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超級奢華
方星航和老李所在的這個隔間,跟其他人都有一點距離,為的是他們的談話不至於干擾到其他人。牆板都是古式雕花,手工、材質絕對不是這個時代的產物。若不是知道小雲是機械人,方星航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穿越到了古代。
隔間不像閱覽大廳那樣擺的是八仙桌和太師椅,而是古秦漢時候的那種矮几。兩邊放有座毯,供人席地而坐。另外一角放一個小圓幾,几上有兩個圓形的凹槽,用來放茶杯和點心盤。
小雲拿出一張晶卡,隨手點了幾下,然後彎腰輕聲對兩人說,“您們請慢坐,點心和茶馬上就來。我回去了,有事喊我。”然後把晶卡放在矮几上。
老李點點頭,嗯了一聲。方星航說聲謝謝。小雲回了句不用謝,轉身回他的崗位,門口屏風旁的收銀台。
方星航一直盯着小雲的背影,直到小雲消失在屏風後面才收回目光。看着老李,琢磨着用詞,怎麼詢問這個特別機械人的來歷,而又不至於引起老李的不快。
老李先開口,“請坐。”說完,自己先坐到主位上,影視里那種古人的跪坐方式。
方星航是個無拘的性格,沒有學老李的坐法,而是採用比較舒坦的盤腿坐。
方星航剛坐下,一個服務機械人端着一個托盤,滑到他們的隔間。把他們的茶和點心放到圓几上,然後拿起矮几上的晶卡在自己的眼前晃了一下,嘀的一聲。再放回晶卡,優雅地彎腰行禮,萌萌的機器音,“客人您點的茶水和點心已上齊,請慢用。”轉身滑走。
這個打扮成磁娃娃一樣的服務機械人就比較常見了,是市面上可以買到的服務機械人。精緻而粉嫩,惹人憐愛。下面做成魚尾狀,像是寵物。行走靠滑輪,非常平穩。
方星航不知道的是,這個機械人僅僅是外表看起來跟市面上可以買到的機械人類似,本質上卻天差地別。
老李做了個請喝茶的手勢。
方星航端起茶杯聞了聞,抿了一小口,“真香,這不會是從母星空運來的茶葉吧?”
老李輕聲回答:“呵呵,不是。這是我自己栽種的。”
方星航驚訝地說:“您還會種茶?嗨呀,這我可有福氣了。”又喝了一口,“跟從母星運來的,幾乎沒什麼差別。太難得了。”
老李微笑着說:“瞎鼓弄,別見笑。”
方星航連聲說:“不敢,不敢。您的愛好,都是有品位的。就說這間書吧,耗費了您不少心血吧?不說那些紙質古籍,就是收集這些古式傢具,那也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在遙遠的星空,走進這古色古香的書吧,聽着高山流水的輕音樂,彷彿穿越時空,回到了地球古時代。可謂一種特別的享受和人生體驗。”
老李說:“哦,方老師到過地球?”
