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往事

第12章 往事

“為什麼?”沈長歌茫然,她看葉霆英俊出塵,也不像壞人啊。

然而沈康晟卻自鼻腔哼出一聲,“二十一年前,南疆之亂,你可知曉?”

沈長歌點了點頭。

那年正好是沈長歌出生,林霜雲後來也跟她講過。

久源大陸上共分五個區域,墨國佔據中原領土,國力強盛,其餘南疆、北疆、極北、沿海均向墨國俯首稱臣,然而二十一年前,時值太上皇在位,南疆忽然撕毀協議,舉兵來犯,太上皇立即下旨派兵鎮壓,南疆幾乎一夜之間滅國。

沈康晟幽幽地嘆了口氣,“當年,為父歲及弱冠,帶兵出征北疆,無緣親眼得見南疆慘狀,但卻聽說,為保南疆永無叛亂之心,領兵的大將軍一夜屠城上萬人,一把大火將整座王城都燒為灰燼,然後又派人搜山,將幸免於難的南疆人全部帶回,男為奴,女為娼。”

恍惚間,沈長歌眼前似乎出現了火霞燒得通紅的天空,悲戚的慘叫不絕於耳,彷彿有什麼東西深種在腦海深處似的,震得她腦仁發麻。

“如今,二十多年過去了,南疆人不必再像從前一樣為奴為娼,可他們卻不知滿足,依舊野心勃勃,不僅在王城原址處再次集結成原始部族,竟然還讓細作混入城中,意欲捲土重來。”

沈康晟冷哼一聲,渾身散發著肅殺的氣勢。

側首睨了一眼沈長歌,“當年率軍屠城與南疆結下血海深仇的人,正是葉霆的祖父葉鈞,如今南疆勢力捲土重來,葉霆既是太上皇義子,又是當朝大將軍,只怕這城中的細作,都是奔着他來的,所以為父不允許你與葉霆來往,也是為了你考慮。”

沈長歌說不出話來,手中下意識地摩挲着那塊刻着霆字的腰牌,心裏像揣了塊石頭,沉甸甸的。

沈康晟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就拍了拍她的肩膀,起身,揚長而去。

沈長歌默默地嘆了口氣,將那玉牌拿出來在手中掂量了一次又一次,終究還是又好好地收到了懷裏。

“小姐,你沒事吧!”

房門剛打開,等候多時的綠芽就沖了進來,上上下下地檢查了一遍,確認沈長歌什麼事都沒有,才放下心來。

沈長歌本來沉甸甸的心情頓時輕鬆了不少,忍不住笑道,“爹爹只是叮囑了我幾句而已。”

“那就好,真是嚇死奴婢了。”綠芽拍拍胸口,“自從您求老爺幫你說親之後,您二人的關係就一直不好,老爺從來都不會跟您單獨說話,甚至還遷怒了大夫人,奴婢真是嚇死了。”

“好了,我沒事。”沈長歌笑笑,“天色也不早了,我們先回去吧。”

“好,小姐小心,奴婢扶着您。”

兩人正往後院走,忽然看見夜空中,一道絳紫色的倩影平地而起,手執長劍翻出一個劍花,翩若驚龍,宛若游鴻,長發挽成髮髻束以玉冠,更多了幾分英姿颯爽。

見沈長歌來了,那人才終於收了劍勢,緩緩吐出一口濁氣,一雙杏眼在夜光之下,仍然泛着盈盈水光。

“這麼晚了,怎麼還不回去?”

這聲音猶如她的名字,如霜疏離,如雲遙遠,沈長歌半晌才回過神來,微微福身,“父親叫女兒去問話,就耽擱了些。”

林霜雲莫名冷笑一聲,“看來他還關心你啊。早點回去吧,夜深露重,小心得了風寒。”

“是。”

沈長歌覺得奇怪,她這位便宜娘親大半夜出來練劍,好像跟誰賭氣似的……

她本來還想跟林霜雲說賞花宴的事,綠芽卻一個勁兒地拉着她走,她也沒來得及開口,就被拉走了。

兩人身影剛一消失,就見另一着墨色長衫的中年男人出現在了庭中,一臉無奈地嘆了口氣,“惠然是你妹妹,你都不計較,清漪身世那麼可憐,你卻無法接受,每次我與她親近,你就在這裏賭氣練劍,霜雲,你可是府中的大夫人,你怎麼就不能大度些?”

林霜雲深吸了一口氣,腳尖輕點在桃枝上,俯視着那個自己一生深愛的男人,眼露厭惡。

提起劍,藉著桃枝輕點幾步,飛身到他身前,劍鋒凌厲,直接搭在了他的頸邊,紅唇微啟,“滾。”

……

素華樓。

綠芽端了盆熱水放在架子上,小巧玲瓏的五官故作出一幅駭然的模樣,“小姐,剛才奴婢一個勁兒地給您使眼色,您怎麼不懂呀?您忘了夫人只有生氣的時候才會獨自在院中練劍嗎?您平日裏怎麼調皮,夫人都不跟您計較,可您若是這時候惹了她,准要挨鞭子的!”

