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第二日一早,林代玉朦腰間覺得肚子一動,頓時覺着被子另一邊空了起來,便勉強撐開了眼皮,“我也要去看章大嘴娶老婆!”
她脫口而出后。B小說WWW.BxiAOSHUO.COM眼睛便睜了起來。
正在掀帳子的賈保玉一下子楞了。怎麼她還有精力。
林代玉掀開被子,賈保玉忙上前扶她起來。
“他也要去呢。”林代玉感覺到肚裏的孩兒動了一下,欣喜的道。“怪不得我會醒來。原來是你踢我。”
賈保玉黑了臉,千算萬算,怎麼沒把那小子給算進去。
“你身子重呢。”他看了林代玉一眼,她正抿着嘴笑,眼裏帶着“我就知道你會說這話”的那意味。
賈保玉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頓了一下,還是勸道:“外頭的路不好走呢。”
林代玉不知是沒聽明白,還是想到別的了,說:“要帶着孩子們出去走動才好。”
秋日的窗氣,乾燥而令人心神不寧,窗上糊的絹紗很快變黃、變脆。秋香領着初為人婦的秋桐把正房裏的舊紗拆了下來,貼上了銀紅的窗紗,像春日一樣令人心生歡喜。
天空隱約傳來悶雷聲。賈保玉眯着眼開了一線窗子。“可是要下雨了。”
“光打雷不下雨。”林代玉挺了挺肚子,看了看外頭院子裏粉牆把天色映得雪白,間中的一點淡墨並不太顯眼。
賈保玉原該出去了,只是腳步挪不動。
“你真去?”
“當然去。”林代玉懶洋洋地擺了個手:“躺在家裏怪悶的。”
等他出去后,外面下了幾點雨,空氣被雨水一潤,石榴花上微沾了幾滴雨珠,嫵媚動人。
林代玉坐在窗前,看秋香給女兒挽發。
因是來京城后第一次出席別人的婚禮,林代玉把皇后賜下的首飾全戴上了,又拿着寶石項圈給女兒戴上
“太沉了,娘,拿平時的金項圈戴上不就好了。”
“你不曉得了。”林代玉教導女兒,“你爹剛升的官,又被皇上架在柴上,如果我們不把架子擺足些,人家就想着來點火燒我們了。”
說罷,又命洪祥進來。
男人雖不用首飾裝扮,但男人穿衣是一種學問,從上衣到褲子可以看出許多東西來。眼前的洪祥,穿着時下少年郎都常穿的袍子,初看不出區別,有心人卻能看出袖口多了一圈雲紋,能着這樣的袍子的少年,不是家教好,不隨便炫耀,就是家中長輩非常疼愛,才在細處用了功夫。
林代玉又給了他們兩個荷包,外層都裝着散碎的銀子,裏面卻是一些金葉子。“日後家裏的東西都是你們三個人的。大膽使着用吧。”
洪祥高興的應了一聲,臉上神采照人,比女人用上胭脂的效果還要好。
一家收拾好后,賈保玉和洪祥騎了馬,林代玉和女兒上了翠幄青紬車,一路上車輪轔轔。
這京城自然是在繁華所在,熱鬧非凡。賈靜靜不免好奇地想掀起帘子,向外窺視。但礙着母親在,林代玉閉了眼笑道。“風吹起帘子了。”
賈靜靜無聲地一笑,半掀起一角往外看去。
在外頭的洪祥見了,與她做了個鬼臉。
賈保玉只當看不見,只是遇到有好玩的地方,也會下了馬搜尋一兩件玩物送到馬車裏。
一家四口倒不像去喝喜酒,反倒像出外遊玩似的。
到了章府,因是章**娶親的日子,章府內內外外,自然都佈滿了川流不息的人。
有布衣的,也有打扮光鮮舉止貴氣的。叫人看了就曉得章**交遊廣闊。
賈保玉和洪祥從正門進,林代玉和賈靜靜是女眷,卻不進正門,只由西角門進。
賈靜靜等人掀完帘子后才起身下車,此時秋風拂過,簾角翻飛,在粗使的婆子扶她下來時,越發顯得她容顏嬌美,純真透明如一泓清泉,亮了周圍人的眼。
雖身量不高,但己有優雅之態,令旁人深深納罕起來-------不知這是哪家貴官的掌上明珠。
有好事者趕上前,只得看見她側臉,卻是明艷嬌艷,婉轉俏麗,令人頓感神魂顛倒。
在得知她是賈家女兒后,章府老太太偏偏是極無知識的,又有賈保玉當日游馬跨街時搶了兒子風頭在前,面上只淡淡的,吩咐人看了座,便和一幫貴婦人在上首說笑,等着新媳婦進府的吉時。
隔了屏風的外廳里,章**大紅衣裳披掛全身,難得精神耀目。
賈保玉淡青的素衣,倒是顯的黯色不少。“恭喜世兄!”