方星航點點頭,“前幾年到處流浪,確實到過地球。在曲阜,在故宮,在始皇墓,徜徉於古建築之中,就如遨遊在華龍悠久歷史的文明之河,流連忘返,至今念念不忘。不想在這數百光年之外的始皇星,又一次體味到歷史的古韻和華龍文明的精髓。”
老李隨口說:“過譽了。私人愛好而已。”
老李絕口不提柏承誠,也沒有結交的願望。招待方星航,純粹是禮節,兒子的老師嘛。方星航知趣的話,應該順勢告辭才是。可方星航不甘心吶,職業習慣,總想探探柏家的底。
交談的藝術,那是特殊訓練的必修課。哪怕老李永遠都是有問才有答,絕不主動挑起話題,方星航也有能力不使冷場,從柏承誠姓柏不姓李猜測老李對柏母是真愛說起,間接隱晦地查探柏李夫妻二人的來歷。
柏承誠傷重垂危,老李卻若無其事,可見柏母的醫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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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強悍無比。如此一個醫界強人,卻默默無聞,顯然不正常。老李也不用說,其言行的古風和價值連城的古董,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書吧老闆能擁有的。
可無論方星航的語言技巧如何高超,在老李這裏得到的永遠只是社安局可以查得到的資料。柏母出生於大家庭。不過出生地不在這顆星球。
這裏的大家庭可不是大家族,而是指出人口發展局。科技和經濟越是發達,人口出生率卻越是下降。至於是什麼原因造成了,我們且不去管他,但它是事實。
人類疆域飛速擴張,人口卻越來越少,顯然不符合社會發展需要。所以國家一方面鼓勵、獎勵生育,一方面號召國民捐獻生殖細胞,就像曾經的獻血那樣。然後人口發展局利用國民捐獻的生殖細胞建立生殖細胞庫,用培養試管嬰兒的方式培育大量人口,反正而今培育人口可以不依賴人的子宮。這些不知道自己父母是誰的,由人口發展局培育出來的人口,統稱為大家庭人口。
老李是出生於傳統家庭,即父母正常結婚構成的家庭。父親是炎帝大學的古文化教授,可以肯定跟方星航懷疑的那個世家大族的李家無關。
順便說一下,除了上述兩種家庭,還有一種叫做新式家庭。不願意要婚姻又希望有後代的單身男女,可以去用自己的生殖細胞讓人口發展局培育後代。這種單親家庭(並非離婚所致)叫做新式家庭。
老李夫婦倆看起來很平常,稍微出格一點的是,老李今年已經七十歲。柏母更大,社安局戶籍上顯示的年齡七十有三,這大概是柏承誠稱自己的母親為妖精的理由之一。
五十多歲生子,在當今也算正常,畢竟人的平均壽命已經提升到了一百五十歲了嘛。
一切都那麼正常,無懈可擊。可看起來越正常,實際上就越不正常。就憑眼前的這壺茶,售價是一千星元,也就是兩千華幣。徐福中學的校長算是高薪了,月薪也不過兩萬華幣,只夠買十壺茶。
也就是說,柏承誠完全有資格過富二代的生活,但其穿着的永遠是國家免費提供的校服。校內還說得通,為了遏制學生的攀比心裏,學校規定必須穿校服。但在校外就說不通了,柏家缺這點錢嗎?看其固定資產確實不缺這點錢,但其收入又來自哪裏呢?
話題說盡,方星航一無所獲。老李沒有任何留他吃飯的意思,也拒絕了方星航主動請客的邀請。方星航臉皮再厚總不能賴着不走吧?失敗感滿滿地告辭。
走前希望再看看柏承誠,看看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老李客氣地說不用,說柏承誠此時應該已經在療養艙里昏睡了。
有家用療養艙嗎?自然是有的,條件好一點的家庭必備之物,免得有突發重病或重傷時送醫不及,就先放在療養艙里維持着生命。只不過真正的治療,那還得要醫生。老李都說了自家妻子是良醫,方星航還有什麼可說的。
反正剛好一個學期結束,開始放假。柏承誠的治療不會耽擱學習進度,只等下學期開學再上學就是。方星航無計可施,不得不走出文軒閣。
不說方星航的鬱悶,徐福市外一百多公里的魯家農莊,柏母和魯有志的父母,共處一間安靜的房間,魯家其他人和農場的員工都被關在門外。
