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金樓紈絝
再別金樓數年,金樓還是一樣的繁華,絲毫沒有因為商帝新喪,新君繼位而亂了套子,一切井井有條。
商澤憶離鄉九年,離開金樓時他還只有十五歲,歸來卻已經二十四歲了,諾大的金樓沒什麼變化,只是路上少了些馬匹,多了些就做具車的東西。
以商立國,天下萬商之城的金樓向來是最具新潮的,吃的玩的都一樣,四國間有什麼玩意火起來,金樓必定不落其後。
具車是東籬出產的玩意,那邊煉器師多,跟着機關府天天琢磨這些鐵做的玩意,在軍事上自從被他們鼓搗出飛隼之後再沒什麼進展,便轉向陸地的機械開發,反而錯打錯着地造出了具車。
具車形似小馬,只不過四條馬腿變成了兩個圓圓的鐵軲轆,平時是不動的,若要動起來也是簡單,只要輸入能量,兩個鐵軲轆便會飛轉起來,帶着具車飛速前行。
具車操作簡單,即使一個剛學會運用能量的孩子都能操控,只是具體能跑得多快,跑得多遠,則跟你自身的能量有關,越是心晶等級高,心晶能量多,就跑得越是快越是遠。
正因為這種特性,具車成了金樓一批公子哥較量攀比的工具。
這些日子來東籬產的玩意在金樓風靡一時,特別是年輕的公子哥們爭相搶購,而且只認準東籬機關府出產的,其它如金樓本地商號仿的具車雖然也算不錯,但就是不入他們法眼。
這些公子哥們買了具車后就愛賽上一程,比比誰的具車更快,誰的天賦更好,天天沒完沒了的,還稱自己是什麼暴走族。有賽車需要場地,有些懂得分寸的還知道金樓人多,會去城外找處空曠的地方賽上一程,有些背後身家硬又跋扈的公子哥,則不管會不會撞到人,直接在金樓內賽起來,橫衝直撞的極為擾民,金樓百姓間早已有怨聲載道。
商澤憶剛進城就被這樣一個公子哥撞到了。大概是個有些權勢的公子哥,家裏人在這座金樓能說得上話,撞人的反而比被撞的凶,直接顛倒了黑白,公子哥下了具車就破口大罵:“沒長眼睛的狗東西,擋了你爹的道了你不知道?是不是想死啊?”
商澤憶這幾日境界還在往下掉,已經從歸虛巔峰掉到了歸虛中境,但被具車撞一下還是沒什麼大問題的,只是他看着眼前的公子哥覺得有些眼熟,彷彿見過,就是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也就不用想了,商澤憶也沒閑功夫在這瞎晃蕩,便不管這個破口大罵的公子哥,他拍了拍被撞髒了的衣裳就準備走。
直接把眼前這名公子哥無視了。
他想走,對方卻沒想放他離開,眼前這位公子哥想來是跋扈慣了,總見的是卑躬屈膝的人,平日了撞了人也是對方戰戰兢兢的,今天少有的見着個不怕他的,居然還敢無視他,他頓時就感覺自己受了侮辱,跳起來攔住商澤憶叫道:“撞了你爹的車就想一走了之,天下哪有這麼好的事,今天您如果跪下向你爹求饒,你爹說不準會大發慈悲放了你。”
這個少年估摸十三四歲的樣子,本是天真浪漫的年紀,卻開口一個你爹閉口一個你爹,氣焰極其囂張,商澤憶本不想惹事,可也不想平白無故多了個十幾歲的爹,他當下立住不走了,皮笑肉不笑盯着公子哥問道:“這麼想做我爹,你可知道我爹是誰?”
