢,“問問她。”
最後青蓮被繩子綁住,無法動彈,坐在顧南初的對面,而於凝坐在顧南初旁邊,一臉的平靜。
“說吧,為什麼要吃人?”顧南初一下接一下地敲着桌子,青蓮感覺那聲音就好像在數着她離死亡還有多遠,不禁打了個顫。
“我從來沒吃過人。”青蓮顫抖地說。
“逗我呢?”顧南初冷笑,“這方圓百里的人不都是被你吃的?還在狡辯?”
“我沒有。”青蓮望着顧南初,眼神躲避,不敢直視顧南初的雙眼。
顧南初冷冷的看着她,“呵。”
青蓮一臉的平靜,“愛信不信。”
青蓮慢慢閉上眼睛,一瞬間,青蓮全身泛光,於凝被光刺到,連忙閉上了眼睛。
當於凝再睜開眼睛時,看到青蓮的皮膚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腐爛,於凝有些不敢相信,用手揉了揉眼睛。
接着一股異香飄散出來,顧南初和於凝防不勝防,一同昏倒過去。
而一旁腐爛的青蓮再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一具白骨。
微弱的燭光在漆黑而幽深的走廊顯得陰森恐怖,“滴答、滴答”的水滴聲在耳邊響起,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
穿過走廊,在盡頭處有一個地牢,有光從門裏泄露出來,給人一種壓抑的感覺。
顏淵打開地牢的門,一眼就看到雙手被繩子高高吊起,身體被固定在木樁上的顧南初。
顧南初雙目緊閉,時而皺眉似做了噩夢般表情痛苦,時而微笑似是夢見一件美好的事。
顧南初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完整的皮膚。
一條又一條的鞭痕縱橫交錯,紅白相間,還有一些大塊的紫青色穿插其中。
顏淵揮手示意手下離開,等手下離開后,顏淵走到顧南初的面前,輕輕撫摸上顧南初的臉。
顏淵摸着她的臉,就像摸着一塊上等的玉一樣愛不釋手,顏淵嘴裏還說著:“你休想離開我,除非我不要你!”
顧南初像是聽見了那來自地獄般令人恐怖的聲音,猛然驚醒,腦子還沒反應不過來,獃獃地看着顏淵。
顏淵挑起顧南初的下顎,眯着眼睛看着顧南初無神的眼睛,心裏打着算盤。
顧南初眨了眨眼,跟顏淵的雙眸對視,顏淵凌冽的目光向顧南初衝來,顧南初打了個寒顫,徹底醒了。
“醒了。”顏淵低沉富含磁性的聲音在顧南初耳邊響起。
顧南初身體顫抖着,抗拒顏淵的靠近,但又不敢躲。
每一次躲避,都會被施以各種酷刑,疼痛深入到骨髓里。
“怎麼?不想回答我?!”顏淵嗅了嗅顧南初的頸,甘甜的氣息進入鼻尖,越聞越愛,“我對你不好嗎?為什麼你總是想要逃開我?”
顧南初沒有回答他,而是竭盡全力剋制躲他的衝動。
顏淵沒聽到顧南初回答,抬頭笑着看着她,眼中卻毫無笑意。
顧南初知道這是顏淵生氣的前兆,小心翼翼地看着顏淵,細如蚊聲地說:“沒有。”
“我都給了你一個月的時間,想好了嗎?跟不跟我回去?”顏淵輕佻地說著,“對了,我把茉兒接回來了,現在她吵着要見你呢。”
茉兒!
不,她好不容易把茉兒送去巫族,為什麼他還要把她接回來?他是不是很早就算好了她不可能棄茉兒於不顧!
“我跟你回去,你不要傷害茉兒。”顧南初敗下陣來,乞求地看着顏淵,她絕不能拿茉兒的性命開玩笑。
“那以後還逃不逃?”
“不逃了。”顧南初垂下頭,整個人落入絕望中。
顧南初卑微的乞求在顏淵眼裏就像是個笑話一樣,當年愛他入骨的顧南初,他竟然要用他們的女兒才能逼她答應。
當真可笑啊!
