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你以為這荒郊野外的
看着他因為怒火而豎起的眉峰,林俏俏雖然囂張,但她多少還是個欺軟怕硬的人,所以還是被嚇到了。
更何況,她現在太被動了,真的把宋善方給惹急了,她沒有好果子吃。
“我說過,你姐的死是個意外。”
林俏俏不說話,而是撇着眼睛看了看他。
其實,她在宮裏的時候曾經在宋善玉的宮裏看到過一個畫像,那是宋善玉被軟禁之後,她房間裏留下的不多的東西里的一個。
畫像上的男子意氣風發,穿着盔甲,很是瀟洒俊朗。
聽宮人說,這就是宋善方。
宋家這兩個兄妹關係特別好,當年宋善方奉命長年駐紮在高酋之後,宋善玉還因為以後不能經常看見哥哥傷心了好久。
但林俏俏是真的沒認出眼前的人來。
眼前的這個人,看起來粗糙又兇惡,臉上的鬍子拉碴,就像是個逃荒的,哪裏有那畫像里的俊朗模樣。
“反正時間還早,我就告訴你,你的姐姐究竟是怎麼死的。你與其怨我失手,都不如怨你的皇上,這一切都是因為他,他才是真正的始作俑者!”
按照宋善方所說,林敖進入軍營之後他就看出來林敖的不對了。
軍營中突然混進來了一個女子,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為了保證軍中的顏面,宋善方單獨找到了林敖,想要勸她自己離開軍營,他可以給林敖一筆回鄉的路費,然而林敖不肯,她如果就這樣回去了,實在沒辦法跟父親交代,也會被人當成笑話。
在她的軟磨硬泡下,宋善方只好答應給她一點時間。
依着宋善方的打算,等到訓練的時候,他隨便找個由頭就把林敖給打發了,可是他沒想到,林敖居然那麼拚命。
既然這樣,他就乾脆把林敖派到了巡邏隊裏,巡邏隊有危險,若是負傷了,也就有由頭了。
終於,這一天讓宋善方給等到了,林敖果然負傷了,不但如此,整個巡邏隊都被人給偷襲了。
偷襲的人,就是高酋郡王。
那個時候,玉礦剛被發現,高酋郡王和護國軍都想得到這塊大肥肉。
林敖為了保護玉礦,居然單槍匹馬的找高酋郡王的人單挑,雖然被打的半死,卻給了宋善方一個討問高酋郡王的由頭,就這樣,讓宋善方頭疼的問題解決了,他們護國軍跟高酋郡王同時擁有玉礦,一個出人一個出財,得到的錢平分。
也就是因為這件事,宋善方對林敖的印象改觀了,她雖然是個女子,但是卻有些男人一般的意志。
為了不讓林敖被發現,宋善方把她調到了自己的身邊,成為了自己的近侍護衛。
林敖很稱職,把他照顧的很好。
在軍營里的男人窩裏待慣了,有個女人照顧,宋善方對林敖的感覺也有了變化。
但是沒多久,宋家就出事了。
當宋善方聽說父親居然要謀反奪位的時候,雖然並不意外,但是卻驚訝父親為何這般莽撞。
他一直都知道宋左相的野心,但他也知道宋左相是一個若沒有完全把握是絕對不會輕易行動的人。
既然宋左相行動了,那肯定是他覺得合適,但之所以失敗,可能是中了計了。
這個人,就是皇上。
宋善方一直都相信明承隱絕對不是一個慫貨,但他也相信,自己的姐姐跟着明承隱那麼多年,即便父親做了錯事,即便他可以沒有大將軍的位置,但姐姐至少不會有事。
然而,他得到的消息確實宋善玉被廢黜,軟禁,甚至……死亡。
宋善方絕望了,他知道自己就是下一個,他決定逃走。
那天,他把自己的得力手下都叫到了一起,他們若想跟着他,就跟他一起離開大晟。
林敖自然是第一個。
可宋善方沒想到明承隱的動作那麼快,居然早就在護國軍里安排好了自己的人,得到消息之後,那些人就追殺他們到了草原。
當然,免不了一場惡戰。
雙方打的不可開交,宋善方也差點被活捉,是林敖救了他,林敖用自己的性命給了他留了一條生路。
宋善方離開后,他回去過一次,可是那個時候明承隱的人並沒有走遠,所以他踟躕了好一陣子最終還是放棄帶走林敖屍體的打算,一路逃到了蠻修。
在蠻修的日子,他一直在想着,一定要回到草原把林敖帶走。
他也這樣做過,可是他卻找不到林敖的屍體了。
他以為林敖的屍體是被野狼叼走了,以為自己永遠都不可能再見到林敖了。
他心灰意泠。
所以,這次蠻修要追擊明承隱的時候,他本來是可以不用來的,可他卻報着明承隱不死就是他死的決心一路追殺過來,卻沒想到自己居然中計了。
更沒想到的是,在他逃走的路上,竟然看到了林敖。
後來的事,林俏俏就知道了。
聽着宋善方的話,林俏俏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作何反應。
如果不是宋善方,自己也不可能接着林敖的屍身重生,可是……
最關鍵的是,如果讓宋善方知道,她就是那個跟他姐姐不對付,被他姐姐恨死的那個人,他會怎麼辦?
