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Guild的首領,曾經與“人虎”中島敦對戰後墜海失蹤的弗朗西斯·菲茨傑拉德,重新露面了。
外界的猜測全部落空。
他沒有一身殺意地出現在港黑大樓門口。
也沒有抓着人質踹開武裝偵探社小破樓的辦公室大門。
滿頭貴氣金毛的(前)億萬富翁菲茨傑拉德,穿着一身簡單又普通的松垮衛衣牛仔褲,挎着一位沒人認識的橙發小姑娘,堂而皇之地上了港口黑手黨幹部ACE的賭場郵輪。
……不是,這傢伙在海里漂了一個月之後,揭棺而起的第一件事是帶着小姑娘去賭?!
至少ACE在接到他下屬的緊急通知匆匆忙忙趕到賭場大廳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雙手揣在衛衣口袋裏,無所事事地被服務員領着到處參觀的Guild首領在給那個橙發小姑娘拿吃的。
“這是什麼?”橙發小姑娘踮腳去看他盤子裏的蛋糕,“布朗尼?”
“是的。”菲茨傑拉德說,“你要嗎?我看那邊還有幾盤,你先吃這塊吧。”
ACE覺得自己的腦容量都要不夠用了。
也沒聽說菲茨傑拉德有女兒啊!
“菲茨傑拉德先生!”ACE快步迎向開始扯自己衛衣帽子鬆緊繩的金髮男人,“稀客,稀客,恕我招待不周,有失遠迎——”
“誰來賭博之前先大張旗鼓的?黃.賭.毒又不是什麼好事,你這兒說不定三樣都沾,遠迎就不必了。”菲茨傑拉德懶洋洋道。
這話噎得ACE一跟頭。他磨着牙上下打量了一番菲茨傑拉德身上這套普普通通鬆鬆垮垮的休閑裝,這時候他才發現,這件衛衣正面還印着四個大字——
正·道·的·光!
ACE:兄弟,寧配嗎?!
港黑幹部在震驚之餘也順便分給他旁邊那個一聲不吭開始吃巧克力布朗尼蛋糕的小姑娘一個眼神。
小姑娘跟他對上了視線,嘴角還沾着點蛋糕碎屑呢,彎起眼睛對他甜甜地笑了笑。
“我只是沒想到,菲茨傑拉德先生在失蹤一個月後,第一次公開露面的地點竟然是在我的游輪上。”ACE試探性地問,“看來,之前的‘白鯨墜落’事件對你並沒有什麼傷筋動骨的大影響?”
已經破產,並且還倒欠旁邊飼主兩萬塊錢的菲茨傑拉德面不改色心不跳:“對我會有什麼影響?損失了一點小錢而已。我只是想開了,覺得紛爭有點沒意思。像我這麼有錢,活幾輩子都不夠花,有這個精力到處瞎折騰還不如好好享受享受人生。”
ACE附和地笑:“對,對,享受人生。那菲茨傑拉德先生今天是來玩的?”
“聽說你這兒是橫濱最大也最有意思的賭場,就帶我的小朋友來見識見識。”菲茨傑拉德拍拍旁邊小姑娘的頭頂,橙發小姑娘埋頭苦吃沒理他,只是頭頂的呆毛晃了晃,“順便也出來消費消費,花點錢。這一個月我都沒怎麼花錢,憋壞了。”
ACE也不管什麼港黑和Guild的紛爭了,這年頭啥玩意兒異能者組合大戰都比不上掙錢!
……只不過,現在這些異能者組織首領的愛好都這麼趨於統一的嗎?
他們港黑首領喜歡十一二歲的幼女,這個Guild的首領喜歡十六七歲的少女……
ACE詭異地掃了一眼拽着菲茨傑拉德說還想喝點可樂等等橙發小姑娘,思維漸漸發散。
那,另一個異能者組織“武裝偵探社”的社長福澤諭吉是不是也……
社長:???
