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入局
江城跟旁邊檢查審訊記錄的小警察確認一遍,“當初審訊那會兒她是不是沒說這段?”
小警察很肯定,“沒說!”
他心裏就有數了,又問,“出獄前又做檢查了嗎?”
孫崎說,“查了全套,還是那個結果,大腦是真有舊傷,但儀器測不準失憶的具體程度,只能通過她自身行為去判定,醫生說她現在這種情況暫定為……哦,逆行性失憶。”
江城知道這個病,“也就是說,還存在一種可能,她這種傷的情況不一定會造成失憶?”
孫崎點頭,又看他目不轉睛盯着審訊室,改為說話,“對,兩種可能都有。”
江城想了想,“讓幾個兄弟都停一下,咱們先開個會。她——給她一張紙,讓她把那個人聯繫她的內容都寫下來,再寫出為什麼找她的分析。”說完之後往門口走。
走兩步又轉回來,“剛才后兩個疑點是什麼?”
孫崎隨即反應過來,“哦,根據你們之前介紹的、盛妝跟國際人口販賣團伙有關的這個情況,我們前不久又去了一趟死者小春的家——沂陵山區,發現了另外一件案子。”
“結果,哎,運氣還真不賴,雖然前前後後查了好幾圈,但總算查到了:小春在她們家那塊兒是做中介的,業務就是給山裡人介紹老婆,說是介紹,其實就是誰家要買老婆了,她就去找人販子買一個進來,賺中間差價。”
“後來有賣進山裏的女人自殺了,當時山裡剛來了個大學生村官,準備把這事報上去,小春聽到消息以後就出來躲風頭。這正巧是她死前一周那會兒出的事。”
“但是山裡這件案子裏,沒有盛妝的影兒,可從案情看,這事兒指定有她的份兒。這是第三個疑點。”
江城聽了會兒,沉吟着,“山裏的人命案後來上報了么?”
孫崎搖頭,恨得牙痒痒,“要是上報就好了,咱也能早點掌握早點取證。他奶奶的,當時村民集體投訴,說就是因為大學生調戲,害得剛結婚的小媳婦兒害臊尋了短見,全村人都來作證。後來村官也受處分調走了,這事也不了了之了。我們是受你們啟發、找到新思路以後,為挖到真相,半年前派一個同志進山待了仨月,才探出實情。”
***
有那麼一剎那,江城想到敘利亞戰場上的紅柳,中國荒漠帶里也有,用來在風暴地區固沙。或許是防風的功能所限,長得並不惹眼,只一米見方,枝杈兜着沙土,攏成一叢,乍看像荒了的墳頭,但路過的人鮮少知道,它的根株粗壯密集,可以往地下抽伸30多米。
盛妝給他的感覺就像紅柳,越往下查牽扯越雜,帶起的秘密就越龐大。
有一點他在調查過程里始終沒有解開,也是最關鍵的:身份之謎。
阮鮮,盛妝。這兩個身份之間的唯一關聯是同一張臉,盛妝入獄前曾做過全身檢查,顯示她的面部輪廓沒有經過後天手術,也就是說天生如此。
看起去毫無破綻,但是二者的活動軌跡、身份特質卻完全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