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章
沈伯娘了結了京城的事,便啟程回徐州去。她把兒子許揚託付給許若甫林氏夫婦倆,留在京城待考。只待金榜題名,榮耀還鄉。
許家的綢緞莊因為得了汾陽王的眷顧,生意越發好。同街的岳家錦霞閣本來稍有起色,這下被壓得一點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然而許綺蘭卻教陳掌柜收了手,又同時使計叫小燈當了錦霞閣的掌柜。兩邊一配合,顯得小燈讓錦霞閣起死回生了。
許綺蘭要的就是小燈得了賞識,打入在岳家嫡系管事,更好地為她辦事。小燈重病的母親被她悄悄送到外地去養病,也算是抓住了小燈的軟肋。但她沒有隱瞞地址,亦准許小燈去探望。
同時,她收到消息岳茹入京城了。
許綺蘭正想着沒個好機會去會一會,卻有人主動遞了帖子。
原來,西涼國作為我朝屬國,亦送了賀禮來慶賀太后壽辰,是幾十匹汗血寶馬以及其他奇珍異寶。
皇帝想着李蘇哲在壽宴上那一出,着實給勛貴子弟長臉,便要看看其他人家的男兒到底如何。於是選了六匹寶馬作為彩頭,命二皇子與王泰凱二人辦了個馬會,宴請各家子弟都過去赴宴賞馬,誰若能馴服烈馬,這馬就是誰的。
二皇子的帖兒被送到許家來。
因為有皇帝的意思,許家兩兄弟再加上許揚都要去,許綺蘭也跟着去。林氏不愛這個,但看許綺蘭心癢,也沒攔她,只是吩咐三個哥哥好好照顧妹妹。
為了讓林氏安心,許綺蘭也說,“我到時和熙熙站一塊兒,就在外頭遠遠的看。有護衛在,有哥哥在,傷不到我的。”
她確實修書一封去了寧遠侯府,同樣也給了楚依依以及管寶釧,大致說好到時一起玩。
因為是王泰凱同二皇子一起辦的,王家人肯定會到。王玉笙和岳茹情同親姐妹,也一定會去的。岳家入了京,還是借住在王家的一所院子裏。王家不好不請的。
許綺蘭鬥志昂揚,“岳茹,王玉笙,賞馬大會我們再來過過招!
管府。
作為六侯八公之一,二皇子的帖子也送到管家。起初管寶釧不太想去,還想着該如何推脫。
後來聽說二皇子是受了皇命,也算是皇帝的場子,這就推不掉了。再有許綺蘭的來信,管寶釧嘆了口氣,問母親:“我還是跟您去吧。不過我不會騎馬,又不喜歡射箭,過去當傻子?”
管夫人笑道:“咱們就去湊個熱鬧。滿場的女眷又有誰會騎馬射箭?這世道女子出門的機會不多,多去外頭玩不好嗎?等你跟我一樣家事纏身,想出去玩也不能夠了。”
管寶釧收起許綺蘭的信,側身叫了丫鬟來:“派個婆子,去楚家一趟。問問依依她去不去。”
管夫人教她:“也不好空手去,派個活兒給她。”
寶釧想了想,便說:“上回我做的胭脂你分出幾份,分別送到許博士、寧遠侯、楚少卿家幾位姑娘手上。再有剩的,包好了,我到時賞馬會上給其餘人。”
許綺蘭問道:“老母憐愛幼子,古來有之。為何一定要打官司呢?”
陳掌柜苦笑道:“還不是為了錢。大約是我脾氣太好,手上銀錢握得不緊,叫我兄弟他婆娘看得眼熱。說起來,當時他這門親是我一手安排的。我兄弟枉讀了詩書,竟成了獃子,他教書這門營生手藝也不好,半年前已經被辭了。他吃不得苦,也不肯拉下臉、放下身段來做買賣。總不能讓他婆娘和我老娘養家餬口。沒辦法,我只好送錢回去。”
許綺蘭道:“百善孝為先,陳掌柜有心幫扶,不知勝過多少讀書人。”
陳掌柜接著說道:“數天前,我老娘和我弟媳來了京城,突然對我說,當年我從老爹手裏接過鋪子,本錢是我老爹全部積蓄,裏頭有一半是我兄弟的;而今我兄弟遠在老家,他也不要別的,叫我給300兩銀子,就此把這事了結。可這是300銀子啊!是我半生積蓄!我當然是不肯的。他這些年零零散散也不知用了我多少,當初他討媳婦,聘禮我備的,首飾我出錢打的,他哪裏出過錢?這獅子大開口,我哪兒能應?然而我老娘掏出一張字據,上頭是我老爹親筆手書的一張欠條。上面說,十年前,我父親在老家病重時,為了買葯,零零碎碎向劉老根、陳老六等親戚借銀400兩,大頭是劉老根的350兩。這劉老根學名劉安仁,是我弟媳的遠房表舅,無子,過繼了我兄弟的幼子。上頭有當時所有有那些人的手印畫押,還有保人的印記,一式兩份,寫明了逾期不還,還要翻三倍,這字據清清楚楚,也確實是我父親的筆跡。我弟媳說,若是我肯給300兩,她就回去勸劉老根把這比帳勾銷。若是不肯,只怕劉老根要告到京城來。”
“這分明是勾結好了。”許綺蘭聽懂裏頭的彎彎繞繞,恨透了小人算計,打算要幫陳掌柜出這個頭。她又道,“字據在哪裏?你拿來我看看!造假就一定有破綻。”
陳掌柜等得就是這句話,他從袖中拿出一張半舊的紙來,放在桌子上,“姑娘請看。”
許綺蘭一邊看一邊問,“記得陳掌柜老家彤城,這紙似乎是彤城專做的?”
“正是呢。不光紙,還有這硃砂,彤紙彤砂是彤城特有。我看完了字據,再看見這兩樣東西,這才半信半疑。”陳掌柜實在沒辦法了。
許綺蘭再看了一遍,忽然靈光一閃,“有了!這地方不對!”
“還是姑娘聰慧!請問錯在何處?”陳掌柜得了救,喜不自禁。
許綺蘭放下字據,笑道:“就在此處。”她指着那人的名字——劉安仁,說道:“十年前,也就是崇明十八年。我問你,端慧太子那一年歿的?”
陳掌柜心內算一算,答道:“我記得是大冬天,雪特別大,就是崇明十七年。”
許綺蘭接着解釋,“崇明十七年,端慧太子早逝,聖上悲痛欲絕。為使端慧太子來世安平,特為其改名令狐安。又因為太子喪期又同名的下臣出了岔子,聖上大怒之下將其削爵貶官,還下令三年內,天下人必須避諱太子尊名。劉安仁,恰巧寫在這個期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