不要連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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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茨傑拉德說得沒錯,賭場這種地方確實沒啥好玩的。
這艘游輪的主人ACE一開始想帶着我們去賭錢的地方玩幾把牌,但是我和菲茨傑拉德都明白,此刻站在這裏的是兩個窮鬼,我是個渾身上下只剩三萬日圓的小窮鬼,金毛的那個是還倒欠了我兩萬日圓變身費用的老窮鬼。
於是我禮貌地拒絕了:“我不太會玩賭場的二十一點。”
ACE愣了一下,我覺得他肯定很想說你不會玩牌那來個屁賭場,但是生意人的職業素養讓他笑着問:“那這位小姐,你會玩什麼棋牌類遊戲?在下湊巧十分擅長玩牌,世界上基本所有牌類遊戲我都會。”
我認真道:“鬥地主。”
ACE:“…………”
我盛情邀請:“A先生要是不嫌棄,不如咱們三個就組一個手機鬥地主局?我賬號上的歡樂豆還挺多!”
菲茨傑拉德用胳膊肘悄悄拐了我一下:“我不會鬥地主。”
我順手就把手機給他了:“自己搜‘盧本偉鬥地主’。”
過了一會兒,菲茨傑拉德抬頭看向ACE:“你這兒可以超級加倍嗎?”
ACE:……媽的你倆是來砸場子的吧!
白髮的港黑幹部被我倆氣得不輕,他深呼吸了好幾次才勉強穩定情緒,扯着嘴角艱難地露出一個營業假笑:“如果二位不想玩牌的話,賭場下一層還有其他娛樂,讓我帶二位去看看吧。”
玩不成鬥地主讓我有點怨念,菲茨傑拉德倒是心情不錯,他帶着衛衣上的四個大字“正道的光”跟在ACE身後到處晃悠,還隨手招來船上的服務生:“有沒有什麼喝的?”
服務生誠惶誠恐:“菲茨傑拉德先生想喝什麼?”
我沖他使勁兒擠眼睛,破產金毛貂心領神會:“什麼貴喝什麼——啊,不,我是說,有什麼推薦的酒嗎?”
我們此時已經下到了游輪的第二層,這裏的大廳是一個舞廳,台上有歌手和樂隊,台下是端着酒杯晃悠的男男女女。ACE看起來沒打算讓我們就這麼去跳舞,他領着我們拐向通往更多小廳的走廊,隨手打了個響指:“去我的收藏室拿瓶紅酒,放在最裏面那個架子第三層的那瓶,打開之後給菲茨傑拉德先生送來。”
在我家只能喝農夫山泉的菲茨傑拉德雙眼都開始冒精光。
雖然我覺得他不是饞酒,只是享受這種白嫖的快感。
ACE吩咐完服務生就領着我們繼續向前走,像是給唐僧炫耀自己袈裟的觀音禪院主持一樣,一間一間給我們介紹:
“這裏是唱KTV的地方,二位想不想唱歌?我們這邊曲庫可全了!”
我好奇:“有櫻井孝宏的歌嗎?”
ACE卡了一下殼:“……有!”
菲茨傑拉德也好奇:“有沒有《拒絕黃.賭.毒》?”
ACE陷入了巨大的困惑和慌亂當中:“……那是什麼?!”
“就是每家KTV在不點歌的時候都要放的那首!”我立刻唱起來,“風雨的洗禮,我從不卻步~”
菲茨傑拉德跟着唱:“再難再苦再迷路,拒絕黃.賭.毒——”
KTV小包廂門口負責開門的服務生怯生生地接:“啦啦啦,啦啦啦,拒絕黃,拒絕賭,拒絕黃.賭.毒……”
ACE很兇很兇地瞪了一眼那個小服務生:“滾!”
不過我覺得如果可以,他應該更想對着我倆說“給爺爬”。
但是錢難掙屎難吃,想掙菲茨傑拉德的錢就得忍受這位大爺。ACE艱難地繼續掛着營業假笑帶着我們向前:“既然二位對這些都不感興趣,那我就給你們看看我最近新開發的項目吧。”
菲茨傑拉德伸手撓了一下腦袋,似乎覺得有點癢:“什麼項目?”
