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技術和藝術

曼哈頓宙斯公司總部，李康平與採購部部長安東尼面談。

“我參觀了西電公司西街研發基地，我知道宙斯實驗室擴建項目該怎麼做了。實際上，我已經找到了一家建築公司，他們曾經參與了西電公司西街研發基地的一部分建設工作。”安東尼說道。

李康平問：“你找的那家建築公司開始設計圖紙了？”

“還沒有。他們會在這幾天去勘探那三十英畝土地。”

“安東尼，我想增加兩個車間、一個實驗室，分別叫作‘電影設備研發車間’、‘電影設備測試車間’、‘錄音實驗室’。”

“嗯哼？”

李康平解釋道：“電影設備研發車間是普通的車間，按照西街的電子管車間那種模式去設計、建築就行了。安東尼，你明白嗎？”

安東尼回憶了一會兒西街電子管車間的樣貌，他說：“我知道了，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李康平又道：“電影設備測試車間的面積為6000到7000平方英尺，高度為80英尺到90英尺，這個車間的支撐立柱越少越好，並且需要在牆面和頂面上佈滿燈具。安東尼，如果你去過拍電影的攝影棚，你會發現我說的電影設備測試車間，其實就是攝影棚。”

“我當然去過攝影棚，李先生，你應該沒有忘記，幾個月之前我陪你去了加州，參觀了KBK的攝影棚以及迪士尼的卡通製作室。”

“是的，安東尼，你去過荷里活的攝影棚，所以這就很好辦了。聊到這裏，安東尼你肯定懂了，我想要開始研究電影設備了。”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李先生你想要研究有聲電影的設備？”

“今年春天，紐約上演了一場有聲電影，但並沒有引起太多積極的、正面的褒獎，甚至遭到了卓別林、格里菲斯等明星演員、大導演的強烈批評。我們暫且不從藝術上評價有聲電影、無聲電影孰優孰劣，我們只談技術，而談到技術，就不得不提愛迪生、李·德福萊斯特博士……”

愛迪生很早就開始研究有聲電影了，終於在1910年註冊了有聲電影專利。

愛迪生的有聲電影原理是在電影攝影機內安裝一隻曝光燈和一個帶縫隙膜片的電磁體，用當時的電話型受話器向電磁體饋送語言信號，使膜片產生振動，從而使投射在電影膠片上的光束強度不斷的跟隨聲音的變化而產生變化，於是，聲音被記錄在了同一條35毫米的電影膠片上。

這種光學聲跡至少要佔用35毫米電影膠片的一半，所以一直沒有投入商業化運用。

李·德福萊斯特博士在愛迪生有聲電影的基礎上進行了技術改進，並於1923年春天在紐約的電影院首次放映有聲電影。

然而，李·德福萊斯特博士改進過的有聲電影技術仍存不足，導致觀片感受比較糟糕，因此被卓別林、格里菲斯等默片大師嚴厲指責---主要是藝術方面的譴責。

李·德福萊斯特博士為西電公司效勞，而西電公司搞定了愛迪生，愛迪生允許李·德福萊斯特博士在他的專利技術基礎上改進有聲電影技術。

“安東尼，請你告訴我，李·德福萊斯特博士在西街的有聲電影實驗室是怎樣的？”

“李先生，我必須說抱歉，因為西街根本就不存在有聲電影實驗室，我也沒有在西街見到李·德福萊斯特博士。如果見到了李·德福萊斯特博士，我一定會認出他。李·德福萊斯特博士上過報紙，他既是電子管的發明者，又完成了第一部有聲電影----儘管這部有聲電影被卓別林形容為‘對電影藝術的侮辱’。不管如何，我記得李·德福萊斯特博士的容貌，而他沒有出現在西街。”

