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開始
沈長歌第二天起了個大早，陳子郁已經準備好了馬車，將藥材全部放到了馬車上。
“綠芽呢？”
陳子郁環顧四周，一邊用力將包袱綁好，一邊疑惑地回頭衝著沈長歌發問。
沈長歌頭也沒抬，收拾着行李，“留下照顧溫瑜了。這一去不知道要多久，有她在，我會放心一些。”
陳子郁點了點頭，正要繼續收拾東西，忽然聽見門口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沈姑娘！帶上我一起吧！”
“溫瑜？”
沈長歌不免有些詫異，“你來做什麼？”
“溫小姐！”
綠芽一路焦急地追着那抹踉踉蹌蹌的身影，看她差點要摔倒，連忙將她扶住，“溫姑娘，您快別添亂了，您身體都這樣了，小姐要去的地方可危險着呢，您懷着身孕，身子又弱，斷斷去不得啊！”
“誰說我去不得？怎麼就去不得？咳咳咳……”
溫瑜話音剛落，就忍不住咳嗽起來，綠芽一邊念叨着阿彌陀佛神天菩薩，一邊拿出手帕放在她唇邊，一陣哭笑不得，“姑娘，您看您現在都虛弱成這樣了，還去做什麼？到時候小姐就顧不上照顧病人，光顧着照顧您了！”
綠芽似是開玩笑的口吻，卻實在是讓溫瑜有些難堪和委屈。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變得這麼脆弱了……
“綠芽，別胡說。”
沈長歌匆匆趕來，責怪地看了一眼綠芽，又將目光放到了溫瑜的身上，嘆了口氣似是無奈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這一去兇險異常，你身子虛弱，又懷着龍嗣，還是應該好好休養，否則豈不是辜負了我拼盡一身醫術，為你調養的身子？”
溫瑜似乎是覺得沈長歌說的有道理，但是卻有不甘心，水盈盈的大眼睛注視着沈長歌，分外惹人憐惜，“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我不想在這裏……我不想被他找到，只有在那個地方，才是他沒辦法找到的……”
沈長歌無奈地深呼吸了口氣，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懷着他的孩子，他早晚都會來找你的，你躲也不是個辦法，還不如好好休息一下身體，好好斟酌一下如果他真的找來了，你應該怎麼辦，最起碼身體休養好了，你才有力氣逃跑不是？”
溫瑜眨了眨眼，一下子被她的話逗笑了。
沈長歌知道她放下了，也跟着鬆了口氣，再趁熱打鐵道，“左右棚屋那邊離京城也沒有很遠，不到半天的功夫就到了，你若實在是不放心，就差人給我送個信，我下午就來看你。”
溫瑜搖了搖頭，瘦的幾乎能看清楚骨節的手抓住了她的手，“沈姑娘，你別誤會，是我胡思亂想，給你添了麻煩，你千萬別這麼說，棚屋雖然離這不遠，但終究還有距離，況且我也知道你身體不好，又怎麼能讓你奔波勞碌？剛才是我太任性了，是我對你不住。”
“無妨。”沈長歌笑笑，拉着她的手，“你能想通，我就覺得很開心了。況且，其他大夫雖然並不希望我將此事告訴你，但我還是要說，你現在的身體太過虛弱，很有可能保不住這個孩子，但我一定會儘力幫你，你要做的就是好好休息，按照我教你的法子，好好鍛煉身體，增強體魄，到時候生產也有好處。”
溫瑜頓了頓，眼眶微紅，“我真是不知道，我何德何能，讓你如此費心儘力的幫我。”
沈長歌不禁苦笑，腦海中又再一次出現了在北疆時的那個畫面，明明曾是仇人，可她卻望着自己，像是望着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沈長歌終究還是心軟了，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必在意，你以後自會知道。而我今日幫你，也不是為了什麼旁的，只不過是為了你自己。不想讓你後悔。”
溫瑜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似乎不知道沈長歌在說什麼。
等再回過頭的時候，沈長歌卻已經上了馬車。
葉霆昨夜已經連夜叫人建好了新的收容所，此刻正帶人維持秩序，還從宮裏借了一位胡太醫來坐診，將已染病的南疆百姓與未染病的分開安置。
老人家雖然鬍子頭髮都已經半百，但身體依舊硬朗，對沈長歌的笑容慈祥，“素聞大長公主的後代並非凡人，如今看來，所言的確不虛。”
沈長歌有些詫異，“老先生？”
他竟然沒對自己疏遠，更沒提南疆聖女的事？
太上皇難道不是已經將她的身份昭告天下了，現在的她應該人人喊打才對……
“沈姑娘多慮了。”胡太醫好像知道了她在想什麼似的解釋道，“陛下雖然一時之氣，但您畢竟是他的侄孫女，即便不是親生，也早已打斷骨頭連着筋，更何況，南疆收復，還需要您的一番力氣啊……”
看着胡太醫長嘆一口氣的模樣，沈長歌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麼似的，心上的大石頭也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老先生放心，小女自當竭盡全力。”
胡太醫擺了擺手，“老朽年歲大了，不中用了，只能幫姑娘問診寫方，旁的就幫不上了，但其他力所能及的，一定竭盡全力。”
“多謝先生！”
沈長歌第一次有如此高興的感覺，終於找到了一個跟她志同道合的人。
“醫學院的學生們一會兒就過來了。”
陳子郁小聲地在沈長歌的耳邊提醒，順便和胡太醫禮貌的作揖。
沈長歌點了點頭，“什麼時辰？”
“很快。”陳子郁沉了沉聲，“你不在的時候，柳先生已經把醫學院的控制權徹底奪回來了，這次來了差不多十幾個人，你若是覺得不夠，還可以再去找人來。”
沈長歌連忙搖頭，“不必了，這些已經夠了，再說了他們年歲還小，就要面臨如此陣仗，要真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跟他們家裏人交代？還是少來些人吧。”
“那我們現在過去接他們？”陳子郁試探着問道。
沈長歌想了想，搖搖頭，“不，還是先去看看病人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