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靠意力
戴翰池一邊問一邊朝身後站着的助理命令,“去把醫生叫過來,快。”
助理忙不迭地轉身離去,江婉玲蒼白的小臉上升起一抹難受之情,她語氣虛弱無力地摟住戴翰池的肩,緩緩搖了搖頭,“池哥哥,你別問了,不關姐姐的事兒,是我自己不小心跌倒才撞到刀上的……”
她這模稜兩可的話卻彷彿在間接地提醒戴翰池,始作俑者就就是面前這個坐在床上冷眼看戲的女人。
“寧羽嫣,你!”戴翰池朝她狠狠瞪去,周身寒意大起,正準備發火時,卻聽見對方忽然“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彷彿見到什麼天大的笑話似的。
“我說,江婉玲,你好歹有點兒腦子。”寧羽嫣臉上帶笑,可那笑容卻不達眼底,不帶一絲溫度,她語氣輕緩,帶着十足的漫不經心。
她晃了晃身上大大小小的儀器接觸頭,那些儀器碰撞間發出的冰冷聲響讓戴翰池二人都是一愣。
“我一個虛弱到需要吊這麼多水的病人,哪兒來的力氣推你?”寧羽嫣似笑非笑,十足諷刺意味地彎了彎眸子,“靠意力嗎?”
戴翰池頓了頓,冷酷的面容上升起一抹淡淡的疑惑。
寧羽嫣應該只是驚嚇過度才會住院,他現在才發現,她的身體和臉色怎麼看起來都比以往虛弱了許多?
也就短短一天時間而已,寧羽嫣整張臉都瘦了一大圈,臉色發白地連唇角都沒有一絲血色。
戴翰池皺了皺眉,眼底的不解越聚越濃。
江婉玲見狀大感不妙,她眼睛滴溜溜地飛速轉動着,緊咬着下唇,暗自惱恨不已地瞪了眼寧羽嫣。
這個賤人嘴巴竟然這麼利索……
“池哥哥,是我不小心踩到姐姐倒下來的水滑倒的,是我不注意,跟姐姐沒有關係……”江婉玲一臉柔弱可憐地看向戴翰池,微垂眸子,似乎竭力在掩飾眼底的委屈。
她臉色發白,勉強笑了笑,可弱不禁風的模樣看起來越發楚楚動人了。
戴翰池眼底的心疼再次升起,那些猶豫複雜又再次消退,看向寧羽嫣的眸光只剩一片冰冷。
肯定是這個女人對玲兒心生不滿,故意打翻水在地害得玲兒摔到,為的就是報復他上次對她的所作所為。
戴翰池一把打橫抱起江婉玲,他冷冷地瞥了眼寧羽嫣,語氣陰沉又滿是怒意,“寧羽嫣,你有什麼不滿衝著我來,別暗地裏偷偷摸摸地對付玲兒,她是無辜的。”
看着他眼底絲毫不加掩飾的厭惡和憎恨,寧羽嫣心臟微微抽疼,可面上卻極力掩飾住自己的失落。
“同樣的話還給你,戴翰池,有本事就看好你的女人,別讓她來隨意招惹我,不然……”寧羽嫣神色冰冷地看向窩在他懷裏的江婉玲,後者接觸她那冷得有些可怕的目光時,下意識地往戴翰池的懷裏縮了縮。
等她意識到自己居然會對寧羽嫣這個女人產生害怕的情緒時,就連江婉玲都暗中有些心驚與寧羽嫣身上散發出來的冷冽氣場。
她什麼時候變得這麼令人害怕了?
戴翰池也被她臉上的冷意給震了一下,就見寧羽嫣隨手撿起身旁散落的書,不緊不慢地說完了接下來的話。
“如果你再讓她單獨出現在我眼前,我就按照她所說的那樣,好好‘招待’她。”
說完,也不等戴翰池回答,她便按下了頭上的護士鈴,隨即垂眸看着手裏的書,神情淡漠地下了逐客令。“出去,我的探病時間到了。”
“寧羽嫣,你最好別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戴翰池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再敢傷害玲兒半分,我就要你加倍地償還回來。”
隨即便抱着江婉玲頭也不回地徑直出了門。
寧羽嫣嘴角劃過一絲悲涼的冷笑,閉了閉眼,準備重新投入到書的情節里去,可手裏的那本書過了好久都不曾翻上一頁,她的心已經全然被打亂了。
本以為戴翰池已經不會再回來,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他的身影又再次出現在病房裏,俊美的臉上掃過几絲陰霾。
寧羽嫣淡淡地掀了下眼皮,眼角閃過一絲驚訝,隨即皺眉,“戴翰池,你有完沒完?”
“……”戴翰池被她的態度給氣得俊眉狠皺,面色更冷了,他抿了下薄唇,“你以為我想見到你?”
“爺爺讓我過來問你,你的病是怎麼一回事?”戴翰池僵硬無比地問道,語氣里滿是不耐和冰冷,沒有一絲丈夫對妻子該有的關心。
寧羽嫣涼涼地瞥了他一眼,隨即微斂眼瞼,卻並不回答他的問題。
“我在問你,你啞巴了?”戴翰池眉眼處的不耐又增加幾分,似乎多看她一眼都各種不舒服。
見寧羽嫣還是不搭理自己,戴翰池心裏劃過一絲氣悶,說出來的話就不客氣了。
他冷笑一聲,“寧羽嫣,別在這裏跟我裝傻充愣,費盡心思利用你的病情去博取老爺子的同情,才能保住你少奶奶的位置,你不覺得自己很噁心?”
寧羽嫣忽然輕聲開口,“戴翰池,我是不是一直都讓你覺得很噁心?”
她抬眸,一雙明亮清澈的眸子直直地盯着他,彷彿要通過他的雙眼看到他的內心深處。
戴翰池愣住了。
寧羽嫣是個美麗的女人,從小到大都是,可他從未拿正眼瞧過她一次,每次兩人見面都是硝煙四起,針尖對麥芒。
她在自己面前一直都是溫柔純良的模樣,他很討厭總是唯唯諾諾說話小心翼翼的她。
可是,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寧羽嫣已經不再害怕他了?
她看着自己的眼神也再沒了溫度,更多的是絕望和麻木,就像現在這樣。
不知為何,戴翰池內心忽然湧起一絲心煩意亂。
為了壓下這股怪異的情緒,他下意識地便冷着眸子回道,“是,我一直覺得你很噁心。”
“原來是這樣,我知道了。”
意料之中的哭鬧和質問沒有出現,寧羽嫣只是點了點頭,幾不可聞地輕聲重複了方才的話,“原來你一直都覺得我噁心啊,戴翰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