ACE笑道:“斗獸。”
我悄悄地和菲茨傑拉德對了一個眼神,他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套話:“斗獸?是像古羅馬那樣讓人和獸斗,還是只看獸和獸斗?”
“都有,看你想看什麼。”ACE說到得意之處,聲音里都帶笑。“我這邊最近剛弄到一頭北極熊,野性難馴。為了馴它,我讓手底下的餓了它三天,正好今天就放它出來給二位瞧瞧,供君一笑。”
走廊深處已經沒什麼人了,地上鋪着厚厚的毛絨地毯,吸音,只能聽見我們三人衣料摩擦的聲音。菲茨傑拉德在短暫的沉默后,回答:“那麼和它對戰的是誰呢?”
“是我們昨天夜裏剛逮到的一隻異獸,應該是從誰家逃出來的私人寵物。我打算用它給‘博士’先見見血光,激起凶性,這樣才有意思。”
脖子上統一帶着寶石項圈的手下為我們推開了走廊盡頭的大鐵門,ACE微微躬身:“二位,歡迎來到我的動物園。”
耳邊登時傳來一片飛禽走獸的嘶吼喧鬧,我和菲茨傑拉德的臉色都微變,他看向了掛在房間正中的大金鳥籠,而我轉向角落裏那兩抹顯眼的白色。
這個大廳之中關着數不清的珍禽異獸,有鳥,有蛇,有魚,甚至還有化石骨架子。隨着生人的進入,禽類開始尖叫,獸類開始低吼,在這一片混亂之中,ACE臉色如常地從手下手裏接過一根長桿,帶頭走向房間正中的那隻金色鳥籠。
“這是我好不容易弄來的。”他用長桿敲敲籠子的金欄杆,“菲茨傑拉德先生,你認得這是什麼鳥嗎?”
籠中的大鳥站在金橫欄上,雙腿修長,臉上是一片赤紅,猶如戴着一副紅面具。它的羽毛並不是純白,而是白中帶着些橙,像是夕陽映照下的水面。
菲茨傑拉德這才向ACE投去了審慎的第一眼:“……是朱䴉。”
“見多識廣,不愧是你。”ACE恭維了一句,“沒錯,這就是我們日本的皇室神鳥,朱䴉。來,我給你看看它的羽毛,這隻朱䴉把翅膀展開之後非常美……”
ACE把長桿伸到籠子裏去捅了兩下,企圖讓朱䴉受驚嚇展翅。但是朱䴉像是看傻逼一樣瞟了他一眼,往金橫杆旁邊挪了挪,一聲不吭地蹲下了。
ACE:我被鳥鄙視了?!
他更用勁地伸杆子捅,朱䴉覺得煩了,直接轉過身用屁股對着他,把頭往翅膀里一埋,很不給面子。
菲茨傑拉德努力在憋笑。而我對朱䴉不太感興趣,因為系統在我進了這個房間之後就在不停提示:【檢測到#003的靈魂波長!檢測到#003的靈魂波長!請宿主注意周圍!】
兩個大小相差甚遠鐵籠並排放在房間角落,大的那個裏面窩着一團巨大的白色毛茸茸,小的那個裏面窩着一團小小的白色毛茸茸。
我伸手去扯菲茨傑拉德的衛衣,想告訴他那邊的可能就是陀思。但是我觸手所及的不是我剛給他在地攤買的衛衣衣料,而是一條毛絨細長,熟悉無比的貂尾巴。
我緩緩抬頭,菲茨傑拉德緩緩低頭。
於是,我看見了在他滿頭的金毛里冒出的兩隻圓溜溜貂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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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總:大變活貂
ACE:我造了什麼孽要接待這倆糟心玩意兒嗚嗚嗚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