是因為這張臉而讓她活下去,還是說,這張臉也阻止不了他的恨?
不過,她現在倒是不擔心宋善方殺了自己,確切的說,她擔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宋善方會不會利用她要挾明承隱?
明承隱又會是一個什麼樣的態度。
她有些糾結,她既希望明承隱不要理會,但又希望明承隱來救自己,可明承隱如果來了,就被動了。
懊惱的揉着腦袋,林俏俏咬牙,她就不該坐馬車的,早知道就跟明承隱一起走了。
宋善方說完,不知道是不是沉浸在自己的記憶中無法自拔,好半天沒有說話。
林俏俏看着他腳邊的匕首,看了看他沉思的模樣,立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的靠了過去。
可就在她的手差點就碰到匕首的時候,宋善方突然伸出手一把把匕首給奪了,放了起來。
“你想幹嘛?想殺我?”
林俏俏抿了抿嘴角,冷呵了一聲:“你總有睡着的時候。”
宋善方卻笑了:“我可以不吃不喝不睡兩天兩夜,你呢?你可以嗎?”
林俏俏瞪眼:“你怎麼知道我不可以?我可以三天三夜不睡覺不吃東西!”
宋善方眯了眯眼睛,懶得再搭理她的樣子,拿起一塊乾糧放進了嘴裏。
林俏俏折騰了一天,肚子早就餓了,可她有骨氣,但聽着宋善方牙齒咬着乾糧的咯吱聲,她也忍不住跟着咽了咽口水。
帳篷外的風雪依然很大,她又累又餓,頭也疼的厲害,不知道到底熬了多久,終於熬不住了,眼前一黑,再次昏了過去。
她對時間已經沒有什麼概念了,只是在半睡半醒間,她迷迷糊糊的從眼縫外看到了光。
然後她的身體像是被人抱了起來,沒等把眼皮睜開,她又昏了過去。
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當她的意識再清醒些許的時候,她又在馬背上了。
垂下的視線看着厚厚的雪地,馬兒的蹄子深陷在裏頭,艱難的往前走,而宋善方則是牽着馬韁在前頭帶頭,他走動的姿勢滑稽又艱難,周圍還是一片茫然。
只是緊跟着,林俏俏又昏了過去。
就這樣睡睡醒醒,醒醒睡睡,林俏俏不知道又折騰了多久,等她終於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從雪原里出來了。
躺在火堆邊,天際已經放晴了,她躺着的地方是一片林子。
林子……
這讓她想起了目什家住的地方。
但這裏的林子是光禿禿的,到處都是雪,她躺着的地方只是鋪了一件獸皮衣,還是從帳篷裏帶出來的。
見她睜開眼睛四下打量,宋善方把一塊燒好的肉遞給了她:“吃點東西吧。”
林俏俏的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可她咽了咽口水,還是扭頭看向別處。
宋善方無奈,只好把那塊肉放在了她的面前:“想吃自己拿,你不是想跑嗎?你吃了才有力氣跑,不然就像這兩天,你就只能昏睡,如果你不是還有口氣,我就直接把你扔了。”
林俏俏冷呵了一聲,虛弱的說:“你不是說要把我和我姐姐都帶回家去嗎?謊言果然編不下去了。”
宋善方卻笑道:“我可不像那狗皇帝,我不撒謊,我說過要把你跟你姐姐都帶回去,我一定做到。只是,你姐姐的屍身我找不到了,我可以給她立個衣冠冢,至於你,你的屍體我帶不走,我可以砍下你的手腳或者是頭顱,實在不行,我把你燒成灰裝起來帶着也行。”
林俏俏被宋善方給嚇到了,這貨太狠了,簡直就是沒有人性,跟明承隱比起來,這就是個殺人嗜血的野獸!