柏母沒有任何架子,但一改平常嬉皮笑臉的神態,很是鄭重地跟魯父魯母提要求:魯有志一輩子做柏承誠的死黨,保證兩人同時在場的時候一旦遭遇意外,魯有志不能死在柏承誠之後。
為此,柏母給予魯家或者說魯有志的報酬,是星源銀行萬分之一的股份的分紅。
萬分之一少嗎?非但不少,反而多到一種極其恐怖的程度。單憑分紅,足以讓魯家過上華龍頂級富豪的生活。若是可以對外公開,魯家絕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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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各國政商巨擘的座上賓。能公佈嗎?自然是不能的,除非魯家有能力保證自己的安全,懷璧其罪嘛。
魯有志的父母即使再沒有見識,對於超脫國家、稱霸全世界的三大神秘寡頭公司也是知道的。有人傳說,星源銀行、神之視角和第二世界這三家公司的老闆,要麼是外星人,要麼是神。
而今突然有一個星源銀行的老闆真實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嚇得魯父魯母直哆嗦,呼吸都不順暢。倒不是怕柏母。柏母不是今天才認識,雖然‘瘋瘋癲癲’的像個孩子,但人肯定是很和善的。魯父魯母害怕的是巨額財富。
魯家先祖是華龍遠征軍的一位軍官。五百多年前華龍開發始皇星之後,魯家先祖得到了五百平方公里的地皮獎賞,那時候偏遠的始皇星地皮不怎麼值錢。
隨着時間的推移,始皇星由華龍的邊疆變成了內地,地皮價格上漲了幾十倍,但因為歷代祖先經營不善,靠賣祖業維持不菲的生活開銷,或者兄弟姐妹分家產所致,到魯父手上,只剩下十幾平方公里的農莊了,變成了一個小中產家庭。談不上富庶,能保衣食無憂。
如此一個普通家庭,驟然巨富,心態自然失衡。別說如此龐大的財富,就算是中個大獎,也必然是心跳加速,然後是憂慮。是的,憂慮,擔心是做夢,擔心不是真的,擔心別人知道以致發生危險,擔心人際關係生變。
一陣患得患失之後,繼而憂慮該怎麼花。花錢還憂慮?那是自然。有錢不花,錦衣夜行,很難受的。想要顯擺,又擔心別人懷疑自己財富來歷不明,擔心財富暴露會遭到不良用心者的覬覦。所以中大獎者,改變的絕對不僅僅只有物質生活,更多的是精神生活,且向正方向改變的不多。不少人得了大獎反而毀了人生。
魯父魯母此時精神壓力更甚。驚是必然的,驚喜是不存在的,驚恐倒是充斥腦海,然後是手足無措。要不是柏母有特殊的安撫能力,兩人說不定會因腦中風或心臟病等原因而血管爆裂死亡,即使他們沒有這些疾病。
柏母像主人一樣給此地的主人各遞了一杯水,在他們手背上輕輕拍了幾下,安撫住他們的情緒,“你們先商量着,我去一下范家。”
柏母起身出門。
魯父突然在身後喊道:“為什麼選我家有志?如此條件,你可以隨便招攬大批高手給橙子做保鏢的呀。”
柏母回身一笑,“兩個理由。第一,他不需要保鏢,需要的是一起成長一起奮鬥的真心朋友。第二,你們是傳統家庭。我喜歡傳統家庭孩子的社會責任感和親情牽挂。我不希望強迫魯有志范公明,但希望你們用正能量影響魯有志和范公明,使得他們在殘酷的社會生活中保持一絲初心和純真。”
范公明的父親是政府僱員,母親是醫生。柏母跟他們的交流,跟魯家幾乎一模一樣。然後回到文軒閣,等待兩家家長的選擇。她不是沒有辦法讓范、魯成為柏承誠的死忠甚至死士,也肯定會使用手段確保魯、范不背叛柏承誠,但還是要求一個問心無愧。
“奢華!這才是真正的奢華!”范父可能因為工作環境和生活閱歷,是四人中最先恢復正常狀態的一人,此時兩家人正在天訊上交流,“什麼豪車豪宅豪艦算個屁呀,一擲巨資,只為保留兒子心中那一縷美好。跪服,嘆為觀止啊!”
魯母,“老范,別感概了,現在的問題是怎麼辦?我這心裏噗通噗通的,怕是好幾天都睡不着。”
范父,“胡姐,什麼怎麼辦?接受啊,必須接受。”
魯母,“無功不受祿,我害怕。”
范母插話,“按那位的要求做就是,有什麼可害怕的。關鍵是那位既然顯露出身份,我們敢不接受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