他們到底經歷了什麼才到這個地步。
顏淵將顧南初放了下來,抱着她出了小黑屋,向外面走去。
顧南初拉了拉自己破爛的衣服,回頭再看了一眼地牢。
但願,今後不會再進這小黑屋了。
顧南初剛從有微弱燭光的黑暗中出來,刺眼的陽光一下逼得她緊閉眼睛。
顏淵看她被陽光刺得流淚,於是從袖中拿出一塊手帕放在顧南初的眼睛上,為她遮擋一部分的光。
顧南初愣住,這不是她當年親手繡的送給他的手帕嗎?
顏淵沒注意到顧南初發愣,而是繼續抱着她向殿中走去。
顧南初被遮住了眼睛,其他的感官就變得更敏感了,鼻間充斥着顏淵身上的氣味,顧南初的臉微紅,心裏不知所措,她想起了他們曾經的種種。
顧南初這幾天都躺在床上養傷,忽視每晚的疼痛,這樣的日子看起來悠閑,但顧南初心裏還是想着茉兒的情況。
從地牢裏出來,顏淵一句都沒有提過茉兒。
每次顧南初說想見見茉兒,顏淵都用借口來拒絕顧南初的請求。
顧南初不知道顏淵白天在做什麼,只有晚上才見得到他,顏淵晚上來陪她吃吃飯隨便應付她的請求,然後就是睡覺。
顧南初覺得奇怪但又不敢問顏淵最近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顏淵又不理會的樣子,讓顧南初更不敢了。
又是同樣的一個晚上,不同的是,顧南初向顏淵再次說起想見茉兒時,顏淵卻沒有再拿借口出來不準顧南初見茉兒,而是說好。
顧南初聽到顏淵的“好”時,正拿着勺子喝湯,嚇得勺子都丟在地上摔碎了。
顏淵面無表情地喝着湯,顧南初看顏淵這樣,本來想說句謝謝,都給咽了下去,默默地接過丫鬟遞過來的勺子,埋頭繼續喝。
顏淵餘光瞟到顧南初明明很高興,還假裝一點都不高興埋頭喝湯。
顏淵嘴角微微上揚,繼續喝湯。
第二天,天色微亮。
一聲“娘親”讓顧南初從夢中驚醒。
顏淵早起床離開了,顧南初每天都睡到日上三竿,這一聲嚇得顧南初立馬坐了起來。
顧南初快速地眨了眨眼睛,然後轉過頭看向門,顧南初怕她剛剛聽到的聲音是幻聽,充滿希望地看着門,希望開門的是茉兒。
茉兒已經很久沒見到娘親了,每天都想娘親,昨天吃飯聽娘親說今天可以見娘親,於凝天還沒亮就起床。
身邊的丫鬟看到茉兒早早起來,連忙去勸她再睡會,但茉兒睡意全無,就是要去見顧南初。
丫鬟只得搬出“顧南初現在還在休息”的借口讓茉兒等天亮再去見顧南初。
所以天微微亮,茉兒就小跑來了。
茉兒向院裏的丫鬟打聽顧南初住的房間,一路蹦蹦跳跳的向房間走去。離得近了就開始大叫“娘親”,到門口時,雙手推開門,對着床上坐着的人大喊一聲“娘親”。
此時正值寒冬時節,顧南初就像感覺不到寒冷一樣,穿着褻衣赤着腳下了床,定定地看着茉兒,眼淚不由自主地落。
茉兒跑到顧南初身邊抱着顧南初的腿,“娘親,你想我了嗎?我可是很想你呢。昨晚我還夢見你,不對,還有前晚,也不對,哎呀,反正我夢見你好多晚。”
茉兒說的時候還帶着動作,一下搖搖頭,一下又伸出手指數夢見了幾次,最後就抱着顧南初的腿撒嬌。
“嗯,娘親也很想你呢,也夢見你很多次。”顧南初偷偷抹了下淚,然後蹲下去看看茉兒,用手摸摸茉兒的臉,確定茉兒是真的出現在自己眼前,“你有沒有乖乖聽話?”