“哦，是嗎？”李康平陷入沉思，看來西電公司的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

頃刻，李康平又道：“我接著說我們的錄音實驗室，我要告訴你一個重要的技術參數，叫作‘本底噪聲’，錄音實驗室的本底噪聲應該控制在-30dB左右。為了達成錄音實驗室的技術標準，就必須保證隔音效果。我簡單的跟你說說聲音的物理學特性，我們知道聲音在固體中的傳播速度通常要比空氣中的速度快，因此來自地底的震動聲音對錄音實驗室的干擾會最為明顯。所以，我們準備建設的錄音實驗室有必要採取雙重隔音構造的建築結構，將牆體分為內外兩部分，儘可能的把來自地面或地底的固體傳播振動聲音衰減到最低程度。安東尼，你明白我在說什麼嗎？”

“李先生，你知道嗎，我很慶幸我讀大學時關於物理的幾門課程全都拿到了B以上的成績。”安東尼看上去並不輕鬆的說道。

“你讀大學時聲學課程的成績是多少？”李康平饒有興趣的問。

“我們沒有專門的聲學課程，實際上聲學、光學、力學、電磁學全部寫在了一本叫作《物理學》的教材里。”

“那就是一門物理課啊，你怎麼說是‘關於物理的幾門課程’呢？”

“抱歉，我或許描述的不夠準確，確切的說法是，我讀大學時物理學課程拿到了B。”

“安東尼，讓我們回到主題。我們的錄音實驗室除了要保證隔音效果之外，也得保證吸聲效果。為了保持錄音實驗室內聲學條件的一致性，就需要在內牆上鋪設吸聲材料和反射材料，使錄音實驗室內的聲場環境趨向統一，儘可能少的干擾聲音質量……我還是寫下來吧，安東尼，你明天上午來辦公室找我。”

有聲電影技術其實是很複雜的，是聲音信號的產生、傳播、記錄和還原的過程。這一複雜過程包括了聲學、電學、磁學、光學、機械學等物理原理，是綜合性極強、工程量極大的研發項目。

建設錄音實驗室只需考慮聲學原理，研發錄音設備則需綜合考慮各種物理學原理。

李康平以圖文並茂的方式做成了“宙斯實驗室錄音實驗室施工建設技術標準”，於次日上午交給了安東尼。

“皇後區的電影設備研發車間、電影設備測試車間、錄音實驗室完成建設需要一段時間，在這三個建築投入使用之前，我們得租用研發場所。我昨天說過了，我們的電影設備研發車間跟西街的電子管車間應該是差不多的結構，這種常規車間是很容易租到的。臨時租用的錄音實驗室則需要改造，因為我覺得很難租到現成的符合‘宙斯實驗室錄音實驗室施工建設技術標準’的實驗場地。總而言之，安東尼，租用臨時實驗場地的業務也拜託你去辦，我的要求是明年一月，我和我的有聲電影研發團隊能夠在臨時租用的電影設備研發車間裏工作。而在明年三月，臨時租用的錄音實驗室也將投入使用。”

李康平交待清楚了以上事項，遂召見亞歷克斯。

亞歷克斯住在曼哈頓，他每天開車去澤西城的波塞冬無線電公司上班。波塞冬無線電公司的技術人員大多如此，他們每日往返於紐約、澤西城兩地。

李康平直截了當的說：“亞歷克斯，我要告訴你的是，我馬上就要開始研究有聲電影設備了，我需要十位技術人員，組成有聲電影設備初期的研究團隊。這十位技術人員將來自波塞冬無線電公司技術部，所以我得請求你的同意，並希望你能向我推薦十位合適的人員。”

有聲電影並非新事物，且亞歷克斯的性格較為沉穩，因此亞歷克斯沒有表現出過多的驚奇，他說：“李先生，你知道的，有聲電影不僅僅是技術問題、藝術問題，它甚至牽扯到了華爾街的財團。李·德福萊斯特博士是非常有名的物理學家、發明家，他公開了電子管的技術細節，卻對有聲電影技術保持着極高的警惕性。電子管是一種重要的元件，而電影傳播的是文化層面、精神層面的內容……我也不知道我在說些什麼，我只是覺得不管是拍攝電影、發行電影或是研究電影設備，都需要考慮很多方面的因素。當然了，既然李先生你決定這麼做了，我一定會支持你，並且會立即推薦十位技術人員與你面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