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3章 他身邊都是護着他的人
郁南行見她堅持,最終點了頭。
他雖忐忑,雖仍不敢肯定,她是真的願意放下過去,給他這麼一個機會.....她對蘇離說“大嫂”這兩個字的時候,她不知道他心跳得有多快。
“讓蘇離陪着你。”
“不,讓蘇離陪着你。”
徐煙說完,就起身往外走。
郁南行往蘇離臉上掃了一眼,蘇離下意識就要跟過去,卻見徐煙手搭在門框上,猛的回過臉來,蘇離正當跟在她後頭,見着這情況,往前邁的腿往後驀的一抽,瞪大了眼睛望着徐煙。
徐煙下巴抬了抬,蘇離便扭頭,往郁南行那兒瞧過去。
郁南行臉上帶着一點點的笑意,他沒說話,蘇離也不知道這究竟是什麼意思,定在那兒,等到徐煙開門出去了,他才咽了口唾沫,轉過腦袋來,慢吞吞走到了郁南行跟前來。
“哥,你們這是....和好了嗎?”
郁南行收回了視線,往沙發上坐了下來,他將一條胳膊伸到了蘇離面前。
蘇離愣了愣,才獃獃的去接住了郁南行的胳膊,他看着郁南行,不大明白他這是什麼意思。
“阿離。”
他很久沒有這樣和顏悅色的喊過他“阿離”了,說真的,蘇離這會兒聽着,胸臆翻湧,有點兒想要落淚,忙答應了一聲:“哥,你有什麼話,你說。”
郁南行聲音緩緩的:“要是我現在想要活下去,還有希望嗎?”
他抬頭,視線落在剛才,徐煙離開的方向,心底里有希望的種子落了地,生根,發芽,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他想要活下去,也期待,活下去之後可能會到來的每一天。
徐煙從那道門一跨出來,就有人上前來迎她。
“太太。”
來人一身黑色制服,態度謙恭的微微彎腰,喚了一聲。
徐煙看到他手中拿着手機,就知道一定是剛才有人跟他提過了,她會代替郁南行出現在這裏,便點了點頭。
那人也不多話,馬上走到徐煙的跟前,替她領路。
車就停在對面不遠處的樹蔭底下,離着不多幾步路就是蘭亭出事的那段路,被撞壞的花壇還有草木都已經被收拾掉了,只剩下一點兒痕迹,就這會兒,也已經有壓力水車過來,要清理。
徐煙往那兒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視線。
車上,有個板寸頭的男人坐在駕駛座的位置,看到徐煙過來,他眼皮往上抬,往她身上掃了一眼。
不像蘇離一開始的敵視,他看起來十分沉穩,對她似只是對待一個普通的陌生人一樣,但又有點兒不一樣。
這個男人身上的氣質,跟郁南行很像,都給人一種不動聲色,卻絕對不好惹的危險感。
“徐小姐。”
他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喊她一聲“太太”,微點了點頭,徐煙身旁的男人就過來,替她將車門打開了。
徐煙繞過去,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男人就道:“我是孟一。”
徐煙也點了點頭:“你好,孟先生。”
見她很穩,並沒有見着他害怕,也沒有胡亂的在他身上打量,探究他的深淺,孟一的眉梢微微往上挑了一下。
“為安全起見,人不在這裏,還要麻煩徐小姐跟我走一趟。”
徐煙道:“麻煩了。”
她很客氣,但是,也拉開了一定的距離,顯然,她能察覺到他對她抱有的保留觀察。
孟一將油門踩下去,拉手剎的時候,視線從對面鏡子上掃過去,瞥了徐煙一眼。
他常年在T國,他們這一批人,當年是跟着郁南行從M國死裏逃生出來的,到了T國之後,郁南行帶着他們重頭開始,打下了殷實基礎后,郁南行便將T國所有的一切都交到了他手上。而他自己則再度回到了M國。
後來,郁南行又回了華國,孟一便成了實際上在T國的掌權人,郁南行對他信任有加,這麼多年,不是沒有人想要挑撥他們兩人之間的關係,也不是沒有人從中作梗,想要將他從T國的掌權者位置上踢下來。
可是這麼多年了,不管發生什麼,郁南行始終對他報以絕對的信任,外人都說郁南行是個很難相信別人的人,說他多疑,可是在孟一看來,他是一個看定了一個人,就絕對不會動搖的一個人。
對他是這樣,對挑選女人,也一樣。
人雖不在國內,但是郁南行跟徐煙的事,孟一也都了解,對這個叫徐煙的女人,他早就是如雷貫耳,只是到今天才能見到。