沈長歌隱隱約約想起了點什麼,但到底不是原主,很多記憶都模糊不清了,就乾巴巴地笑了一聲,試探着問道,“那你說,娘親到底是在生誰的氣啊?”

“還能有誰?老爺的唄!”綠芽嘆了口氣,“老爺和夫人是青梅竹馬,夫人又救了老爺一命,兩人情投意合結為夫妻,一直琴瑟和鳴,結果兩年前,老爺跟太上皇去了一趟江南,就帶回來了余姨娘和三小姐,說是當年留下的風流債,大夫人氣得差點沒掀了王府!”

這個渣爹!

沈長歌心裏跟着罵了一句。

綠芽嘆了口氣,“小姐晚飯沒吃什麼東西,我讓小廚房給您做點?”

“不用了。”

沈長歌沉吟了幾秒,“綠芽,我累了,想先休息。”

“好,那小姐歇着,奴婢就在外面守着,有事您叫我。”

說完,綠芽放下了東西出去,沈長歌這才放鬆地長舒了口氣。

環顧房間,梳妝枱上擺着各種各樣的瓶瓶罐罐,精緻的雕花窗下有一張古琴,再旁邊則是書架,上好的紅木床罩着柔和的月影紗,整個房間看起來整齊精緻,還有一股淡淡的果香。

沈長歌四處又翻了翻,翻出了一些瓷瓶,聞着是一股中草藥味,應該是他們古代人做的藥膏之類的,床下還有一個大皮箱子,上面都是灰,嗆得不行,但是打開,就看見裏面有各種各樣的珍稀藥材,甚至還有好些她都只是聽說過,沒見過。

沈長歌不禁覺得奇怪,原主看起來也不像是一點醫術都不懂的樣子,可是竟然能被那個錦素耍得團團轉。

明明只要下一點毒,就直接能把她毒死好不好,又不是誰都像原主一樣從小被喂各種解毒藥和毒藥,所以百毒不侵。

究竟是原主不懂人心算計,還是……那個錦素背後有秘密?

還有宮中碰到的那個刺客……

沈長歌正在沉思,忽然感覺手指一痛,低頭一看,就看見了一個正正方方的錦木盒子。

那上面是用行草寫的,好在沈長歌學過書法認識一點。

四個燙金大字,龍飛鳳舞地寫着——

葯蠱金方。

……

將軍府。

圓月高懸,燭火通明。

男人身着錦白長袍,正襟危坐,提筆在紙上正寫着什麼,忽聞一陣香風襲來,燭火搖曳,耳邊響起了女人攝人心魄的聲音,“大將軍,這麼晚還不睡,是在等奴家么?”

葉霆手中的毛筆一頓,接着很快就恢復如常,“那你這麼晚不睡就是為了到本將軍面前裝神弄鬼么?”

那香風一滯,漸漸變成了一個南疆服飾的女人,半倚在書桌前,酥胸半露,眉目含春,眉間點了一朵山茶的紋飾,紅唇若血,點點晶透,一張一合,牽出風情萬種的笑容,“將軍說這話可是太傷奴家的心了……”

“妄吟。”葉霆收了筆,抬起頭,一雙英目澄澈見底,“你看過柳先生的傷口了,確實是蠱毒所致?”

妄吟眸子一滯,似乎有些不甘,她修習的可是魅術,這麼多年了,還沒見過幾個男子能逃得過她的誘惑……

就唯獨眼前這人……

儘管她已跟在他身邊兩年,他卻還是對她一絲一毫的非分之想都沒有,這簡直就是……

奇恥大辱。

妄吟凝了凝神,笑道,“看過了,是蠱毒。可是蠱毒已解,將軍還叫奴家看什麼?”

葉霆面色不改,“你可知是什麼蠱?”

“知道。”妄吟笑容越發艷麗,換了個姿勢,雙腿交疊,白皙纖長的食指,輕輕挑上葉霆的下巴,“不過奴家記性不好,要是將軍能幫奴家修習一下魅術,或許奴家記性恢復,就想起來了……”

葉霆垂眸看着她,忽地勾唇一笑,即便是見過諸多美色的妄吟都被閃了心神。

可是下一秒,就見一道寒光閃過,一把匕首比在了她的手腕之上,輕輕一動,就劃出了點點血跡。

妄吟大驚失色,“大將軍……您……您這是做什麼?”

“幫你好好回憶回憶。”葉霆冷笑,“聽說南疆蠱毒最高者以人血為引,如今聞到了血的味道,想必你也應該想起來了吧?若是再想不起來,本將軍還可以繼續幫你好好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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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寵天下:毒女世無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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