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趨之若鶩
興慶宮宮中，高力士來到勤政殿中，笑呵呵的朝李隆基一拜，“老奴恭喜大家，賀喜大家。此次汴王售酒首日，一萬瓶宮廷玉液酒便銷售一空，一日便賺得十萬貫。”
正在批複奏章的李隆基聞言，手中筆不由微微一頓，提起頭，頗為意外的看向他，“哦，這酒竟如此暴利？璥兒他一瓶便賣了十貫錢，還有人肯買？”
高力士喜氣洋洋的答道：“今日的長安，買酒之人可謂趨之若鶩。若不是汴王僅售一萬瓶，只怕賺的還遠不止十萬貫呢。”
“這是為何？”李隆基倒是起了興緻，不由疑惑的問道。
高力士此時可謂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他在盛唐商社佔有一成股份，一日之間便凈賺了三千貫。
“老奴倒是曾聽汴王說過，玉液酒之所以能夠風行長安，除了那獨特的釀酒工藝外。其中最關鍵的，乃是得了大家的認可，親自賜名並欽點為宮廷御酒，這才讓玉液酒之名聞名長安。”
李隆基聞言，不由傲然的點點頭，“那倒是，我認可的美酒，豈是徒有虛名之物？如今想來，璥兒的心思倒是不簡單，竟然敢利用我的名頭，來揚他之實利。”
高力士聞言，不由心中一咯噔，連忙說道：“大家息怒，汴王還只是個孩子，有些小機靈罷了。”
“哼，小小年紀，便做那些低賤商賈之事，實在是不太像話。”李隆基冷哼一聲，“他說到底還是個親王，豈能學那些商賈狡詐圓滑之性？”
“這？”高力士不由眉頭微皺，有些猜不透聖人的心思。之前聽聞賺了錢，還挺高興的，怎麼這會就變了脾氣了呢？
李隆基輕咳一聲，淡然道：“力士啊，你說，這酒交給璥兒來打理，是否合適？“
高力士這會終於聽懂了，感情聖人這是眼紅玉液酒的暴利，後悔將酒交給李璥打理，想要獨吞啊。
不過想一想，他也能理解。這宮廷玉液酒的前景實在太大了，僅在長安一日，便賺了十萬貫。
他日若行銷天下，那便是百萬貫的生意，即便是高力士，此刻也是眼紅得緊。
可若是玉液酒被聖人獨吞了，那勢必便不太可能交由盛唐商社獨家銷售。那他豈不是白白損失一大筆收入了嗎？
高力士臉色微變，趕緊說道：“大家，老奴以為，這酒還是應該交由汴王打理最好。”
李隆基聞言，頓時有些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沉聲道：“怎麼說？”
高力士整理了下思緒，緩緩說道：“大家，您想啊。這玉液酒乃是汴王所制，這全天下，最為了解此酒的，非汴王莫屬。汴王能制出此等美酒，將來未必不能制出比這更好的酒。若是如此，不啻於涸澤而漁，豈不是因小失大？”
“這其二，釀酒售酒所耗巨大，若是官營，則處處皆需投入成本。且朝廷眼見玉液酒如此暴利，難免會伸手其中，將售酒所得，充入國庫，那大家能得到的，只怕比現在還要少啊。“
李隆基眉頭不由皺起，細細想來，高力士所言，也不無道理。一旦撇開璥兒，只怕是要寒了璥兒之心，傷了父子之情。若是交由官營，朝廷那幫人，只怕也不會放過這玉液酒的暴利啊。
”也罷，那就這樣吧。“李隆基頗為惋惜的說道。
高力士這才暗暗的鬆了口氣，大讚聖人英明。
不過幾日，長安盛唐商社突然宣佈出售股份，一股五貫，僅售十萬股，售完為止。
一時間，無數商賈紛紛掏出大量錢財，認購盛唐商社股份。
但李璥此次拋售股份，主要是為了吸引一批有權有勢之人，加入盛唐商社，為商社保駕護航，共同承擔風險。
是以，李璥事先便安排了五萬股，優先售予那些達官貴族。其餘五萬股才是售給那些商賈的。
僅僅不過一日時間，十萬股便被銷售一空。盛唐商社的股東，一下子便多出了六十多人。不過這些股東所佔的股份，總共也就一成而已，根本無法威脅到商社的權力核心。
五十萬貫現錢，一下便堆滿了汴王府的府庫，數十名賬房清點了幾日，方才算出準確的數額。
這幾日，李璥吃喝都在府庫之內，望着這如山的錢財，他的內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本來盛唐商社所有加起來，價值都不超過五十萬貫錢。可因為有着玉液酒的獨家銷售權，一下子便讓它身價暴漲起來。
沒有人是傻子，隨着商社不斷擴大，玉液酒便能賣到更多更遠的地方，賺取更多的錢財。
更不用說，盛唐商社本身就有很大的盈利空間，加入其中，可謂是穩賺不賠。
然而，盛唐商社僅售十萬股，許多沒有買到股份的商賈，不由捶胸頓足，大叫可惜。並四處打探，願意以高出五貫的價格，購買盛唐商社的股份。
沒過多久，盛唐商社的股價，一度被抄上八貫錢一股，也是有價無市。
此時，李璥售酒，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即便他想瞞，也瞞不住了。
很快，朝堂之上，便開始有御史出面彈劾汴王李璥，以親王之身，從事商賈之事，有辱皇家以及朝廷威嚴，懇請聖人降罪責罰，沒收其售酒之權。
然而御史的彈劾，很快便遭到部分朝臣的駁斥。一時間，朝堂之上，吵得不可開交。
李隆基對此的態度模稜兩可，任由眾臣相爭。但只要他不表態，任何人也無法奈何李璥，玉液酒的銷售依然掌握在他手裏。
當李璥得知此事，好心情頓時被破壞得一乾二淨。
他當即聯合李琦等一眾皇子，上書朝廷，懇請朝廷取消撥給他們王府的例錢俸祿，為朝廷減輕負擔，也算是身為皇親貴胄，為天下貢獻一份心力。
在佔據了道德制高點后，李璥便洋洋洒洒，寫了數千字的煽情文字。自言身為聖人之子，豈可做國家蛀蟲，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須知爾俸爾祿，民脂民膏，小民易虐，上天難欺。
天下萬民乃聖人之子民，聖人為百姓之君父，百姓視聖人為父母。作為聖人之子，皇子們更應當視天下百姓為兄弟姐妹，竭力減輕黎民百姓的負擔。
最後才解釋說，自己等人之所以經商，一來是為了自食其力，二來亦可振興工商，充實國庫。若是朝廷不容，那他們情願乞食於街頭，也不願接受朝廷一絲俸祿。
當眾臣聽了李璥所上的這份奏摺，不由都愣住了，這汴王能有這麼高的節操？