看出商澤憶是想出手教訓這個公子哥,藥王江在一旁提醒道:“不要給弄死了,不然惹出事來麻煩。”
“曉的了,我就打斷他一條腿,跟當年揍許清印一樣。”商澤憶做了個放心的手勢,表示自己清楚尺度。
兩人說話聲音如常,沒有故意躲着人,自然是被這個公子哥聽到了。
自出生開始,他就從未被人像今天這般瞧不起過,眼前一大一小兩個賤民居然敢當眾商量如何打他,簡直是對他的侮辱,公子哥頓時怒火中燒,滿腦子都是弄死着兩人,連商澤憶說的後半句都沒聽到。
要是他聽到了,並且聽進耳朵里了,他就會知道自己眼前面對的人是誰了,就會明白這才是祖宗,是自己惹不起的人。
畢竟商澤憶連前任商帝都敢殺,天下還有誰是他不敢殺的。
許清印現在當了宰相,當年他的那點事早就人盡皆知。他跛了的那條腿正是他年少荒唐時惹了商澤憶被他親手打斷的,也正是斷了這條腿后,他痛定思痛改過自新,發奮圖強才有了今天的地位。
對於那些年少荒唐的少年郎,金樓的長輩們都喜歡用許清印的真人典故來開導他們,新創出的成語斷腿成宰,說得就是許清印。
身在金樓,公子哥也沒少被家中長輩念叨過,聽許清印的故事聽得耳朵都要長老繭了。
他知道許清印與商澤憶的淵源,卻因為沒聽到商澤憶說的第二句話,認不出眼前的人就是惹不起的商澤憶。
“給我把這兩個小子打成殘廢。”公子哥一聲吆喝,就有幾十個僕人圍了上來,摩拳擦掌等着一聲令下就亂拳將商澤憶兩人打成殘廢。
這些都是狗仗人勢的東西,平日裏沒少禍害百姓,商澤憶動起手來也沒有負擔,不用等那個公子哥一聲令下,他直接就出手,一人賞一爪,不費吹灰之力將他們的手骨盡數折斷。
公子哥還沒反應過來,從家中帶出來的僕人就已經全部躺在了地上,事情還沒完,商澤憶慢慢地走近,公子哥嚇得連連後退,他轉身要跑,卻見到藥王江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在他身後,攔住了他的去路。
此情此景,就像回到了九年前商澤憶與藥王江初識那樣,兩人沒事就時常做做大俠,整整惡霸,肆意江湖。
這時候街上看熱鬧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個個都極為解氣的樣子,想來這個公子哥平日裏沒少做傷天害理的事情,金樓的百姓竟沒一人幫他說話的,
公子哥退無可退,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商澤憶慢慢靠近。其實以商澤憶的修為,這麼點路眼都不用眨眼就過去了,他故意選擇一步步慢慢走,就是要通過距離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公子哥心理壓力,按俗話來說就是一點點嚇死他。
前後無路,家中的僕人全都躺在地上哀嚎,公子哥此刻才知道自己的無力,他後退着將自己縮成一團,色厲膽薄地叫道:“你不要過來,你知道我是誰嗎?我父王是當今聖人的皇叔,我是寧王世子商敬謙!”
商敬謙看出來對方是有些來頭的人,但在商國內總是要怕商帝的吧,他急着喊出自己的身份想把對方唬住,幾乎是叫破了音,發出了他這輩子發出的最大聲音。
商澤憶聞言停住了腳步,原來是商敬謙啊,算起關係來還是他堂弟,怪不得有些眼熟,自己離開金樓時他應該才四歲吧,現在大了模樣變了些,怪不得自己認不出來。
見商澤憶停住了腳步,商敬謙以為對方確實被自己的身份給嚇到了,他立刻就得意起來,一改頹然的廢物模仿,狐假虎威地叫囂道:“我是當年聖上的堂弟,你要是敢動我一根毫毛,我讓你全家死光。”
說著他揚手就想給他身後的藥王江巴掌,商澤憶見狀一個瞬身到他眼前,抓住他的手,目光冷冷道:“你想打他?”
本來因為商敬謙與自己的關係,商澤憶還準備放過他,畢竟是自己的堂弟,小兒無知,誰曾想他居然還敢行兇,對藥王江動手,雖然藥王江現在的修為沒幾個人能對他如何,但商澤憶還是如以前一樣護着他。比起商敬謙這個不親不熟的親戚,藥王江才是商澤憶真正的親人,誰要動他,都會惹怒商澤憶。
商澤憶一臉的不善,商敬謙有些懼色,但仍不甘示弱道:“打他又如何,我不僅要打他,我還要殺你們全家。”
商敬謙滿臉戾氣,被商澤憶抓住一隻手,抬起另外一隻手就要煽商澤憶巴掌。
他的巴掌還沒到,自己卻已經被商澤憶煽得坐在了地上,商敬謙嘴角有血,捂着臉滿眼不敢置信,他想不到對方居然真敢打他,他可是聖上的堂弟,流着商家的血脈,商國最尊貴的人。
“你一直說要殺我全家,我希望你能言出必行。”商澤憶陰沉着臉蹲下來靠近他,低聲道。
“我爹叫商欽,我有個哥哥叫商澤睿,我叫商澤憶,在你殺我家之前,我會言出必行,先打斷你的一條腿。”
商澤憶一字一句說完站起來,在商敬謙驚恐的目光中,一腳踩了下去。
這一腳要是踩准,商敬謙毫無意外就會跟許清印做對難兄難弟了。
圍觀的人皆是不敢置信,他們以為商澤憶打了幾個商敬謙的僕人已經是好漢了,想不到他居然真敢打斷商敬謙的腿,那可是皇帝的親堂弟。
在驚呼聲中商澤憶卻踩空了,一道白色人影閃現,從商澤憶腳下救走了商敬謙,遠遠立於人群之外。
那道白色人影正是在半路中攔過商澤憶的白衣人。
他救了商敬謙之後神色自然,恭敬立着,似是等人。白衣之後,又有一道白衣身影緩緩走來。
商澤憶眉頭皺了起來。
“四皇弟,好久不見。”
另外那道白色身影緩緩走近,與商澤憶相對而立。
兩張相似的臉,此刻表情迥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