茉兒抬頭看到顧南初眼角的淚,伸出軟軟的小手為娘親擦淚,以為娘親是哪裏疼,心疼地問:“娘親,你是不是哪裏疼?告訴茉兒,茉兒幫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顧南初摸了摸茉兒的頭,輕聲細語地說:“娘親哪都不疼,只是看見你,心裏激動,眼淚就流出來了。”
“茉兒也想娘親。”茉兒似懂非懂地看着顧南初,繼續為她擦淚。
顧南初一手端着碗,一手拿着筷子喂茉兒吃飯,這是難得她高興的日子。
茉兒有些不好意思,她是個大孩子了,自己完全可以自己吃,但娘親非要喂自己。
可她拒絕不了娘親哀求的眼神,所以就任娘親喂自己,才不會說自己也享受其中。
顏淵推開門看到的就是茉兒享受地吃着顧南初樂此不彼地喂着飯。
一想到顧南初這些日子除了說想見茉兒時會牽強地笑笑,其他時候都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弄得顏淵一氣之下就只晚上來,白天不理她。
顏淵眼眸一黯,轉瞬眼睛中又煥發出神采。
顏淵勾唇一笑,逕自坐到顧南初的身邊,像看着信手拈來的獵物一樣看着顧南初。
顧南初的手微顫,身體打了個寒顫。
茉兒看着顏淵乖乖地叫了句:“爹爹。”
“嗯。”顏淵給她一個暖暖的笑。
茉兒回顏淵一個大大的笑臉,笑完后張嘴吃下顧南初遞過來的一勺飯。
顏淵讓丫鬟去拿酒來,一個人默默地看着顧南初喝着酒。
茉兒飯吃完了,就開始想睡覺,於是顧南初哄着茉兒入睡。
等茉兒睡著了,顏淵便讓丫鬟抱茉兒回她的房間睡。
顧南初不敢攔着她們,只能眼睜睜地看着茉兒被她們抱走。
顧南初怕這一見之後,下一次再難見面。
顏淵看出顧南初的害怕,把顧南初拉回來坐在剛才的位置上,摟着顧南初的肩。
顏淵呼出的氣近在咫尺,酒的清香在顧南初鼻間縈繞,顧南初覺得自己有些醉了。
顏淵說什麼顧南初都聽不到,只是一個勁地點頭。
“你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阿初,就就像當初一樣。”
顧南初點頭,順應着他。
“阿初,你愛我嗎?”
顧南初還是點頭。
“阿初,我也愛你。”
顧南初依舊點頭。
……
等顧南初再次醒過來,一張魅惑眾生的臉映入眼帘,左眼角一顆淚痣,一雙桃花眼似水柔情,嘴角上揚,黑眸里是自己的臉。
顧南初看到這個知道他今天心情不錯,暗想機會來了。
顧南初對着顏淵微微一笑。
“阿初?”顏淵疑惑地看着顧南初。
“顏淵,我想帶茉兒去外面玩。”顧南初暗地裏為自己鼓氣,藏在被子裏的手一直在動,法術儘力用在顏淵身上。
“好,你的一切要求我都答應。”
“我收點東西就帶着她去玩。”顧南初不敢鬆懈,快速動着。
“等一下。”突然顏淵開口。
聽到這句,顧南初心都要跳出來了,難道……
“阿初,你不帶我一起去嗎?”顏淵可憐地看着顧南初。
顧南初提着的心落了下來,“你過兩天再來找我們,我會告訴你,我們在哪。”
“好。”顏淵高興地答應,“你千萬不要跑,我會知道你在哪的。”
顧南初頓下身子,笑道:“我怎麼會離開你?相信我。”
“好,阿初,我永遠信你。”
顧南初立馬收拾好東西,然後去叫醒茉兒,讓她快點跟她走,茉兒沒有任何遲疑,馬上跟着走。
顧南初帶着茉兒暢通無阻地出了城,向城外一步步走遠。
然而狀況突變,顏淵追來了。
顧南初自知自己一打不過顏淵,二跑不過顏淵。
於是顧南初跪了下去,對着顏淵說:“算我求你,放過我。”
茉兒看着眼前的娘親,覺得陌生,再看看顏淵,也是陌生。
為什麼爹爹不一樣了?
那幾日茉兒一心想見娘親,於是就忽略了顏淵的不對勁,以為還是那個溫柔的爹爹。
現在看到這個臉色難看的爹爹,心裏產生了恐懼。
顏淵看着顧南初,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阿初,我這麼愛你,你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逃跑,為什麼啊?我又怎麼可能讓你離開我!”
“我求你讓我離開。”顧南初不在乎顏淵的話,一個勁地說要離開。
“既然這樣,那就別怪我。”顏淵的手裏聚集着一團紅色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