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章 我帶你出去走走吧
林俏俏這才明白,這些火是蟒蛇的骨頭燒的,而她手裏的肉,是蛇肉。
林俏俏第一反應是嫌棄,這可是……那個東西。
但是……她現在真的很餓。
咬了咬牙,她決定還吃下去,不然她也沒有別的東西吃了。
林俏俏告訴明承隱她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明承隱也說了大概的情況。
看着周圍的空曠,林俏俏咬牙,她已經忘記玉璧的方向在哪裏了。
蟒蛇很大,燒熟之後,肉還是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的。
她長時間沒有反應,孟亦霄肯定已經在想辦法下來救人了,想必這個時候,挖玉礦的人應該也已經發現狀況不對了。
有了吃的,又找到了明承隱,也解決了巨蟒的威脅,這一路上走的也算是相對輕鬆了一些。
只是這樣漫無目的的,實在不知道還要走多遠。
另一邊。
玉礦。
帳篷中。
孟亦霄着急的等待,但依然沒有明承隱的消息。
“大人,那洞深不見底,皇上和姑娘應該都在下面了。”
孟亦霄當即把眉頭擰得更緊了:“可找到了足夠長的繩子?”
“已經在準備了,只是……大人,那洞那麼深,掉進去肯定就……”
“再胡說八道,信不信本大人砍了你的腦袋?”
“屬下該死。”
孟亦霄咬了咬牙:“皇上一定不會有事的,姑娘也是。你只管去找繩子,越多越好,待天一亮,立刻下洞!不管皇上和姑娘的情況如何,我們都一定要找到他們,聽明白沒有?”
“是,屬下明白!”
……
蒼茫的草原上,林俏俏跟着明承隱一直向前走着。
時間在這裏就像是一個不計量單位,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要不要歇一歇?”明承隱問。
林俏俏搖了搖頭,正要說些什麼,突然她腳下一個不穩,險些坐倒在地。
她以為是自己的太累了所以不小心摔倒了,沒想到,就在下一秒整個天地再次顫動起來。
又地震了?
這裏沒有任何躲避的空間,他們只能原地站着等待震動過去,而此時的山上,因為震動讓原本準備下洞的人紛紛撤了回來。
林俏俏這邊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為震動的緣故,藏在地底下的小動物都跑出來。
林俏俏這才發現這個地下的生物系統太複雜了,蟲子,野兔,野鼠,小蛇……
難怪那個巨蟒能在這個地方長大如此龐大,它有足夠的東西吃。
“走!”明承隱突然一把抓住了還在愣神的林俏俏。
那些動物太多了,有的甚至已經爬到了他們的身上去。
林俏俏看着一條已經繞上了自己腳踝的小蛇,嚇的一聲尖叫拚命的跺起腳來。
明承隱趕緊伸手將那條蛇給挑開,拽着她飛快的跑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躲避。
動物的感官比人類的要敏感的多,如果這些動物突然全部都跑出地下,可能還有更大的地震等着他們。
曠野上,幾個人和一群小生物不停的狂奔。
果然,震動又來了。
而且這次的震動更劇烈了,明承隱也沒有站穩腳步,一下子被甩到在地,林俏俏更是被這震動直接給甩出了好幾米遠以外。
腦袋裏一陣暈眩,她惱的快要罵娘了。
可就在她準備撐起手做起來的時候,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居然先一步起來了。
她還奇怪自己產生錯覺了?等她抬頭一看,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整個地面居然傾斜了起來。
在地上,一條巨大的坑洞貫穿着整個大地。
“明承隱!”
林俏俏大喊了一聲,拚命的想伸出手。
明承隱此刻已經有半個身子都快要掉進洞裏了,緊靠着他手裏的匕首插在地面上,支撐着自己的體重。
而一邊,石無眉已經消失不見了,黎文也在此刻終於支撐不住墜了下去。
“明承隱!”林俏俏嚇壞了,可這個時候明承隱卻喊了一聲:
“不要過來!”
林俏俏用力的搖了搖頭,她想方設法的想要靠近明承隱,可是,她現在腳下有一塊凸起的地面,所以勉強能站穩,卻已經沒有別的着力點了。
“明承隱,你別動,你等着,我來救你!”
