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回到原世界5
灼熱的痛感漸漸麻痹了神經，意識彷彿脫離身軀，飄飄蕩蕩到了空中。
花朝歡依稀覺得自己回到了兒時，第一次來到秦淵家裏的那天。
她被一個面容模糊的人抱在懷裏，懷抱很溫暖。
秦淵從那人的懷裏接過了她，那個婦人連連道謝，隨即匆匆離開了。
秦淵第一次接觸幼崽，抱法僵硬笨拙。
懷裏的小奶豹還有些睜不開眼，短短覆蓋在身上的毛髮意外地柔軟，他試探性地揉了一下它的小腦袋，它立刻軟軟地叫了一聲，扭頭咬住了他的手指，自發地吮吸起來。
“它肯定是餓了，找你要奶喝呢。”沈落的聲音響起。
“可以喂靈水嗎？”
“……我已經能預料到你帶孩子有多糙了。”
花朝歡對這句話深表贊同。
從小她就是被放養的，秦淵除了在她闖禍的時候會責罰她，其他時候從來不對她要求什麼，也鮮少指點她修鍊，若不是她自己對法術有興趣，也勤於修鍊，恐怕就被養成菜雞了。
花朝歡以第三視角看着這段記憶，心中無限感慨。
她看着秦淵慢慢學會照顧幼崽，開始對她越來越細心，開始教她辨明是非善惡，也開始在她犯錯的時候把她關進小黑屋。
她從小就很黏乎，化成人形后也不例外，直到她步入所謂的叛逆期。
她開始故意惹他生氣，偷偷跑出去結交一幫狐朋狗友，在誤闖朝陽谷的時候因為身上有秦淵的氣息而被容央抓了起來，容央嘴上說要綁架她，然後讓秦淵來贖人，實際上陪她瘋玩了幾天。
當然，之後她也毫不意外地被秦淵關了禁閉。
然後呢……然後……
花朝歡沉浸在回憶里，心神越來越融入記憶里的環境。
與此同時，秦淵也被動地回憶起過去。
他剛誕生之時還沒有凝聚出身體，以一團氣的狀態在世間飄蕩。
有一天他路過章莪山，被一隻畢方鳥翅膀拍出的怪火吸引，他自發地吸收了那一團火焰蘊含的靈力，從此便開了竅，以靈氣為食，長久地駐留在章莪山，漸漸生出了獨立的意識，與那隻畢方相熟起來。
燭龍收服猙獸時，秦淵也在場。
他看到了燭龍化出的人形，便也學着凝聚出了一具相似的身體。
然而在身體成形之後，身體的控制權卻被另一個獨立意識奪取了。
這個獨立意識秦淵很熟悉，他們朝夕相處，同根同源，但對方從來不說話，秦淵也沒有主動開口。
他偶爾能感受到對方的邪惡情緒，但都被他壓制下去了。
身體被奪取后，秦淵一直被關在黑暗裏。
不知過了多久，終於有一天，他趁對方意識薄弱的時候奪回了身體，但迎接他的也不是光明，而是眾人的痛恨與畏懼，陪在他身邊的只有畢方。
但長期獨處於黑暗，秦淵已經忘記了畢方。
他驅趕不走它，只能任它跟着自己。
接下來的幾千年裏，他避開世人，獨自修鍊，世人漸漸忘記了“他”的所作所為，他也不必再掩藏自己的真實面目，後來意外結識了四處遊逛的沈落，他們共同創建了時空管理局。
從其他時空回來后，畢方已經不見了。
秦淵不覺得自己是重情重義的人，但他確實因此遺憾了很長一段歲月。
後來，他剝離出另一個沉睡已久的意識，發現自己無法消滅對方時，無奈將對方封印在另一個軀殼裏。
不料，這個意識突然有一天逃出來了，並且如曾經一般為非作歹。
秦淵只能一邊追捕他，一邊收拾他留下的爛攤子。
直到秦淵收養了花朝歡，擁有了自己的家。
那時秦彧也沒有再犯下殺孽，不見蹤跡，秦淵猜測他去往了其他時空，可能是繼續作惡，也可能是尋找復仇的方法。
但隱患一直存在，他們兩人的結局註定是你死我活。
秦淵倏地睜開了眼，面前浮現出與他一模一樣的身影。
“你醒來了。”秦彧說道。
秦彧方才也陷入了回憶之中，但他的記憶並不存在多少溫暖的部分，所以他只是麻木地草草翻過那漫長的無聊歲月，隨即輕易地抽離了出來。
“你說，為何我們要相生相殺呢？”
秦淵冷淡回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秦彧聞言而笑，笑聲充滿了諷刺。
“你自詡正義，世人敬你愛你，而我天生陰邪，世人恨我懼我，我曾想犯下重重殺孽，最後以你的面目出現在世人眼前，毀了你辛苦建立的好名聲。但我後來不想了，我並不恨你。”
秦淵沉默不言。
秦彧與他直視，“你覺得我為何存在？”
“你的存在是必然，消失亦是必然。”
“我聽到上古神狐的話了，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共同掌控世間的靈氣。”
“這些我會掌控，但絕不會以你的方式。”
秦彧冷笑，“所以你非殺我不可？”
“對，若我早知道你未來犯下的罪孽，我會在一開始就殺了你。”
秦彧怔了一下，卻是莫名笑了，“你比我更為無情。”
秦淵並不認同他的話，情自然要用到對的人身上，若是不辨善惡是非，違背自己的原則，情就變成了盲目縱容，終究害人害己。
“如果……”
秦彧話音一頓，搖搖頭，“罷了。”
秦淵不明白他的欲言又止，同時也覺得他的態度有些奇怪，然而下一刻，他的身影逐漸透明，四周的環境也隨着發亮，幾乎成了白晝。
秦淵這才意識到周圍的黑暗已經全然被靈氣漲滿侵蝕，力量已然到了所謂的爆炸臨界點。
此時他的靈海不再有脹痛之感，他便立即開始吸收靈氣。
一旁的花朝歡明顯是回憶太幸福了，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己所處的現實，這才猛然抽回了思緒，發覺自己通體舒暢，完全沒有靈力過度充盈的疼痛感。
四周白得發亮，花朝歡見秦淵還在打坐，沒敢打擾他。
上空忽然破開一道口子，畢方興奮地鳴叫一聲，拍打着翅膀落在地上，一個旋身就變成了一個俊朗清爽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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