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6章 清醒
看她醒了，意識也沒有喪失，沈長歌這才放心地長出了口氣，“你嚇死我了，如果不是大娘及時通知我，只怕我還不知道呢！你怎麼突然就暈倒了？是不是身體哪裏不舒服？怎麼不告訴我？”
“大小姐……”綠芽謹慎地碰了碰她的手臂，“溫姑娘剛醒，你這樣會嚇壞她的，還是等她慢慢恢復過來，再仔細詢問吧。”
沈長歌這才意識到，自己剛才的反應的確是有點過激了，但她也實在是忍不住，她不知道溫瑜對這個孩子到底是什麼樣的心情，但是這個孩子必須保住，並不只是因為這是赫連裕的“龍子”，而是因為這個孩子一旦流去，很有可能母子俱損！
但是看着溫瑜疲憊的神情，這些話，她又不禁說不出口了。
末了，才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綠芽和后廚大娘，“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再仔細為溫姑娘檢查一下，綠芽，記得拿吊錢給大娘，多虧了她，才能及時挽救溫姑娘腹中孩子。”
后廚大娘原本還垂着頭聽着，突然聽見這話，不由得驚慌失措起來，“大小姐，這醫署都是你的，老身自然也是為您辦事的，您讓老身做什麼，老身就做什麼罷了，這賞錢是萬萬要不得的。”
“小姐既然給你了，你拿着就是。”
不等沈長歌開口，綠芽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道，“雖然大小姐吩咐了要讓你們好好照顧溫姑娘，但你畢竟是后廚的人，這也算不得是你分內的事，但你卻能及時發現並告訴給小姐，這賞錢你拿着便是名副其實的。”
沈長歌沒說話，心中卻笑了笑，許久不見，連綠芽都這麼能說會道了。
大娘原本是害怕收了這錢就要再接受什麼別的任務，但此刻聽綠芽這麼說，心裏的大石頭也就落下來了，長出了口氣，“原是這麼一回事，那倒是老身太斤斤計較了，大小姐您放心，老身日後定不會辜負大小姐的一片美意的。”
“那就多謝你了。”沈長歌禮貌地笑了笑，“再麻煩您告訴焦叔一聲，今晚再煎一碗葯送上來，此後每天早晚都送一碗葯，送到這房間。”
“是。”
大娘這才笑呵呵地轉頭離去，綠芽看了沈長歌一眼，收到沈長歌的眼神示意后，才點了點頭，轉頭離開。
沈長歌深吸了一口氣，轉頭又看向了溫瑜。
她躺在床上，望着頭頂的紗簾，不知道在想着什麼，曾經瀲灧的雙眸，此刻已是一片死灰。
沈長歌不由得有幾分不忍，“我知道你心裏一直百般猶豫懷疑，但孩子是無辜的……”
“太醫說，孩子保不到八個月。”溫瑜轉頭看向沈長歌，兩行清淚流了下來，“就算生下來，也有可能內里不足，無法長大。既然如此，還生他下來做什麼？”
“當然不是這樣。”沈長歌忙勸道，“他是你的孩子，你有權利決定他的生死，可如果你連努力都沒有努力過，以後想起來，你敢保證自己不會後悔嗎？”
溫瑜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是在思考沈長歌說的話。
沈長歌心知肚明，她這應該是產前抑鬱了，好多孕婦都會如此，更別說像溫瑜這樣情況複雜的。
其實這種情況，最好是家人陪在身邊，畢竟有家人或者親屬的陪伴，也能讓孕婦的心理狀況漸漸得到改善。
但問題是，溫瑜沒有親人，唯一能算得上親人的那位，現在還困在皇宮裏，溫瑜好不容易才逃出來，她總不能再把溫瑜送回去吧？
沈長歌不由得犯愁起來，溫瑜卻忽然又再次開口，“沈姑娘，我想我最近是有點不對勁，我總是覺得心口像有千萬隻蟲蟻在啃咬似的，我好疼……一想到他，我的心就更疼了……”
沈長歌愣了一下，這什麼意思？難不成當初溫瑜的蝕情蠱沒解開？
她趁着溫瑜愣神的時候，忙搭了一下她的脈，一開始還沒查探到什麼，可越往後越不對，這種脈象對沈長歌實在是太過熟悉，她的表情一下子嚴肅起來。
當初在北疆，送“溫寄芙”離開的時候，她確信是給溫寄芙解過蝕情蠱的。
可現在，溫瑜的體內又出現了蝕情蠱，這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這蠱蟲還會裝死？
“沈姑娘？你怎麼不說話？”溫瑜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伸手在沈長歌面前晃了晃，“是不是我真的生病了？我到底怎麼了？”
“沒……沒什麼……”
沈長歌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說，生怕說錯了一句話就會嚇到溫瑜。
只能勉強解釋道，“你的確身體狀況不大好，很虛弱，所以脈象也很虛浮，等我開兩幅葯給你，你好好吃着，身體就會慢慢養好的。”
“那……孩子……”
溫瑜有些猶豫，她對孩子的感情更為複雜，一方面是想要留住，畢竟母子連心，血濃於水，她怎麼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親生骨肉。
可另一方面，她也害怕，就像太醫說的，這個孩子，活不過八個月。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這個刺激，她害怕自己會就此一蹶不振，那她就徹底完了……
沈長歌似乎看出了她在想什麼，忙安慰道，“你別胡思亂想，我會用盡我一身醫術，替你保住這個孩子，但我也不能保證，一定能讓這孩子順利降生，只能說是，盡我最大的努力。”
其實沈長歌還有一句話，那就是她希望溫瑜能回到宮裏。
畢竟她也不是婦產科醫生，對於保胎這件事，宮中的太醫可能會比她更有經驗，但溫瑜畏懼那個地方，而且她也不知道後宮爭鬥激烈，會不會有人暗中給溫瑜使絆子，於是她也只能默默將這話按下去，不再多說。
溫瑜望着她的眼神，似乎是相信了，半晌，才幽幽地嘆了口氣。
“罷了，保得住保不住都是我的命，儘力而為就好。只是又要麻煩你了。”
“無妨。”沈長歌緩緩起身，“我去焦叔那邊看看，你先休息吧。”
說完，她轉身出門，陳子郁鬼鬼祟祟地示意她過去，“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