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褻神
天庭玉帝御書房內，玉帝陛下僵硬了片刻，忽得離開龍椅殷勤迎上，滿面堆笑：“不知斗戰勝佛尊者駕到，有失遠迎，還望尊者恕罪！”
見三界至尊如此忍辱負重伏低做小，猴子微感訝異，但也沒太當回事：我管你究竟是怎麼想的呢，完成我的要求別礙我事便行。
於是收了金箍棒躬身拱手回禮：“貧僧孫悟空，見過玉帝陛下。”
玉帝眉角微抽，連忙笑着迎上雙手虛托：“免禮免禮，尊者免禮。”
猴子順勢站直，又道：“陛下，貧僧此來，為下方天竺國外郡鳳仙郡求雨而來。還請陛下行個方便，贈我一道降雨敕令。”
玉帝也不敢說“賜”，只是略微犯難道：“尊者所請，朕自當奉贈，只是……”
猴子微一皺眉，輕笑，道：“哦？陛下有何難處？”
玉帝心頭一跳，笑容微微僵硬，連忙揮手一道“玄天鑒”打出：“尊者且看！”
猴子並不在乎玉帝陛下有些什麼內心戲，但讓玉帝陛下自在些有助於讓他辦事，因此也不多細究，配合地轉頭看去，問道：“陛下想讓俺老孫看什麼？”
玉帝見猴子轉頭沒再正面盯着自己，壓力稍減，心下微鬆一口氣，聽他問詢，振作精神道：“尊者，非是朕欲刁難那鳳仙郡，實是那鳳仙郡郡侯不當人子，不敬神佛，按律當罰！此是當時畫面，原委尊者一看便知。”
猴子點頭，便見“玄天鑒”鏡面水波微漾，畫面浮現。
畫面中，一天庭臣子來報：“啟奏陛下，下界有鳳仙郡多月未雨，長此以往，或致百姓流離失所，臣請陛下頒發降雨敕令。”
畫面轉動，內里玉帝威嚴道：“准奏！”
取出桌案旁敕令正要簽發，忽一神將來報：“啟奏陛下，臣於司天閣監天儀中察知，下界有凡人有嚴重褻神之舉，臣請陛下定奪！”
玉帝頭也不抬，邊寫邊問：“哦？千里眼愛卿，可是哪方凡人啊？”
千里眼道：“陛下，是天竺國一叫鳳仙郡的小郡城郡侯。”
剛寫下“准鳳”二字，聞言停住了筆，玉帝抬頭：“鳳仙郡？”
“是，陛下。”千里眼確認道。一旁的大臣詫異。
玉帝看了一旁大臣一眼，笑道：“哦，巧了啊。”
又對千里眼道：“畫面放來！”
“這……”千里眼為難道，“陛下，那該死的郡侯褻神，臣恐有辱聖聽。”
“放！”玉帝重複，語調平靜，無喜無悲。
“是！”千里眼遵命，打出一道“玄天鑒”。
“我呸！該死的天庭！該死的神佛！享受下界香火，卻不行雲不布雨，不保佑地方風調雨順，致使百姓遭難，你們也配稱之為神佛？你們也配享受這下界香火？呸！這供品，我寧可喂狗！”玄天鑒畫面蕩漾未定，內里一醉漢歇斯底里的大罵便已傳出，隨着罵聲的，是供桌的傾覆。
供品滾落一地，門外躥入一條狗，嗅了嗅豬頭。
“啵”的一聲，玄天鑒破碎，玉帝微笑：“呵，好個鳳仙郡。”
一旁大臣與神將垂首默然。
又是“啵”的一聲，玄天鑒破碎，玉帝苦笑：“尊者，您看這……”
猴子明白了原委，心下暗嘆，但還是道：“鳳仙郡那上官郡侯褻瀆神靈，自是不該，自當受罰。但下界百姓無辜，且陛下為三界至尊，何必與一凡人計較太多？”
玉帝點頭：“尊者所言有理，但朕當時惱怒，說下三件事，在披香殿內。當時朕曾有言：若三事完了，即下雨，若未完成，即不下雨。”
猴子問：“不知是哪三件事？”
玉帝道：“朕設下兩座山，一金鎖。兩座山是米山和面山，米山下有雞啄米，面山下有狗舔面，金鎖下方有明燈火焰。”
“三件事，便是雞啄盡了米山，狗舔盡了面山，火焰燎斷了金鎖，方才給他下雨。”
猴子失笑：“這倒也不難。”
玉帝點頭：“難者不會，會者不難。尊者神通廣大，此三件事於尊者自是不難。”
“那就帶路吧。”
“是，尊者，請隨我來。”玉帝邁步前引。
出了御書房，見外界狼藉，四大天王九曜星君十二元辰二十八星宿諸神個個帶傷，狼狽不堪，圍在殿前，中間李天王托塔，與守在門前的小哪吒對峙。
“陛下！臣等救駕失利，萬死莫辭！”諸神參拜，小哪吒卻只是回首，對猴子嫣然微笑：“猴哥！”
“斗戰勝佛尊者來訪，爾等為何攔阻？都是誤會，眾愛卿退下！”玉帝咳了一聲，道。聲音低沉威嚴。
諸神面面相覷，又看了看陛下看了看陛下身旁的妖猴，終是一拱手，各自退下歸府。
猴子有些不知如何面對小哪吒，只是微笑一點頭，似蜻蜓點水般急促，便催促玉帝道：“陛下。”
玉帝掃了一眼，對三壇海會大神微笑點頭，仍是引路而去。
到了披香殿，猴子看去，正如玉帝所言，果設有兩座山，一金鎖，米山下果有雞啄米，面山下果有狗舔面，金鎖下果有明燈火焰。
猴子微笑，拔下三根猴毛放嘴前一吹，一根猴毛落在雞身，慢慢吞吞的雞恰似打了雞血；一根落在狗身，優哉游哉的狗兒恰似得了狂犬；一根在火焰上燒灼，火焰變得金紅，見多識廣的玉帝陛下認得，那是愈燃愈旺的斗戰神炎。
頃刻間，恰似狂風掛過，雞啄盡了米，狗舔盡了面，“噹啷”一聲，金鎖被燒斷落在了地面。
猴子又一招手，三根猴毛飄飄蕩蕩落在了手心。
一旁玉帝恭聲道：“尊者果然神通廣大，法力無邊。”
猴子並不在乎他的恭維，敷衍地拱手謝了謝：“雕蟲小技，陛下過獎。”
隨即便問道：“陛下，三件事已了，這降雨敕令？”
玉帝陛下滿面堆笑：“尊者且回，朕即刻便安排。”
猴子點頭，道：“多謝陛下，貧僧告退。”離開了披香殿。
披香殿內，殿堂後轉出一大臣，正是傅奕。
傅奕眉頭深縮，憂慮地看了眼猴子消失處，來到玉帝身旁行禮：“陛下……”
玉帝擺手制止，仍然注目猴子消失處，良久。
面上仍是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