“同喜,同喜。”章**心裏難免得意了幾分,嘴上也不客氣。
洪祥是個乖的,見父親不多語,面上看誰臉上都掛了笑。
“賢弟也極得聖眷,不過我們哪好分您的功勞啊.....這天大的功勞日後必定讓賢弟獨攬了去.”章**的聲音難得溫柔,輕輕道來,落在賈保玉的耳內,孤木自鳴的氣息撲面而來。
來喝喜酒的人聽了大感驚訝,章**和賈保玉同科,又曾是翰林院的同僚,居然不同氣同枝,令人稱奇。
這個曾經是狀元的風光人物,前一句誇讚了賈保玉的聖眷,下一句竟然不是同心協力,而是分道揚鑣。
做官的,講究個中庸之道。沒見過明面這般的白話。
“世兄說的極對。我確實想一人獨攬功勞。”賈保玉一笑,點頭說道,神色極為洒脫的邁步走開。
這也太狂妄了吧?莫非皇帝有什麼密令給他不曾。
正站在中間的人們不自覺的停下腳,給他讓開一條路,賈保玉面色雖然帶笑,卻是腳下不曾停。
在他的背後,有些人回過神,紛紛交頭接耳。有眼明手快者把落在後面的洪祥拉住和他說起了話。
“賈賢弟。”梁本文走近賈保玉,聲音裏帶着滿滿的婉息。“你和章世兄都是同年,何不再低聲下氣些。”
賈保玉神情溫和“道不同不相為謀。”他拍了拍他的肩頭,“況且....我又不怕......”話未竟意,就笑盈盈自飲一杯,惹得眾人越發的猜疑。洪祥也越發難的脫身。
連梁本文見了都是一陣好笑。
賈保玉從容坐下,猶自含笑不語。
關於外廳的事,章家人得了風聲后,誰也沒應聲。
被人冷落的賈家母女秉着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的原則,自己伸手去拿茶壺。
“哪能讓賈太太和大姑娘看燙了手,等小的來倒吧。”站在她們旁邊的僕婦很機靈的說道,一面說一面上前接了茶杯,林代玉嚇了一跳,一面又打量坐在上首的章老太太。
章老太太沖她一笑,僕婦一面遞茶,一面笑着道。“老太太雖離你們遠,但是心可是在你們身上。賈大人原本是我們家的老爺是同年,正該親熱才是的。”
林代玉便笑問。“是吧!”接了茶杯,“記得給我謝謝老太太的記掛。”難為她了,先前不記得了,後來就記起她們來了。可見更年期的婦女傷不起!
僕婦笑着命人上了乾淨的點心,一面說道:“太太真的和善,老太太愛都愛不及呢。”
她剛才還站在老太太的旁邊突然被叫了過來,自然明白是救場,帶着幾分討好把老太太吩咐的,老太太說的,等等詞語掛在嘴邊。
坐在林代玉旁邊的賈靜靜聞言一笑,沒有說話,心裏想着爹爹在前面發生什麼事了,居然使人前倨後恭的。
“大姑娘,嘖嘖,老太太說,先前還不敢信賈大人中探花那會萬人空巷的情景,如今見了您,自然知道賈大人的風采是何等的逼人。怨不得把我們家老爺給比下去了。”僕婦見賈靜靜不言不語,不敢怠慢,慢慢搜累着好聽的話來描補老太太之前的冷落。
“不敢當,貴府才是人傑地靈呢。”賈靜靜淡淡地道。
她一面說,視線一面隨意的掃視着周圍的人,發現她們朝自己望來時,臉上都堆着笑,沒有再像剛才那樣避之不及。
僕婦見場面有些冷,便笑着撐場道。“太太的耳環可真漂亮,等閑人家都比不上。”
“可不是,那是皇後娘娘賜下的。”林代玉含着茶,說話有些含糊,又摸了摸肚子。“前些日子被召着進了宮,這賜下后不是等閑日子都不戴。”
眾人一聽,紛紛倒抽了一口聲,臉上的表情越發的熱切起來。
-------在年青的皇後面前,太后太妃神馬的都是浮雲。
連僕婦也殷殷勤勤的拿了一塊錦褥過來,鋪在一處寬大的椅子上重新扶了她坐上。
就聽到了老太太爽朗的笑聲,“貴客來了,老身卻難得脫身。現下才來,卻千萬別見怪。”
林代玉也滿面春風站了起來,笑,“瞧老太太說的,可是我們一家叨擾了,本來想不到的話,但是世兄可是夫君的同年,也如哥哥一般的親近。”她的話里話外,若有若無地把章**和賈保玉聯在一起,好似毫無芥蒂。
令人不得不稱讚一聲,好風度。
老太太一聽果然大喜,便握住林代玉的手,又把賈靜靜打量了一番。“嘖嘖,這是大姑娘吧,天仙似的,難怪賈大人中探花遊街時,那麼多人上前看。”
賈靜靜心中暗道了一聲‘虛偽’,面上露出微笑,彷彿不知剛才冷落似的行了禮,然後就垂了頭不語,一幅端莊的大家閨秀小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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