“俏俏!”
明承隱認真且篤定的搖了搖頭:“不要過來!”
林俏俏張了張嘴巴,她不可思議的看着明承隱:“我要救你!”
“來不及的。”明承隱看似很不以為然的笑了笑。
可是,林俏俏卻看得出,其實他也應該也是很怕的。
“不,我們要死一起死!”
“不可!”
明承隱又是一聲拒絕。
林俏俏皺眉:“如果你不在了,我怎麼……”
“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明承隱認真的說,“俏俏,我相信你,你一定可以活下去的。”
“不要……”
“別怕,你每次離開我之後,都會想法設法的再回到我的身邊,所以,我從來就沒有失去過你,這次,還我去找你了。”
看着他燦然的笑臉,林俏俏卻眼眶一熱,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你是個笨蛋嗎?這能一樣嗎?我死不了,可是你……”
“你怎麼知道我就死得了呢?”
明承隱衝著她神秘的眨了眨眼睛,燦然的笑容看的林俏俏更加的心疼了。
這個笨蛋到底在想什麼呢,他為了讓她寬心,這種笨蛋的話都能說得出來。
為了不讓他擔心,林俏俏只好說:“那我怎麼知道是你?你又沒有標誌。”
明承隱挑眉:“你這次也沒有標誌,可我不是一樣認出你來了?所以,你一定也能認出我來的。”
林俏俏正要再說些什麼,突然,一陣強烈的震動把她的話給打斷了。
不等她反應過來,明承隱手邊的那塊泥土驟然一松。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林俏俏根本來不及喊出聲,明承隱就消失在了那無盡的漆黑之中。
一時間,林俏俏覺得自己的喉嚨像是被什麼東西給勒住了似得,別說是聲音了,就是呼吸也被遏制了。
是因為缺氧嗎?
所以,她的心才會那麼的痛嗎?
“明承隱!”
終於,她還是沒能遏制住心中噴涌而出的劇痛,一聲嘶喊。
只是這次沒有人再回答她了。
只剩下,她一個人了!
震動還在繼續,只不過幅度變小了,可能要不了多久就會停止下來吧。
她呆愣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只是盯着眼前的黑暗看着,像是被抽離了靈魂一樣。
不知道過了多久,震動完全停止了,又不知過了多久,她居然聽到了有人在喊。
她看到光明的時候,又是不知過去了多久的時間。
她腦袋裏一片空白,眼前只是不停的閃過明承隱的臉。
赫齊格哭倒在了洞口。
所有人都在哭。
她在這個哭聲里被帶回了高酋,然後又回到了晟京。
一夜之間,整個大晟被披上了素白。
從那以後,她就住在了太後娘娘的宮裏。
太後娘娘不理她,也從未跟她說過一句話,但是每天都會來看她,然後坐在她的身邊,輕輕的撫摸着她日漸豐盈的肚子。
只有這個時候,太後娘娘才會說一句:“好好的。”
不知道太後娘娘是在對她說,還是在對她腹中的孩子說。
接下來的幾個月,她都過得渾渾噩噩的。
她想清醒過來,可就是有什麼一直在壓制着她,隨着時間推移,她發現自己的身體越來越輕了。
宮裏的人也經常過來看她,太後娘娘信任付芩素,所以讓付昭儀照顧她的胎,怕宮中飲食不對她胃口,就讓陳雲韶變着花樣的給她做好吃的。
她也只有在看到陳雲韶的時候,才會從獃滯的狀況稍稍抽離出來一些。
終於,在那個寒冬,天地披上厚厚的雪被時,她終於還是離開了。
但她離開的時候,留下了一個印記。
那是她跟明承隱的印記。
也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存在過的,最好的證明。
……
在意識陷入漆黑中時,林俏俏最後的反應是,解脫。
她這次,應該不會再重生了吧。
可是,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耳畔突然響起一個奇怪的聲音。
“滴滴滴滴滴滴。”
像是什麼機器鳴叫,聲音不大,但是就在她耳邊,不停將她的意識往回抽,直到她的意識完全蘇醒。
小心翼翼的睜開眼睛,看着天花板,白乎乎的,鼻子裏聞到的,都是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的天好像還只是蒙蒙亮。
她不由得長呵了一口氣。
她這是又做夢了?