不得不說,除了相貌上優越些,他以為,這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從未有過感情經歷的孟一,對他來說,女人只有可留和不能留的區別,他是不明白郁南行為什麼非這個徐煙不可,即便,他能體會到郁南行對看中一個人之後的堅定不移。
“孟先生有話不妨直說。”
車開上路,身旁這個叫孟一的男人不止一次從鏡子裏看她,是很不遮蔽的審視,坦白點兒講,幾乎可以算得上是不禮貌了。
郁南行身邊的這些人,除了阿奇以外,似乎一開始和她見面的時候,都是這樣,好像郁南行在他們眼中是那隻小白兔,而她,才是那個大惡狼,他們得瞧好了,免得小白兔被大惡狼給欺負了。
想到這裏,徐煙也是忍不住的笑出了聲。
聽到聲音,孟一很明顯的皺了下眉頭。
他本來就不是什麼長相溫和的人,這麼一皺眉,便顯得更嚴肅起來,甚至有了幾分兇相。
人手上一旦帶了些血腥,他身上的煞氣是能看得出來的,雖徐煙一開始見着這個人就察覺到他不是一個好說話的厲害人物,不過這會兒,她才從他這兒看出幾分闖蕩之後的凶煞氣來。
不過,她倒也並不害怕,她又不是來跟他做對頭,當仇人的,充其量,他算是一個領路人,她就順着他的這條路往前走一段兒,辦完了事兒,以後也許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時候,委實沒有什麼可擔心的。
其實也不遠了,孟一本來只打算觀察觀察這個女人,看她是不是跟蘇離口中的那個奸詐狡猾的女人一個樣兒,倒不是多相信蘇離,不過涉及到郁南行,再加上郁南行身邊曾有過肖瀟那樣一號人物,孟一便覺得有這個必要。
現在,他覺得,不光只是觀察了。
跟肖瀟相比,這個女人要麼是演技太好,讓人看不出破綻來,或者是因為有郁南行撐腰,所以過分的有恃無恐,要麼就真的是坦白無畏。
前兩者,都不是什麼好事,假如又是一個肖瀟類似的人物,就算是衝著兄弟因此要生嫌隙,孟一也打算直接斬草除根,他不是蘇離,沒有那麼多的猶猶豫豫。
可到底,孟一是希望這個女人是個好女人,能陪着郁南行,一直到最後。
“徐小姐要見的人就在前面,”說時,孟一已經把火都熄了,卻並不開車門下去,一隻手搭在方向盤上,另外一隻手擱在車窗邊上,帶了幾分阻止的意思,他側頭,看向徐煙,“徐小姐不着急過去,就再坐會兒。”
徐煙覺得這個人真可笑,明明對她已經是那樣明目張胆的不客氣了,還戴什麼假面具,裝什麼禮貌。
難道說,她現在開口拒絕,表明自己要下車的決心,他還能就此放行嗎?
憋了一路,她這會兒是真的不愉快了,不愉快,不痛快,也就不打算再跟他打太極,將安全帶一解,她轉過身來,無畏的看過去,皮笑肉不笑道:“想說什麼,說,想問什麼,問。”
她也不客氣起來:“我沒有太多時間跟一個陌生人話家常。”
她這不客氣來的模樣,竟多少帶了點兒郁南行的影子。
孟一嘴角往上牽了牽。
他臉部線條這麼一動,徐煙就看到他左邊眼皮上有一道疤,順着直鑽到頭頂里去,只這會兒瞧着,就能想像到當時的慘烈。
這個男人,的確是有着血腥經歷的。
而他,不過是郁南行的一個手下,是臣服於郁南行的兄弟.......郁南行在國外求生的那幾年,是怎樣的血雨腥風,可想而知。
徐煙眉頭微微的擰了起來。
她有些無法想像,那時的郁南行,也不過才是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罷了。
他被丟到弱肉強食的世界裏,稍有不慎,就會被人撕扯啃噬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如果不是有着無比堅定的信念,不是有着那樣強烈意圖回到國內見他姐姐郁芳芳的決心,他大約堅持不下來。
可最後,他回來了,郁芳芳卻死了。
他恨,恨那連他人生里唯一一個親人,唯一指望都剝奪走的人,他想要報復,想要復仇,唯有復仇,才能支撐着他繼續走下去。
徐煙多少能理解到他當時被仇恨所控制的瘋狂狀態......她遭家變,走投無路時,何嘗不是這樣?
只是,她終歸沒有他鐵石心腸,也沒有他那樣的能耐罷了。
孟一看徐煙前一秒還毫無懼色,敞開來似要和他對着乾的樣子,下一秒想到什麼,卻又是百轉千回的哀嘆模樣,眉頭皺了又皺。
就在他預備開口時,卻聽徐煙先一步說道:“我知道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