趕緊抓起地上的肉啃了起來,她好久沒有吃東西了,肉一進嘴就忍不住的犯噁心,但她還是強忍着吃了下去,渴了,就抓起地上的雪吞到肚子裏。
就這樣可算是墊進去一點東西,林俏俏也感覺舒服了很多。
靠着樹榦,林俏俏裹着衣裳看着天際緩緩沉下的夕陽,冷聲問:“你到底要把我帶到哪裏去?”
宋善方頭也不抬的說:“蠻修。”
林俏俏皺眉:“你還敢回蠻修?你可是讓蠻修老賊損失慘重,你回去,蠻修肯定不會輕饒你。不如,你跟我回大晟,我替你跟皇上求情?”
林俏俏想趁機策反,宋善方終於抬起頭來,卻看着她笑的冷冽。
“你口氣可比你姐姐大多了,我可是那狗皇帝最想殺的人,他會為了你不殺我?你跟狗皇帝的關係,很親密嗎?哦,也是,他打仗都要帶着的女人,肯定不一般。你姐姐想不到,她的妹妹居然會是狗皇帝的妃子,真是諷刺。”
林俏俏嗤了一聲:“我跟明承隱是什麼關係不用你管,你也別狗皇帝狗皇帝的罵人,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你如果從現在開始棄暗投明,我雖然不能保證你能赦免,但是保你一條命還是可以的,看在我姐姐的面子上。”
宋善方意有所思的看了看她,繼而低頭一呵:“不必了,我跟狗皇帝有血海深仇,我寧死,都不可能向他投降。還有,你從現在開始最好老實點,你雖然是林敖的妹妹,但如果你敢耍花樣,我一樣可以殺了你。讓你跟你姐姐團聚,也算是我為林敖做的好事了。至於我回到蠻修會如何,之前我還真不知道,但是我現在手裏有你,我相信蠻修一定會很高興的。畢竟,你可是狗皇帝的女人,有你在我手中,狗皇帝必然有所忌憚。”
林俏俏咬了咬牙:“你想多了,我的死活皇上不會在意的,想拿我要挾皇上,你做夢。”
“是不是做夢只有試了才知道,反正以我如今的境地,不管如何我都是不虧的,倘若我真的賭贏了,那我可就賺大了,你說呢?”
宋善方笑的奸佞,林俏俏則是氣的咬牙。
她雖然吃了東西,可這兩日的昏沉還是讓她全身綿軟無力。
最糟糕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應該往哪裏逃,但她有一點肯定,自己絕對不能跟他回蠻修。
想着,林俏俏看到他手裏的肉,咬了咬牙。
她雖然不知道這是什麼肉,也難吃的很,但她必須得吃,她得趕緊恢復力氣才行,這樣她才能逃走。
即便她不知道該逃去哪裏,但只要離開宋善方的魔爪,她不管到哪裏去,再想辦法就是了。
打定主意,林俏俏掙扎着起身去把他手裏的肉給奪了過來。
看着她大快朵頤的樣子,宋善方失笑:“不急,還有很多。”
林俏俏呵了一聲,一邊啃着,一邊看向他手指着的地方,這一看不要緊,她差點又給吐了出來。
強忍着噁心,她震驚的看着掛在樹上的馬屍。
“這是……馬肉?”
宋善方聳肩:“不然呢?你以為這荒郊野外的,我能弄到什麼。”
林俏俏咂舌,腹中一片翻騰,可最後她還是強行咽了下去。
只是不敢再看那邊了,血淋淋的,太可怕了。
宋善方則是不以為然的說:“再往前走,騎馬就不方便,正好東西也吃完了,帶上這些馬肉,還能再支撐幾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