“俏俏,俏俏?俏俏你醒了是嗎?俏俏?”
她怔怔的轉移視線看向一張疲憊的同時,又興奮不已的臉。
這張臉,有點陌生,但很快她就熟悉了起來。
“周婉儀?”
“對對對,是我是我,你丫的總算是醒了,腦子也沒壞,太好了,你你你……你先別動,我去叫人,你別動,別再睡過去了啊,等我!”
周婉儀一邊跑一邊喊,整個靜寂的病房裏全是她的叫嚷聲。
林俏俏皺了皺眉頭,她倒是想動,但是全身又沉又僵,好像已經上銹了似得,她根本動不了。
沒辦法,她只好躺在床上,不停的把眼睛看向周圍。
這裏是病房。
窗外還能看到隔壁病棟的外牆。
天花板上掛着燈,床頭也有一個小夜燈,牆上掛着一個電視機,沒有打開,但是信號燈是亮的。
她看着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卻把眉頭擰的更緊了。
如果是夢,可這未免也太真實了吧。
一陣腳步聲突然傳來,周婉儀帶着好幾個醫生來了。
林俏俏就如同一個木頭人一樣被他們檢查來檢查去,最後,醫生激動的告訴他們,在她大腦休眠了三個月之後能這樣完好無損的清醒過來,真的是醫學上的一個奇迹。
送走醫生,周婉儀趕緊打電話,把她的消息通知到了每一個人。
之後,周婉儀就坐在她的床邊,盯着她看。
眼神直勾勾的,好像生怕一閉眼眼前這一切都是假的一樣。
“你到底在看什麼。”林俏俏不耐煩了,盯的她實在是發毛。
周婉儀長呵了一口氣說:“我就知道你絕對不會拋下我不管的。”
林俏俏轉眼看向了她,一扯嘴角,算是給了她一個回應。
然後,又開始沉思了起來。
三個月,她只是昏迷了三個月嗎?
可是感覺好像過去了很久很久。
心裏已經有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但她還是覺得有些恍惚,總覺得眼前都是夢。
她的朋友都來看她了,看着她又哭又笑的。
她卻恍如隔世,不知道要怎麼應對,最後還是周婉儀看出了她的不對,把人給趕走了,讓她好好休息改日再來。
關上病房的房門,周婉儀看着她,皺起了眉頭:
“你到底是怎麼了?不會是真的把腦袋給搞壞了吧。”
林俏俏看了看她,不言語。
周婉儀努嘴:“你仔細的看看我,你真的認識我嗎?俏俏,你知道嗎。現在看人的眼神真的好可怕,一點光都沒有,好像是在看一個板凳,一個桌子。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到底是怎麼了?你哪裏不舒服你告訴我,我去跟醫生說,你不能憋着你知道嗎?”
林俏俏被她吵的不行,乾脆撐着胳膊小心翼翼的坐了起來,然後對她招了招手。
雖然只是短短一日多,但她身體恢復的真的很快,一點也不像是在病床上躺了三個月的植物人。
關鍵是,這一天她已經接受了自己真的回來了的事實。
或許,不應該用回來了表示,說不定,那只是她在三個月裏做的一場詭譎離奇的夢而已。
看着她又開始這樣魂不守舍的,周婉儀不由得嘆了口氣。
“俏俏,你到底是怎麼了?你以前不這樣的,你以前不管有什麼事都會告訴我的,咱們從小一起在孤兒院長大,咱們是彼此最重要的人,你別這樣好不好?哪怕你真的傻了,不能動了,我都能照顧你,但是你不能這樣。”
說著,周婉儀眼眶都紅了。
這一天裏,她不跟她說話,她就一句話都不說,要麼在床上坐着發獃,要麼就是躺在床上發獃。
就好像,她的人是醒了,但是魂還沒有。
抿了抿嘴角,周婉儀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天氣,忽然眼前一亮。
“今天天好,我帶你出去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